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与流民中那男人错身而过时,魏玉年同他眼神对视片刻,转瞬,男人便将眼垂了下去。 21 第21章 ◎二姑娘被抬回来了!◎ 马车内,暖气四溢。 魏玉年道:“流民中有人受了指使,故意煽动民心阻拦过路人。”他不动声色打量苏黛,“可有受伤?” 苏黛摇头,示意无事。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吵闹声,苏黛撩开车帘,却见巡捕赶到,流民正四下逃乱。 苏黛探头急道:“流民里有人得了瘟疫,传染性极强,你们快离远些!” 苏黛声音被隐在风里,巡捕未听她言,只当疯癫之语。 这些流民除了身形消瘦,和寻常人有什么两样? 见巡捕们没反应,苏黛回身对魏玉年道:“快让他们离远些!” “会死人的,华京这么多人,巡捕每日接触那么多百姓,若瘟疫肆虐后果不堪设想!” 魏玉年静静看她半晌,也不喊停马车,似在思索如何答她。 马车越来越远,眼看要错过告诉他们的机会,苏黛冲霍唯道:“霍唯,快停车!” 霍唯闻言抢过缰绳,迫使马车停住。 马车停住了,霍唯下去了。 里间传来魏玉年淡淡的声音:“巷口到了。” ……然后霍唯就被撵下了车。 霍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苏黛为什么突然叫他停下马车,更不知道魏玉年的载他一程真的只是一程…… 他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眼下他马儿跑了,这地儿又偏,也不知身后流民会不会突然跟过来,他只好闷头往前走,所幸他体力不错。 只是巷口无人…… 他仰天长叹,孤单! 苏黛探出马车:“回去烫水浸衣,苍术燃烟消毒!” 霍唯激动地朝她招手,示意知晓。 一股力道将她拉回马车内,魏玉年紧紧攥着苏黛的手,迫使苏黛回头,苏黛挣脱不得,皱眉问道: “为何不让我下去告诉那些巡捕?” 魏玉年抬眸,道:“这些流民被人故意放进华京,我若出面便是打草惊蛇。” 苏黛不可置信:“可华京城这么多百姓怎么办?” 魏玉年收回手,摩挲手指,事情复杂,他不想再同她过多解释其他:“这便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一句自有安排便将她打发了,她担忧那么久,方才也不紧着和她解释,她不说话,闷闷生气。 半晌,魏玉年又道:“生气了?” 苏黛阴阳怪气:“怎敢,百姓的命是不如贵人的命值钱,也不知道我这命值不值。” 魏玉年眼中带着戏谑笑意,解释道:“我已提前安插进了人,暗中将这些流民聚集在此处,不会出什么岔子。” 苏黛道:“这么说起来,你岂不是很早便预料到了瘟疫?” 魏玉年眸色深沉:“水患之后,瘟疫必出。 “李清元想扶英王上位,流民进城多半是他的手笔,我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冒险。” 他老了,坐不住了,看来不久之后华京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可放任下去还是会有人染上瘟疫无辜惨死!”苏黛极其认真,“瘟疫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魏玉年支着头,语气闲闲,“朝堂更迭本身就会葬送一些无辜者性命。” 好似一瞬,坐在苏黛对面的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子哥哥,苏黛有些晃神,下一瞬便听自己道:“如果无辜者是你如何?” “我便做了这垫脚石又何妨。” “天下间岂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做成的事?”他默了一瞬,神色未明,“除非有山河录,找到藏宝图。” 苏黛顿了顿,抬眼看他,装作不知:“山河录已经毁了。” “我亲眼所见。” 魏玉年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转了话头:“听阿姐说锦儿使性子不见了。” 苏黛“嗯”了一声。 又听他道:“她那样的性子是该吃些苦头。” 苏黛心下被魏玉年说出的山河录激起一圈涟漪,有些心神不宁,看着窗外,未再多言,便也没注意到魏玉年一直撑头看她。 直到回了芳雅阁,苏黛才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 不知呆坐多久,房间里只剩苍术燃烧的烟雾…… 她惊觉魏玉年突然提及山河录,许是在试探。 她找出监寺留给她的信,最后看了一遍,目光锁定菩提之下几个大字,而后将信纸点燃,直到火苗吞噬殆尽,她才推开门,唤来明喜,附耳说了几句。 明喜听后重重点头。 “姑娘放心,我定将它全须全尾带回来。” 明喜是她最信得过的人,由她去广禅寺带回山河录苏黛是最放心的。 “不必今日去,你寻个无人注意的时机悄悄去即可。”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 明喜重重点头。 她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将山河录带回来,只有藏在自己身边她才能放心。 天色渐暮,她想起还没有魏锦云的消息,问道:“魏锦云找回来了吗?” 明喜道:“还未,国公爷知道了大发雷霆,说城里最近流民多,怕她遇到危险,遣了好多人出去找,世子爷也遣人去了。” 苏黛道:“报官了?” 明喜回:“夫人不准报官,”明喜添了热茶,继续道,“且官就在咱们府里呀!” 原本苏黛觉得魏锦云只是使性子,偷偷跑回了府,抑或出去散散心,可如今看到街边流民,才发觉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她不由得也心下焦急起来,是不是今日她话说重了? 她披了件衣裳,对明喜道:“走,去海棠苑。” 海棠苑是姨母住所,平日姨母和国公爷并未住在一块。 苏黛到时天色已暗,姨母房间烛火未灭。 海棠苑安静得吓人,连小厮都遣出去了,只剩两个差使丫鬟。 苏黛站在门前,有些犹疑,正要敲门,便听里面传来说话声: “阿清,阿娘只有你了。” 姚氏紧紧抱住魏玉清,低声痛哭,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还没找到锦儿…… 她想起白日里遇到的那些流民,怕是……怕是遇到了什么也未可知…… 她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势微力薄,连想保护自己的儿女都做不到。 回来之后还被国公爷狠狠责骂了一顿,老夫人也恶语相向,称她没做到母亲的职责。 她百口莫辩,又思及还没锦儿的消息,心下难受至极。 魏玉清心下也同样难受,平时阿姐在时,他烦得不行,可真当阿姐不在了,他才想起她的好。 此刻见阿娘哭的这么伤心,他也忍不住了。 姚氏哽咽:“阿清,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你阿兄那样的人物,把命运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阿清了。 魏玉清红着眼睛重重点头,安抚姚氏:“阿娘,阿姐会平安回来的。” …… 苏黛敲门的手复又放下,转头低声对明喜道:“我们走罢。” 走出去一段路,明喜疑惑道:“姑娘,都到海棠苑了为何不进去?” 苏黛转头看了一眼海棠苑,姨母屋子里的烛火已被吹灭。 “姨母如今不需要我安慰了。” 她笑了笑,“阿清长大了。” 阿清长大了,懂得姚氏不易,学会安慰她了。 往常遇着什么事,都是苏黛陪着姚氏,哪怕不说话就静静陪着,也让姚氏感到温暖,故而姚氏也总觉得有些亏欠她,总爱送些金银首饰给她。 不过先懂事的人最吃亏…… 明喜打着灯笼扶着苏黛,有些忿忿不平:“姑娘,我怎么感觉如今你才像外人,明明平日你待他们都那么好……” “明喜,我本来就是外人。” 她接过灯笼,安抚明喜,“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自然偏心我,可血缘这东西斩不断的,该是谁的便是谁的。” 这些年她过得小心翼翼,磨灭了原本的性情,一昧迎合,谁能知晓她从前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连阿娘都说,她最像父亲。 “近日可有合适的宅子?”苏黛问。 明喜摇头,奇怪道:“不知为何,我每问好一家,刚要谈价,对方便突然说已经租出去了。” 她皱眉思索:“真奇怪,这才过了年,按理不该有这么多人来租宅子啊!” 苏黛未察觉异常,只道:“也罢,魏锦云一日没回来,姚氏状态便一日不好,我也不忍在这关头惹她伤心。” - 竖日,艳阳高照,吃过午饭,苏黛坐在小院看书小憩,便听明喜急匆匆高喊:“姑娘——” “姑娘——” 明喜急匆匆跑来,喝了口苏黛倒好的茶水,喘着气道:“姑娘,二姑娘被找回来了。” 苏黛替她顺气:“慢些说,情况如何?” 明喜道:“情况不太好,听府上下人说,她今早是被抬回来的!” “国公爷封锁了消息,不允许府上下人传出去,世子爷知道你担心二姑娘,特意叫我告诉你一声。” 苏黛吃惊,站起身:“怎么会是被抬回来的,大夫怎么说?” 明喜苦兮兮摇头:“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到,老夫人心疼得不行,如今把二姑娘带到静安堂里了。” 苏黛有些不详的预感,她立马起身走向书案,提笔写下满满一页纸,写完递给明喜道:“你去点一下咱们还剩多少银子,拿出一半来,到外面药房按这个方子抓药,越多越好!” 明喜迟疑道:“可是姑娘,这是我们留着投铺子的钱……” 苏黛摇头,沉稳冷静:“管不了那么多了,怕是瘟疫来了。” 明喜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苏黛道:“这药方可治疫病,能多买便多买些,怕是后头不好买了。” 明喜凝重点头,又听苏黛道:“出去戴好面纱,莫被传染。” “好!” 22 第22章 ◎静安堂内看诊。◎ 尘封已久的红木箱被打开,银针同其他器具整*整齐齐排列,无人时她常常擦拭,是以也未沾染灰尘。 这些年处于深闺无处施展,她便不曾将这些展露人前,连姨母都不知道。 苏黛端坐梳妆台前,铜镜里印出她心事重重的脸。 半晌,她摊开手心,无意识摩挲着母亲留给她的那枚凤纹玉佩,温润质地,宁静祥和。 她默了片刻,唤上兰芝,披衣朝静安堂走去。 静安堂遣退了下人,大夫已经到了,此刻只剩老夫人和姚氏在里间守着魏锦云。 外间国公爷沉沉坐着,心烦意乱,阿清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几次扒向门窗,想看看里面是何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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