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卞持盈慢慢悠悠走在街边,她目光缓缓扫过街边的那些小吃摊,陷入回忆中。 “那年你的生辰,我做了一些不太好吃的糕点,在桃李湾等了你许久。” 她面上带笑,即便回忆有些苦:“等到天黑,你都没能来赴约,我很难过,把糕点放在那里就回去了。” “当晚,你做贼翻进了我院儿里,敲开我的窗,然后当着我的面,将那早已冷掉的糕点全都吃下去了。” 卞持盈想起那时稚嫩青涩的他们,眉目软了下来:“后来你被家里人当成贼打得抱头乱窜,还是我悄悄放你出去了。” 弥深安静地听她说着这些往事,有些恍惚。 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即便他们不可能,但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卞持盈见他出神,笑问:“怎么?不记得了?” 弥深回过神来,失笑:“怎么不记得,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日我捡起糕点时,上边儿蚂蚁爬动的场景,我拍了许久,才把那蚂蚁都拍干净。” 卞持盈笑意淡了两分,她抿紧唇瓣,下颚紧绷,眼底出现挣扎。 “那蛋糕的味道我也还记得。”弥深抬头望天,他眯着眼,嘴角翘得高高的:“很好吃,那滋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卞持盈转头看他,睫羽轻颤。 她也永远不会忘掉那日。 那日其实下着雨,他仓皇翻入她的院子里,敲开她的窗,接着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红着眼同她赔礼道歉,然后他拿出怀里的糕点,当着她的面,将糕点一点一点全都吃光。 彼时桃李湾枯败偏僻,没人会去那个地方,蛛网遍布,蚁虫不断,她把那糕点放那儿几乎有大半夜。 她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漆黑一片的深夜里,孤身一人去那个地方,捡起被虫蚁爬过的、啃食过的糕点,如获至宝。再顶着雨、冒着被卞家人打出去的风险去见她,然后同她赔礼,吃下那早已冰冷的糕点。 “不过你现在不怎么下厨了。”弥深转头来冲她笑:“我还真想再尝一尝。” 卞持盈神情无奈:“那糕点是我初学的,很难入口,哪里就值得你念念不忘了?” 弥深:“哪里不值得了?我看很值得。” 卞持盈不说话了。 弥深多看了她两眼,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于是提议道:“去吃饭吧?去清风楼,那边的饭菜十分可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卞持盈点点头:“好。” 二人去了清风楼,二楼雅间临街,窗子关上后,没那样吵闹了。 前菜上桌,卞持盈偶尔动动筷,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听弥深讲以前的事。 弥深今日兴致很高,面上笑意不断,一直在捡往事说。 直到菜上桌,他这才意犹未*尽:“吃饭吧,一会子咱们去吃吃茶,然后再去看戏。” 卞持盈看着桌上的饭菜:金齑玉鲙映月羹,兰陵琥珀炙,霓裳羽衣卷。 道道精美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但她没什么食欲。 “尝尝?”弥深侧头看她,笑眯眯道:“这儿的味道很是不错,不少人都喜欢呢。” 卞持盈看着他那双笑眼,还是提起筷子来:“你也吃吧。” 桌上碗筷碰撞声此起彼伏,二人都专心致志地吃着饭,没有说话。 等吃完饭,二人漱口过后,略坐了一会儿便去茶坊了。 卞持盈不喜聒噪,于是没请说书先生,只他们二人在茶室下棋,茶香浮动。 一盘棋毕。 弥深伸了个懒腰,笑着看她:“你厉害得很,我是下不过你,我想这世间恐怕也无人能下得过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聪慧的大有人在。”卞持盈垂眸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语气不疾不徐:“再莫说这样的话。” 弥深支着下巴看她,闻言“嗯”了一声:“好,你不喜欢,我今后便不再说了。” 又品了一会儿茶,二人这才起身来,准备去戏园子看戏。 “今日去看什么戏?”弥深问。 卞持盈:“没特意选,戏园子排什么戏看什么戏。” 不多时,二人落座,戏台拉开帷幕。 园子里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弥深眼皮一跳:“这是……长生殿——怎么看长生殿?” 卞持盈转头看了他一眼:“长生殿怎么了?一曲戏而已,看看就好。” 长生殿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旷世之恋,以悲惨结局落幕。 “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 台上伶人身段极好,唱功也极好。卞持盈看得很是认真,看到高潮精彩处,她还拍手叫好。 弥深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可随着这出戏的深入,以及卞持盈如此投入,他便也抛开杂念,一心看戏。 因此,他也忽略了旁边偶尔投来的视线。 一场戏罢,弥深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卞持盈笑着问:“还想继续看?只怕是不能够了。” 她望了望天色,轻叹一声:“我该回宫去了。” “回宫?”弥深敏锐察觉到什么:“我呢?” 卞持盈看着他,讶异道:“你自然是家去,若是一直住宫里,这叫什么样子?” 弥深语塞。 “你如今伤也养好了。”卞持盈见他望着自己,便微微一笑:“还有许多公事等你处理,可不能懈怠。” 弥深问她:“那我这两日可以进宫去找你吗?” 卞持盈:“只怕是不行,下次见面,便是十五朝会了。” 见弥深眉目恹恹,她轻声安慰:“已经腻在一起许久了,该分开了,你也家去好好陪陪家里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自己注意一点,不要不当回事,知道吗?” 弥深闻言,眸珠转了转,盯着她不动。 “这是做什么?”卞持盈不解。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无事,我只是突然发觉,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卞持盈:“有什么不一样?” “恐怕是你多想了。”她莞然:“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凝视着弥深,良久,才徐徐开口:“十五见。” 弥深见状,便也不再多想,颔首应下:“好,十五见。” 回宫之后,卞持盈还没来得及盥洗,宝淳便寻来了。 她跷着腿坐在椅中,看着正在拆卸妆发的卞持盈,好奇问道:“娘,您真要收下容拂呀?” 卞持盈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回道:“怎么?你不喜欢他?” 宝淳摇头:“没有,跟他不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我只是觉得。”她嘟起嘴,眼眸亮晶晶的:“先有晏端,后有弥深,娘不会觉得累吗?他们真的很讨厌。” 卞持盈笑出声来,她身后的迟月也笑。 “笑什么嘛。”宝淳歪着脑袋看着她们:“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们就是很讨厌啊!” “唔……”她又认真思量,有些迟疑:“但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好的,起码一开始是好的,只是到后来就不太好了。” 她疑惑看向镜前:“娘,为什么呀?为什么一开始好,后面就不好了呢?” 卞持盈笑意微敛:“大抵都是如此的。” 宝淳撅着嘴摇头:“我才不要这样,我最讨厌这样了。” “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卞持盈看着镜中的宝淳,揶揄问:“有没有中意的郎君?” 宝淳睁大眼:“才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宝淳如今正是桃李年华,情窦初开之时。 但她性子较为乖张,我行我素,任性妄为,不少人都对她退避三舍。 卞持盈也因此教导过她许多回,起了些作用,但作用不大。 如今这世上,宝淳最听她的话,其次是云阳的。 想到云阳,卞持盈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宝淳把玩着肩前发辫:“她?她最近沉迷看话本子,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不过娘也别担心。”她坐正了身子,打了两个哈欠:“她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兴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料想这话本子的兴头,不出三日便就要散了。” 卞持盈一脸若有所思:“你们俩功课没落下吧?” 宝淳:“没有哦。” 她狡黠灵动的眼珠转了转,看向窗外,高兴道:“娘!又下雪啦!” 十五,朝会前。 弥深拦住容拂,双手环胸,笑问:“容大人这段时日去青鸾殿这么频繁,是何缘故?” 容拂拱手:“自然是为了公事。” “哦?公事?”弥深叫住路过的黎慈:“敢问黎尚书,近日户部可有什么公事需要请示陛下?” 黎慈看了一眼容拂:“户部没有,但陛下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弥深一愣。 【作者有话说】 “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出自昆曲《长生殿》戏词) ~~~~~~~~~~~~~~~~ 啦啦啦我来啦!马上完结喽~ 预收文大家看看感不感兴趣呀[加油] ~~~~~~~~~~~~~~~~ 昔日弃夫成战神,掐腰逼问她真心。《刃上青梅》求收藏呀~这是一个求爱不得、黑化无果,求老婆再爱我一次的古言小甜饼QWQ ~~~~~~~~~~~~~~~~ crush烂掉了,他的死对头竟然暗恋我?!娇纵明媚小作精x暴躁毒舌暗恋哥《和白月光的死对头he了》求收藏
第90章 折柳赠行 ◎弥家被贬◎ 朝会始,弥深只有最开始看了两眼卞持盈,怕被御史台抓住辫子,他不敢多看。 她昨夜应该睡得不太好,眉眼看上去有些疲乏。也不知道她早上是不是又喝了浓茶,浓茶伤身…… “陛下,臣有事启奏。”御史大夫何修初出班立于御前。 御史台这是又要弹劾人了?这次是哪个官员?群臣都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听着。 卞持盈:“准奏。” 何修初:“臣伏见,今有工部主事弥和,前因玩忽职守,导致皇寺修缮不力,致使工匠伤亡,此乃一。其二,弥和仗着弥家的势,在长安欺辱女子数名,强抢民女数名,其罪大恶极,实在可恶,依律应当严格处置!”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大殿在此刻更是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弥和官职低微,不能入朝会,而在殿中的其他弥家人则是神色各异,其中数弥深最明显,其次是弥远。 这些年,弥家受器重,一路水涨船高,在朝中地位不低,仅次于卞家,谁敢得罪?恐怕只有御史台了。 卞持盈将底下众人神色尽收眼中,她正襟危坐,看向何修初:“证据何在?” 何修初立马呈上一沓册子,迟月接过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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