直至昌安三年年初,她在金銮殿问他:弥家能一直为她所用,是否属实。 彼时,他沉寂许久的心因为她这话,又重新活泛了起来。 “不必唏嘘。”弥深回过神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冲她一笑:“如今你我好好儿的在一起,以后还会继续相伴走下去,虽旧日光景不复,但新的光景会一直在前方等着你我去看。” 卞持盈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眼底笑意逐渐消弭。 “阿月?”弥深好奇地低头看她:“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眸中温和:“没事,我是在想,前路漫漫,会有很多意外,也会有很多别离和伤痛,这些无法避免,我只是在为这些无法避免的苦楚而伤怀。” “别离和伤痛无法躲开。”弥深搂过她:“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当下时光。” 卞持盈依偎在他怀中,眸光平静,温和不再。 弥深察觉到她有心事,低头蹭了蹭她发顶:“阿月,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与我说一说。” 卞持盈叹口气:“我的确是有心事。” “是什么事?”晏端问。 “我在想,要如何处理弥和一事。”卞持盈声音清浅:“他玩忽职守一事为实,所犯之事不小,该如何惩处?” 之前一直被二人有意避开的话题眼下猝不及防被她提起,弥深顿时皱起了眉头。 画舫里,气氛急转直下。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突然觉得,弥深想的其实也不无道理
第87章 以身入局 ◎弥深受伤◎ “弥和的事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为何此刻又提?”弥深松开手,将脸转向另一边:“我不爱听这些。” “我想。”他看向画舫外,语气幽幽:“你也不是特意约我出来谈公事的,对吗?” 卞持盈从他怀中起身来,看着他清晰坚毅的下颚,又看了看他挺直的鼻梁,眼底有什么在慢慢消失。 她点点头,笑:“是,是不该在此处谈论公事。” “是我糊涂了。”她起身来,凭栏而望:“这么好等时刻,不该用来谈公事。” 弥深也起身来,站在她身侧,看着画舫外的景色,他长叹一声:“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不轻,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帮我?”卞持盈转头看他:“怎么帮?” 弥深轻笑一声,伸手搂过她的肩:“帮你松泛松泛。” 卞持盈仍看着他,不解其意。 弥深朝画舫外抬抬下巴:“喏。” 卞持盈下意识朝他的视线看去—— 画舫外,突然有阵阵花雨铺天盖地的落下,花香扑鼻,芬芳馥郁。 原本灰蒙蒙、死气沉沉的天变得鲜妍,娇嫩鲜妍的花瓣飘洒当空,一下就点燃了卞持盈眼中的色彩,使世界在她眼中鲜活。 她怔怔地看着空中飞舞的花瓣,说不动容是假的。 弥深搂过她的肩头,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亲,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很喜欢,所以才特意准备了这些。” “阿月。”他将她搂进怀中,闭眼喟叹一声:“在这世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对我有些不满,但,人与人之间,不会总是风平浪静的,我有何处做得不对,你与我说就是了,我会改的,我不希望你我有朝一日会分道扬镳,我希望我们总是在一起的,一直在一起。” 卞持盈依偎在他怀中,面朝画舫外。 她看着那些被风不断托起的花瓣,被风卷走的花瓣,在她眼中点缀色彩的花瓣,心中难得起了迟疑。 弥深的心思如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好的坏的,她都明了。这是她迟疑的缘由。 “阿月。”见她不说话,弥深睁眼松开她,在她身侧的栏椅中坐了下来,然后拉着她的双手晃了晃:“你为何不理我?” 卞持盈垂眸,恰好望进他那双明媚的眼眸,这抹明媚,曾照耀她许久。 “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她凝视着他,温和地、坚定地说:“我也想,长长久久地和你在一起。” 可惜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怎么也不能被满足。 弥深伸长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身,迫使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搂过她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颈窝,亲昵非常:“那我们就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谁也不能使我们二人分开,你说好不好?” 卞持盈转头看着余尽的花瓣雨出神。 没能等到她的回答,弥深不满,拨开她耳后的长发,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嘶——”卞持盈回过神来,将他推开:“你做什么!” 弥深忙解释:“我很轻的!没留下印子。” 卞持盈从他身上起身来,摸了摸颈侧,皱眉:“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弥深委屈地跟着起身:“谁让你不理我的。” “胡闹。”卞持盈放下手瞪他:“你如今愈发没个正形了。” 弥深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冷笑一声:“是啊,我怎么比得过容侍郎,那般郎艳独绝,如清风明月的正人君子!” 不明白他为何扯到容拂,更不明白他为何一下就恼了起来,卞持盈只觉莫名其妙:“容拂是容拂,你是你,你们之间有何好比较的?况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他,你恼什么?” “是啊。”弥深扭身不看她,语气硬如铁:“你是没提,但我估量着,你心里可是想了百回千回了!” 卞持盈深提一口气,余光有鲜艳颜色在浮动,她沉默片刻,冷静开口,语气稍缓:“我与容拂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弥深不理她,只是兀自背对着她。 卞持盈抬手揉了揉眉心:“在我心里,容拂如何能比得过你?你总是拿这些莫须有的事来闹,总是闹得我脑仁疼。” 她说完这些话,在一旁坐下,索性也不理他了。 弥深察觉到她的态度,再不敢闹了,立马转过身来在她身前蹲着,一张口便落下泪来:“我为何闹,你不知道吗?你身居高位,想要当你裙下之臣的人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容拂那样的好颜色,而我年华老去,容貌渐逝,如何……如何能在你心上盘踞生根?” 卞持盈哪里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你的苦楚,所以我也总是安抚你。” 她低眸看着自己手背上滚烫的泪珠,视线上移,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而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少年模样。” 弥深抬头与她对望,哀哀问她:“这话当真吗?” 卞持盈还来不及回答,便见他神色大骇,猛地起身来将她扑倒。 变故就在一瞬间,卞持盈只茫然了一瞬便反应过来了,她伸手抱着弥深,耳边响起刀剑声。 “你没事吧?”她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人:“弥深?” 指尖突然触碰到一抹温热,卞持盈脸色陡然变白。 弥深受伤了,那一箭是朝卞持盈去的,被他挡下了。箭入后心,伤势严重。 经太医彻夜医治,总算是将伤情稳住了。 夜里弥深还起了高热,卞持盈守在榻前,替他换洗帕子降热,迟月和朝玉轮番来劝她好几回,都想劝她歇一歇,她都摇摇头拒绝了。 天边霞光乍起,拂晓时分。 弥深虚弱地睁开眼,看见卞持盈趴在榻边。他静静看着她,手指微动,眼眶微微湿润。 细微的动静被卞持盈察觉,她迅速清醒过来,猝不及防对上他柔软的目光,她一愣,旋即朝他笑笑:“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弥深喝过水后又躺下了,他看着卞持盈眼下的黛色以及眉梢的疲惫,眉目更柔和:“好了,我没事了,你去歇着吧。” 卞持盈摇头:“不妨事。” 屋子里很安静,烛火已经快要燃尽了。 “我这样,让你受累了。”弥深轻叹一声:“是我的不是。” 卞持盈:“若不是有你舍身相救,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她伸手掖了掖被角:“你好好儿养伤,别的事一概别想了,太医说,你伤得很重。” 弥深从被子底下,朝她悄悄伸出手:“幸好我能救你,若是你躺在这儿,我想都不敢想。” 卞持盈盯着他探出的手,伸手牵住:“那就别想了,睡一会儿吧,我再略坐一会儿,便要去青鸾殿了。” “我刚醒,哪能又睡。”弥深感受着指尖她的温度,嘴角满足地翘起:“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卞持盈颔首:“好,你想说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弥深轻咳了一声,眉头轻蹙,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目透着虚弱。 他眼睛倒是很亮,看着卞持盈,期待道:“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卞持盈想了想,问他:“当时怎么就扑上来了?不害怕吗?” 弥深摇头:“来不及怕就扑上去了。” “你会武,当时为何没把我拉开?”卞持盈小指挠了挠他掌心:“若是将我拉开,你便也不会受伤了。” 弥深手指微动:“我也不知道,大抵是那时脑子不够用了,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卞持盈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弥深见她似乎有点异样:“是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 卞持盈轻轻将他的手放入被子里:“伤口还痛得厉害吗?” 弥深:“嗯,很痛。” 他目光绵绵:“阿月,你多陪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你走。” 卞持盈迟疑:“青鸾殿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 “那好吧。”弥深眼眸暗了下来,眉眼也耷拉了下来。 他声音闷闷的:“我就不打扰你了,正事要紧。” 卞持盈欲言又止,思量片刻,她叹口气:“罢了,那我一个时辰后再去青鸾殿吧。” 弥深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真的吗?” 她也笑了:“真的。” 这一个时辰,二人说了许多话,大部分时候是弥深在说,卞持盈静静看着他说。 天逐渐亮了,卞持盈盥洗后,陪弥深吃了早饭。 “一会儿我去青鸾殿处理正事。”她站在榻边叮嘱弥深:“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宫里养伤吧,别的不用去想,一切有我在。” 弥深有些犹豫:“这会不会给你带来不便?” 卞持盈挑眉:“我能有什么不便?不过是你家里人来探病,稍微有些麻烦。” 这不,她刚走,弥远就来了。 弥远坐在榻边,看着虚弱的弟弟,哼笑一声:“你倒是胆子大。” “我没事。”弥深看了他一眼,闭上眼:“家里不用担心我。” 弥远:“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没事,放心吧,家里都有我在。” 没过一会儿弥远就走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弥深,夜里睡得太久,他此时此刻毫无困意,反而清醒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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