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太太还替肖氏辩解,“这是什么话,体贴长辈这就叫使唤了?” 本来她就憋着一股气,想着自己还活着,肖氏就敢这样对待浅余姐妹,她都不敢想,万一她真像梦中那样死了,浅余姐妹岂不是任人欺辱作践?“那她怎么不让心姐儿来?心姐儿就比意姐儿小几岁。还有,她哪里是身子不爽,分明是想偷懒。” 付老太太没话说,悻悻出去。 末了,她给两个女儿暖着手,叮嘱说:“以后像这样不合理的事,你们不用理会。哪日我不在家,若是小舅母还来指使你们替她干活,你们只当没听到。” 浅余说:“可小舅母是长辈……我们觉得不合理没用。” 沐意说:“就是,她拿辈分来压我们,外祖母也总向着她说话。” 付繁期想起以前自己教育儿女,特别是女儿们,都习惯地教她们要温顺,懂谦让,这样在外人眼里,那便是好姑娘,合格的大家闺秀。 现在想想,这样一味教女儿们谦恭温顺,为了博个所谓的好名声,不断委屈自己,当真值得吗? 就如她先前,谁人不夸她贤良大方,可这好名声的背后,是她付出的辛酸,更有自己的委曲求全。 有时候人活一世,太在意这些个虚名,反倒活得累。 “无论她是拿长辈又或者是各种礼数规矩来压你们,只要你们觉得不合理不对的事,就不用听她的。你们不小了,能明事理。就算她来说你们,你们也不用怕,我们有理就行。” 浅余和沐意面面相觑,浅余问:“娘,你不是教我们要……” 她说:“娘以前是教你们要温和谦让,可这不代表别人欺你辱你时,仍旧要一味忍让。小舅母是长辈这没错,可长辈也有做错的时候,不是她是长辈就有理的。如果谁老谁有理,那你们外祖父岂不是事事都不用讲道理了?” 姐妹俩被逗乐了。 忙碌一早上,各房各处都收拾得差不多,她估量着修要花多少钱,漏水的地方不少。不过基本的框架还算稳固,等修好,是能长久住的。 当初她置下这座废弃的院落,就是看在地方宽敞,能住下多人,有院子,活动方便。 目前是她和浅余姐妹一间,付老夫人和曹妈妈一间,付老太爷和薛老姨娘一间,秦氏母女一间,肖氏母子三个一间,东延和秦方一间,叶老伯单独一间。 除此之外,还有两三间空房没收拾出来。 等东泓和叙园来了,差不多就住满了。 住的事解决了,眼下最发愁的问题还是,要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特别是还老的老,小的小。 秦氏和肖氏,一个老实寡言,一个懒散娇气,都不是能顶事的。叶老伯又年老,目前是只能靠她和曹妈妈。 这年头,挣钱说难不难,她们有手有脚的,再不济应该能混个三餐温饱。 难的是,她们要放下过去高贵的姿态,厚着脸皮,要低头去讨生活。 至于浅余几个,虽说没吃过苦,但都到这个地步了,凡事都要去适应的 她自然是不会一味地护着孩子,不然就会像梦中那样,一旦哪天她出意外,孩子们连自立的能力都没有。 在孩子们的事上,她是自有打算的,她得慢慢让孩子们学会独立,能凭借自身立足。
第7章 晚饭上的争执 相比午饭随意凑合,晚饭终于丰盛了些,终于能吃上热乎的。 想着从来到南溪都没正经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大家又都受了不少苦,曹妈妈晚饭特意多弄了几道菜,有孙婶子给的腌菜和萝卜干,有炖豆腐,盐芥,菜干汤,一碟子炒鸡蛋,半碗蒸咸鱼干,还有昨日剩下的芋头,几块烧饼。 一桌子的菜式虽然简单,胜在多样。 曹妈妈还说:“等开了春,能吃的就多了些,可以去郊外山里采些野蘑菇野菜之类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捕些山鸡野兔来,那才新鲜。” 叶伯也说:“院子里地方宽敞,得闲钱了,还能养些鸡鸭,鸡鸭大了能生蛋,能够自家吃。” 这一屋子的人,也就曹妈妈和叶伯是苦过的,其余人,就是付老太爷,也是从生来就没过过苦日子的。 前阵子吃的都是又冷又硬的干粮,这下有了热乎的,也没工夫挑剔,个个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香。 最抢手的是那碟炒鸡蛋,算是饭桌上为数不多的荤腥,咸鱼干太咸,他们还吃不惯,就逮着鸡蛋吃。 特别是肖氏,一个劲给宁心和裕哥儿碗里夹炒鸡蛋,大半的鸡蛋全在他们母子三个碗里。 付老太爷身边的薛老姨娘看不下去了,“我说裕哥儿他娘,这鸡蛋再好吃,你们也不能全吃吧?还让不让别人吃了?你看余姐儿他们都没吃多少。” 肖氏可不管那么多,“难得见点荤腥,两个孩子又小,让他们多尝点怎么了?” “又不只他们两个孩子,那么多孩子呢。” “我说老姨娘呐,没看到我们心姐儿和裕哥儿是最小的吗?还在长身体,哥哥姐姐们就当是让让他们了。唉,说来我们裕哥儿可怜,盼了那么久的鸡蛋,总算是吃上了,多吃几口算什么。” 很显然,后半句话是说给付繁期听的,只不过付繁期当没听到,闷头吃饭。 秦氏见云锁也想吃炒鸡蛋,便也想去夹一筷子,谁料筷子还没碰到炒鸡蛋,肖氏就突然来了句:“我们裕哥儿可是付家唯一的男丁,付家以后的希望全在我们裕哥儿身上,就是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裕哥儿的。” 听到这话,秦氏一愣,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愣是没敢去夹,讪讪地收回手,另给云锁夹了几块咸鱼干。 但秦氏身边的秦方,就不管那么多了,正是能吃的年纪,他也好久没吃过鸡蛋了,馋得很,夹好几筷子,埋头大吃。 很快一碟子炒鸡蛋就见底了。 不单如此,因着十几口人吃,大家又饿,饭菜不算多,很快就吃光了。 即便如此,也没几个吃饱的,秦方还埋怨说没吃饱。 这下子,肖氏忍不住发作了,她也没吃饱,瞥了眼在剔牙的秦方,阴阳怪气地说:“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方哥儿这吃了得有三碗吧,还没吃饱呢。” 秦方说:“我都饿了多久,才吃这么点,哪吃得饱。曹妈妈你下次多做点。” 裕哥儿还吵着说:“我还要吃炒鸡蛋,还有鸡蛋羹!” 曹妈妈无奈笑着,她们买的米粮不多,每顿都有个定量的,不然超过的话,就是吃一顿少一顿。想着这是第一顿,就弄得丰富些,没想到这倒让他们胃口大开,还以为日子跟以前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肖氏又故意说道:“方哥儿,如今家里不比以前了,吃顿饭不容易。统共饭菜就这么点,不能光想着填饱自个肚子,也得想着别人才是。你那么大个人了,也得懂点事。” 本来没吃饱,秦方心里就不爽快,肖氏还来说自己,立马沉下脸来。 向来沉默寡言的秦氏,立马替娘家侄子说话,“方哥儿这几日都没吃上饭,实在是饿坏了,我和锁姐儿少吃两口,就有他的,弟妹何必盯着方哥儿吃多少。” 肖氏悠悠说:“是,大嫂你们娘俩吃的是少,可省下来的,该补贴我们自家人才是。要我说,我们家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是断断养不起外人的。” “外人?方哥儿怎么就是外人了?” “大嫂糊涂了不是,方哥儿姓秦,可不姓付。” 最后四个字,肖氏不光是说给秦方听的,还顺带扫了眼浅余姐弟三个。 肖 氏又说:大嫂,我知道你心疼娘家侄,可也得分时候呐。眼下我们自家人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外人?” 说到外人两个字,她还故意提高音量。 付繁期母子几个不傻,自然能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但没言语什么,毕竟人家又没指名点姓,站出来说的话,就显得他们敏感多想了。 秦氏一下就急了,别人说她说云锁,她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旁人说秦方半点不是。“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嫌弃方哥儿是外人?方哥儿不过多吃了点而已,你何必这般斤斤计较?以后我不吃了,省下来的口粮给方哥儿总成了吧?” 肖氏说:“大嫂,你看锁姐儿都没吃多少,你不心疼,我让方哥儿少吃点,你倒心疼上了?别忘了,锁姐儿才是正经姓付的。” 这话无异于赤裸裸打了秦氏一巴掌,谁不知道秦氏疼爱秦方这个侄子,胜过疼爱云锁这个唯一的亲女儿。 当初在京城时,秦氏这一房的用度,几乎全花在秦方身上,吃穿用度,甚至超过云锁,说是溺爱都不为过。 原因无他,秦方是秦氏娘家唯一的亲人,秦氏娘家父弟早亡,只留下秦方这个独苗苗。秦方从八九岁上,就跟着秦氏在付家生活。 再有便是秦氏曾有过一子,因意外亡故,而秦氏生下云锁后,多年未能有孕。 膝下无子,这是秦氏多年来的心结,又看重秦方这个唯一的娘家人,便把秦方当作自己儿子来养育,事事上心,容不得秦方吃半点苦头。 说不过肖氏,自己又不占理,秦氏便开始哭哭啼啼的,说起付戎和自己早逝的儿子来,“你们父子两个狠心呐,一个抛下我早早去了,一个留我在家里受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自己亲娘哭,云锁也跟着哭,吵着要爹。
第8章 不如分开单过? 好好的一顿饭闹成这样,付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重重地拍了下桌角,发怒道:“够了!整日吵吵闹闹的,没个消停。家和万事兴,我们落魄到这个地步,更当要一家人团结一心才是,你们这样闹,我们付家脸面还要不要了!” 肖氏这才收住嘴。 付老太太和薛老姨娘安抚着秦氏母女两个,回去房里。 付老爷子和叶伯出门去走走。 留下付繁期和两个女儿在收拾碗筷。 要说肖氏也是,刚寻完秦氏的不是,又来寻付繁期的不是,战斗力强得很,存心挖苦道:“我说大姐呐,你也是太冲动,余姐儿他们到底是姓冯,始终是他们冯家的骨肉。姐夫要赶你,是因为你姓付,可余姐儿他们是姓冯的。他让你把孩子带走,你还真就带走。要我说,你就该把孩子留在冯家,看看现在,还得跟着我们受苦,连饭也吃不饱。我就不信,冯家能苛待自家的亲骨肉。” 付繁期停下手里的动作,眉毛一挑。“嗯?” “不是吗?跟着冯家,再差能差到哪里去?跟了我们,只有吃苦的份,这不,现在连饭也吃不饱。还有呐,说句不中听的,我们付家这么多人,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顾得了别人?大姐你还带着这几个孩子,这不是拖累我们吗?” “原来弟妹是这样想的。” 她把抹布往桌上一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冷笑几分。 看到她这阵势,肖氏心里有些发毛。 “拖累?我想问问弟妹,余姐儿他们几个,怎么就成拖累了?是弟妹照顾他们了?还是说弟妹要给他们吃喝?” “呃……就,就说这顿饭,本来就不够吃,如果少几个人的话,起码够吃的。” “噢,是吗?可弟妹忽略了件事。” “什么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4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