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是我花费的,你没出一分钱。就是这座宅子,我也出了大半的钱。余姐儿他们,是我这个当娘的在养育,哪里就拖累到弟妹你了?不过弟妹有句话也说得在理,我们自己人都顾不上了,哪还顾得了别人?这一顿,就当是我请大家的,以后我们各家单独开火,爹娘和姨娘,随我这边吃,弟妹你看如何?” “什,什么?” 这给肖氏整不会了,整个人呆木住。 沐意还补刀:“小舅母没听明白吗?饭菜是我娘出钱买的,又是曹妈妈弄好的,小舅母没出钱也没出力吧?我们是姓冯没错,但却是娘养着我们,我们也没花付家的钱吧?反倒是小舅母,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娘的付出。小舅母觉得自家吃亏,那以后就自己煮自己的呗。” 等她们母女离开后,肖氏还傻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毕竟在肖氏看来,付繁期一个弃妇,回到娘家自然得看自己的眼色讨生活,怎么还敢得罪自己? 再有就是,以前全京城谁不知道冯家大夫人最是贤良淑德的,脾性恭顺,识大体顾全大局,从来只有委屈自个谦让别人的份,从不会给别人摆脸色冷眼相待。 刚刚那一出,属实是把肖氏惊到了,她没想到付繁期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以为,付繁期为付家所做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也以为付繁期是这样认为的。 不给裕哥儿鸡蛋羹和护住浅余姐妹的事,她都没意识到付繁期是发生了变化,直到现在,她才彻底认识到,付繁期是完完全全换了副脾性。 “这,这还是她吗?” 肖氏突然觉得从没认识过付繁期一样。 这时薛老姨娘出来,纳闷地说了句:“大姑娘这病好后,跟以往不同了。这样也好,不会给自己受委屈了。” 回到房里,浅余姐妹还在笑着肖氏,沐意说:“我就没见过小舅母呆若木鸡的样子,刚刚她那样,都懵住了。哈哈,八成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浅余夸赞道:“娘你真厉害。不过,娘,你以前不会这样对小舅母的,怎么……” 付繁期边整理着被褥边说:“那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不能光为了所谓的和气,让自己受气。” 末了,还担心肖氏的话会让浅余几个心里不好受,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被冯家赶出门后,她只顾着自己,全然忘了儿女们的感受。 真论起来,余姐儿几个才是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她自己是认了的,谁让她是付家女儿。可这些孩子们甚至不姓付,仅仅是因为是她所生。 她自然是不后悔把孩子们带走的,她深知冯家会因付家因她而迁怒于孩子们,真留在冯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哪里去。 可孩子们是否后悔跟她离开呢?当下的生活跟在京城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们从生来就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她自己的选择不能代替孩子们的选择,何况几个孩子也不小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余姐儿,意姐儿,延哥儿,娘问你们,跟娘离开京城,后悔吗?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询问道。 浅余和沐意都是不后悔的,说只要能跟在她身边。 沐意说:“有句老话不是说,宁可跟着讨饭的娘,也不能跟着做官的爹。再说了,是爹先不要我们的,天底下有哪有当爹的会抛弃自己的的孩子。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 浅余也跟着说:“在京城或许是衣食不愁,可爹对我们不上心,没有娘,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这里的日子,苦归苦,只要有娘在,我们就都什么也不怕。现在我们有地方住,也有饭吃,饿不着,很不错了。” 亲生父亲抛弃自己的亲骨肉,作为儿女,说不恨都是假的,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原谅。 付繁期听得欣慰又心疼,相比女儿,冯义观更看重儿子,对女儿并没有多上心,全由她来养育教导。 说罢,她转头看向小儿子东延,东延从离开京城后,就变化不少,不爱说话了,也格外低沉。 “延哥儿,你呢?” 东延年纪小,在家中又是幼子,冯家人人宠着,别说吃苦,就是半点委屈也没受过的。他不比两个姐姐想得多,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待在这里。
第9章 修房屋 东延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娘,我……我们真的不能回去京城吗?我不想以后都得住在这里。” 沐意没好气地说:“都把我们赶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人家能让你进门?” “只要我求求爹和祖母,我相信他们……” ” 得了,你忘了,就是爹把我们赶出来的。我说冯东延,你能不能有点志气?我知道,你就是怕吃苦,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 “我,我没有!” “你都心虚了,还说没有!” 付繁期轻抚着东延的脑袋,知道东延一时还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延哥儿,你想回去,是不习惯这里,对吗?” 东延点点头,小声说着:“吃都吃不饱,这里还漏水。” “这些都是暂时的,娘会想办法让你吃饱,修好这里的屋子。” “娘,我们真的不能回去……” 她语重心长地说:“娘和你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娘是不能回去的。当然,这是娘的事,不能强加在你的身上。如果你真想回去,娘也不会拦你的。但娘没办法保证,冯家是否会同意你回去,又是否会让你进家门。爹和娘,你只能选一个。” 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她不能给孩子营造一个虚假的美好。 东延没话说,心情低落地出去了。 得知肖氏又受气了,付老太太来找她,责怪她不该对肖氏说那样的话,“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你让她面上怎么过得去?” 她说:“那她说我余姐儿姐弟三个是外人,他们面上就过得去?还是娘你也觉得余姐儿他们是外人?” “啧,你真是越大越刁钻了,我没这个意思。” “她就是这个意思。” 在第三天雨水较小的时候,孙婶子和儿子孙春山领着个工匠来了。 孙婶子悄悄拉着付繁期说:“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他工钱没那么贵,我家春山也能帮忙,能给你省不少钱。” 付繁期连连感谢,“这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邻里邻居的,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是合该有这缘分,你说是吧。” “当然是了。” 孙婶子见是曹妈妈来沏茶,四处张望,略有些失望地问:“怎么不见你家闺女的?” 付繁期也没多想,只说:“才和她大舅母出门去,应该就快回来了。” 她看孙春山差不多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人生得壮实,个头也高,力气大,做起事来不含糊,一来就闷头干活,是个实在人,便问起孙春山是做什么的。 孙婶子摆摆手,“随了他爹,老实本分,做不成别的,就做些苦力气活,在给人家帮工,挣几个钱,养家糊口也够了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有饭吃,不饿着,就算不错了。” 她点点头,深有体会。“谁说不是呢。” 看着孙春山这么能干,这让她好生羡慕,现在他们付家就缺这么能干的人,还是个壮年男人。 别说富贵人家,就是寻常人家,家里还是得有个能顶事的男人。不说别的,起码安全些,能防着些有心人。 付家付老爷子和叶伯年老,东延和裕哥儿又太小,剩下的都是女人家,难免不会被人惦记上,他们在这里又没个依靠的,到底不心安。 她是有女儿的人,自然得多些顾虑。 以前还在京城时,身边都有丫鬟婆子跟着,是不用担心这些的。来到南溪后就不同了,她也不可能让浅余她们整日就待在院里不出去的。 她就盼着东泓和叙园能尽快赶来。 临近中午,她让曹妈妈去多买几样菜回来,好招待人家。 说话间,秦氏和浅余姐妹回来了。 一看到浅余,孙婶子眼睛一亮,付繁期忙让浅余姐妹过来问好,姐妹俩乖巧地说:“婶子好。” 孙婶子亲切地握住浅余的手,“啧啧,不是我夸,这附近一带,就没有比你们家姑娘还好看的,真真是个好模样,瞧瞧,多水灵灵啊。” 孙婶子一个劲夸浅余,这给浅余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沐意倒是有些不乐意,总觉得孙婶子是在无事献殷勤。 孙婶子见浅余面色有些发白,双手也冰凉的,问:“是受凉了,手这样冷的?” 付繁期说;“她打小就身子寒,到这里来又碰上连雨天,也没生炉子取暖,这不就……” “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身子。我那还有半斤红糖,回头我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 “没什么的,我也用不上,反正你们家里姑娘多。” “那就太谢谢你了……” 孙婶子越看浅余是越满意。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孙婶子还帮着曹妈妈在灶台下忙活,说等晴天了,应该再重新砌一个灶台来,“现在雨天是只能先凑合,以后你们是要天天做饭的,得把厨房弄好来。还有,你们这院子地方宽敞,把杂草除干净,划出一畦地方来,种点小菜来,自己日常吃,不用花钱去买。” 付繁期觉着有道理,过日子还得是老百姓。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聚集到溢满的木桶里,浅余在大水缸旁舀着水洗菜。 这院子里靠东侧的地方是有口水井的,叶伯每天就负责挑水,倒在厨房门口的大水缸里。 小一辈里,能帮忙干活的也就浅余和沐意,东延帮不上忙,秦方不愿意干,云锁几个又还小。 孙婶子见浅余撸起衣袖来,倒洗得认真,心里有几分满意。 她握住浅余双手的时候,便察觉到浅余手嫩,便知浅余是不常做粗活的,且浅余又秀气端庄,说话斯斯文文的,通身气质不俗,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可以看出来付家之前的确是富贵过的。 她笑话说:“余姐儿不常做这些粗活吧?放着我洗就好了。” 浅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以的,多洗几次就好了。” 她觉着浅余不娇气,这很难得。“我呀,就喜欢你们女儿家。可惜我没福气,身边没个女儿的。我一见着你就喜欢,以后得空就来婶子家坐坐。” 浅余点点头。 孙婶子见这家里家外都是付繁期一个人在操持,也没人去做工,便悄悄问付繁期:“你家里,是你在当家?”
第10章 被惦记上了 付繁期往灶膛里添着柴火,“除了老人,就数我年长,自然是我在管。” 孙婶子砸砸嘴,表示:“当家可不是个好差事,吃力不讨好,家里但凡是半点不如意的地方,都来说你的。我刚才瞧见,你那位弟妹,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挑三拣四的,光动嘴皮子不出力。” “家里那么多人,我不能人人都顾得过来的,她要挑随她挑去。” “是这个理。我看你家里也挺拮据的,得省着过日子,你家靠什么进项?” 她一愣,苦笑着说:“不怕大姐你笑话,就靠着些从家里带来的首饰过日子。我正愁这事呢,一大家子的用度,都不知道从哪里来。我也不知要找什么营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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