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是奇怪,姚氏身侧那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生。 “这孩子是?” 姚氏回道:“锦儿顽皮,怕是被春园的花迷了眼,已经派人去寻她了。” “这位是我娘家的侄女,名唤苏黛,来府中几年了,这回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姚氏的侄女,还能是谁? 众人沉默不语,连长公主也少见的愣了片刻。 还是魏斓曦先说了话:“我这表妹可谓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呢。” 她泯了口茶,打趣道:“师承阿恒。” 魏斓曦此言一出,便是替苏黛撑了腰,能得大将军夫人如此称赞,又得魏世子亲自教导,先不说家世,人品自然不差。 有些官位低些的夫人甚至打起了偏门主意。 明珠看了一眼苏黛,对她微微改观了些。 反观李芸恨得咬牙切齿,手心的擦伤还隐隐作痛,她却只能沉默不语,本来准备献给长公主的才艺都表演不了。 她眸中精光一闪:“从前未见过苏姐姐,今日一见姐姐便觉得亲切,姐姐可有什么才艺展示给长公主的?” 长公主闻言也充满好奇,能得斓曦如此夸赞的人物,她也想好好了解一番,没准儿还能做个媒。 她感情这条路走的不顺,便总想帮别人走的顺些。 李芸想故意给她难堪。 但要让她失望了,苏黛起身,落落大方:“自然有。” 她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着人拿来纸笔,摆上案台,又贴耳吩咐几句,接着走向李芸,对她伸出手。 “方才在花园里听妹妹说也准备了才艺助兴,我便借花献佛,请妹妹同我一起表演了。” 说着,有人抬上了一张琴。 竟是赶鸭子上架! 李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皮抽了抽,脸色变了又变,连腮帮子都咬紧了,最终含恨起身,看也没看苏黛伸出的手。 苏黛也不恼,淡然自若收回。 台下这番行为,长公主自然闻到烽火硝烟的味道,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但个人有个人的因缘,她只当没看见。 宣纸被振纸摁压,铺落的平平整整,丫鬟磨好了墨,琴声渐起。 苏黛用软笔蘸了墨,细细描摹,一笔一画极为认真。 李芸强撑手心的痛咬牙切齿,她怕别人看出端倪,手未包扎便上台弹琴,动一下便牵扯到伤口,痛得不行。 苏黛虽是故意磨她,但画着画着便入了神。 一柱香后,画作完毕,苏黛提上最后一个字,落笔。 一幅百鸟探花图跃然纸上,幼时她跟着父亲云游走了许多地方,父亲让她路过一地便画在纸上,画技便是这么练出来的。 琴声落,李芸手都在发抖,她狠狠睕了一眼苏黛。 侍女将画接过呈给长公主,引了一众视线,众人都未注意到一侧侍女打翻了茶盏,水洒在沈卓然裙摆,而后侍女引着沈卓然出了前厅,紧接着没一会儿,陈婉清也匆匆离开了。 苏黛移开眼,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18 第18章 ◎是我,蛮黑子!◎ 画作呈上,只见笔锋凌然大气,墨色勾出几缕花枝,枝上顶着各色山茶,争相辉映,鸟群驻足,栩栩如生,宛如一派真实景象跃然眼前。 上提“折得瑶华付与谁,人间铅粉弄妆迟。” “确是佳作。”长公主赞道,眼里多了几分欣赏,连着赏了好几样珍贵物什。 其他女眷窃窃私语,其中颇有些对她改了观。 李芸忍着怨气,得了长公主几句不痛不痒的夸赞,扯了扯面皮勉强一笑,回了座。 反观苏黛云淡风轻,得了奖赏都面不改色,李芸冷嗤一声。 不知她在装些什么! 苏黛确实没装,她心里挂牵着另一回事,自然对什么奖赏都提不起兴趣,她接了奖赏后落了座,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宴会上的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长公主的引导下,屏风两侧的男宾和女眷对起了诗词,苏黛不欲凑热闹,胡乱塞了些糕点垫肚子,半柱香后,陈婉清和沈卓然还没回来。 姚氏坐不住了,心下牵挂还未找到的魏锦云,连此行想帮苏黛相看人家的目的都顾不上了,只待找个机会先走一步。 苏黛看出姚氏的担忧,左右她也不喜这种场合,借故出去透透气,轻轻安抚:“姨母,我去找找。” 春园说大不大,走出去却是要半盏茶的时间,此时丫鬟婆子们都聚在前厅,倒显得外面些许冷清,与里面欢快的景象恍若分离成两个世界。 苏黛转过小道,又到方才与魏锦云不欢而散之地。 说真话,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她,只能漫无目的乱转。 走至外院苏黛脚步一顿,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声音。 她沿着声音来处寻去,却是一处假山石后传出来的。 “事情办妥了?” “妥了妥了,小妞儿可让爷想死你了……” 一阵奇怪声音伴随着衣衫交融的摩挲声传来,接着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唤…… 苏黛僵住,进也不是不进也是。 假山后,女子突然停住,伸出玉指娇喘着抵住扑上来的肥腻男人,唇齿轻启,极具诱惑:“若遇了事,你可知怎么说?” 男人正至兴头,被迫停下有些许不悦,却还是赖着性子哄: “知道知道……” “若有人问起便是沈大人自己要跟来的……” “……” 沈大人? 沈卓然!? 苏黛正要走近,突然被一只手拉住,她回身望去,竟是早前失控马背上的少年。 少年换了身乌金骑装,高束着马尾,窄袖上绑着一对鸦青色护腕,看起来英姿飒爽,和早间马儿失控的慌乱相判若两人。 霍唯竖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属于少年人的眼眸此刻亮如星辰。 那厢男女的动作如火如荼,这厢霍唯待拉着苏黛走远了些,才松开她,环着胸老气横秋道: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做什么要凑那么近!” 他明明看起来也才十八九岁,偏生做出这么一副老成姿态。 少年意气感染苏黛,她好笑道:“干你何事!” 霍唯得了这句话,凑到她面前盯了好一会儿,似在认真打量。 苏黛被这目光看得不喜,不自在道:“你干什么?” 霍唯绕着她走了两圈,不再装深沉了,闷闷道:“你还没认出我吗?” “我可是在大街上便认出你了!” 苏黛诚实摇头:“我不认得你。” 霍唯气得一蹦三尺高,又是挠头又是喃喃自语,苏黛细细一听,顿时无语。 他竟在说,不应该啊,我英俊的长相该是从小就未变呐! 苏黛像在看傻子…… 霍唯急急解释:“是我!” 他抹了两把脸,露出小麦色皮肤,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瞪着清澈明亮的眼睛,道: “姑苏城柳湾巷子,你家隔壁!” 见苏黛茫然,他“嗐”了一声,双手叉腰,仰望天空自暴自弃道:“我!蛮黑子!” “噗——” 这她倒是记得。 父亲当年被贬谪姑苏,从内阁大学士变成了主簿,又正值家中贫瘠,贵些的小院租不起,公家也没分配个住所。 便只能租下了城边柳湾巷子一处宅院,价钱合理,院子也刚好住下他们几人,日子过的拮据但快乐。 他们隔壁住着考中进士的一对夫妻,很是恩爱,家中有个儿子,自小便长的黑黑的,大人打趣像蛮子,自此便有绰号——蛮黑子。 因着年龄相仿,他俩幼时便常常在一块玩耍,后来苏府被抄,她走的那夜蛮黑子哭着来找她,被他阿爹阿娘牵住了,自那之后苏黛便再也没见过他。 “现在可不能唤我蛮黑子了!”他极力解释,“我叫霍唯。” “好,霍唯。” 她确实还不知道他名字,只知道喊他蛮黑子。 “前些日子阿爹被调来京中了,所以我们一家都入了京,我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你,今儿就遇上了!” 霍唯笑嘻嘻。 故人相见,苏黛也忍不住轻松一笑,却听假山后结束了动静。 她拉着霍唯躲开,钻进另一头假山洞里。 女子神色慵懒地穿上衣裳,摸了摸鬓间头发,确定整理无虞才道:“赶紧去罢,莫让沈大人久等。” 男人意犹未尽,提起裤子,调笑道:“她哪有你有滋味?” 他只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可惜这么销魂的美人儿,只能偷情慰藉,娶做妻子是不能了,改明儿跟她表姐提提,纳成妾算了。 霍唯奇道:“怎么是他?” 苏黛道:“你认识?” 霍唯道:“他是河西陈府三子,名唤陈术,父亲在朝中任户部侍郎,几个叔父皆在朝中为官,都是从寒门子第走到如今位置,只可惜这人好逸恶劳,在外面花天酒地,半点也没承他父亲优点。” 苏黛奇道:“你倒是清楚,你不是才来华京么?” 霍唯双手枕在脑后,闲闲倚在假山石上:“华京可就没姑苏那么单纯了,离天子这么近,动不动可是要掉脑袋的,我总要做些防备不是?” “况且——”他眼神坚毅,“我要去参军,进朝堂就得提早先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 如倒豆子般,牵个话头,他便忍不住全说给你听,还像小时候那般没心眼儿…… 苏黛暗暗叹气。 那厢女子已经离开,陈术观望四周,见没人发现便朝反方向走去。 苏黛暗暗跟在他身后,霍唯暗暗跟在苏黛身后。 苏黛停住,看了眼霍唯。 霍唯跟着停住,抠了抠后脑勺不明所以:“我也看看他要做什么……” 却见苏黛扯过被霍唯踩住的裙摆,转身就走。 “诶?” 见苏黛不搭理他,他没忍住唤了声,又急急捂住自己的嘴,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悄悄跟上。 陈术极其熟悉公主府,他一路走一面观望,生怕有人发现了他,直到穿过好几个走廊,远远便看见一间偏僻客房时,苏黛福至心灵,突然想起陈婉清。 突然问道:“陈术的叔父可有一位在朝中任太傅的?” 霍唯思索片刻,果断道:“有!” 不好! 她想起早前陈婉清看沈卓然的眼神,怕是将她当成情敌了。 她急急对霍唯道:“帮我打晕他。” 再晚来不及了,谁知道他对沈卓然做了什么,他目标明确,就是要去那处客房,不能让他得手。 霍唯点头,旋即三步并做两步绕至陈术身后,陈术惊觉背后声音,未及喊出声便被一个手刃砍下,整个动作快准狠! 然而,空气凝结了几秒。 霍唯看着陈术,陈术看着霍唯,二人眼对眼,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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