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在借机铲除异己?好彻底将大昭水师控制在自己手中?可是不对,水战演习用的是烟雾弹呀。 就在许弋愣神的瞬间,“梆”得一声巨响将她拉回了现实。 四处飞溅的木屑后,一个黑黢黢的洞从船板上漏了出来,下面赫然是冒着火星子的弹药,是……铅弹! 又是“喀啦啦”几声脆响,浑浊的水哗啦啦地流进窗舱。 “不好了!船破了!” “干他爹的!这帮龟孙!” “怎么办?炮筒子点不着了呀!” “大家别急!一队,堵漏!二队,运水!三队,反攻!”唐勃文很快做出了最优安排。 乱中有序的,将士们跑动起来,一同拯救这艘支离破碎的大船。 甲板之上,许弋高举手臂,猛猛挥动青鱼战旗。 “侯老将军!虎翼军犯规啊!” 临水殿上,侯益肃然而立,他面无表情地将黄色的罚判旗在半空一转,意思是,虎翼军没有问题。 “这个老家伙!以前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许弋放下手臂,几乎咬牙切齿。 “殿下,飞鱼号或许要沉,微臣已命人放下逃生小船,还望殿下快快随臣撤退呀。” 摇晃的甲板上,谢珉怀拉着许弋的袖子道。 “这不还没沉吗?!”许弋甩开谢珉怀,“太傅你先别管我,本王势必要和赵简这条恶狗斗到底!” 来阴的是吧?!老娘偏偏不让你如意。 许弋看了眼水台,张祺又抢到了竹竿上,威海水师还是很有胜算的,只要在簪花落下前保持飞鱼号不沉就可以了。 她冲到船头,甩着战旗在空中划了个三角。 飞翔的青鱼之下,木板向两侧打开,幽深的洞口中,一个宛若老树桩那般粗壮的炮筒子从中探出了头。 这才是飞鱼号的秘密武器。 许弋舞着战旗向右手一劈,“开炮!” 通信兵拉长着嗓音一个个传令下去,“开炮!” “铛”得一声脆响,一颗巨大的炮弹从中弹射而出,宛若划过夜空的流星,向着对面的虎翼军急速坠去。 “轰隆隆”一阵闷响,仿若平地炸出惊雷,浓厚的白色烟雾蔓延,就像从半空坠落的积雨云,厚重,绵密,将虎翼军一口口吞噬。 另一边,越湖水师的战船也在一艘艘地向着水下沉去。 宋有涯简直心如刀割,她酸涩着眼眶,吹出三声长哨,“开船,撞击!” 赵简!你以为你在打谁的船!这里的每一艘船都是两浙百姓的血汗,都是抗倭抗寇的功臣,岂容你折辱! 听到口哨,越湖水师从混乱的状况中脱离出来,带着逐渐下沉的船身,猛然向着虎翼军右翼开去。 “宋有涯!你疯了么你!”飞虎号上,赵简慌乱至极,“快!愣着干什么?撤啊!” 或许是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气,勇猛的女将们驾驶着将沉的船只,却仿佛在水中前行的白鲨,“哐啷啷”地撞向了虎翼军。 波澜起伏的水面上,手拿三叉戟的女神飞跃至高空,只一戟,便将那展开双翅的恶虎钉在了海面之上。 那一刻,仿若神迹降临,破损的越女号昂着脑袋从水面跃出,将正在逃离的飞虎号狠狠踩在了脚下,以其为基底,在水面上诡异地滑行起来。 “咳咳咳。”赵简呛着水,狼狈地趴在浮木之上,“这些野蛮的女人,我真是小看她们了……” 此时,飞鱼号的颓势也止住了,大船的吃水线明显比从前深了不少,但船儿依旧稳定地前行着,没有翻倒。 不远处,薄雾尽散,咕噜噜的冒泡声不断传来。 仔细看去,却见虎翼军左翼的战船也一艘艘歪斜着沉了下去。 原来,威海水师的潜者们赢得了水下的暗战,纷纷在敌军的战船下凿开了洞。 战局逐渐明朗,虎翼军几乎已被彻底粉碎。 侯益黑着脸,有气无力地提起手中的白旗,准备宣判他们出局。 水台之上,宋有涯再次追上了张祺,或许这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刻了。 飞鱼号上,许弋正看得起劲,谢珉怀再次抬手抓住了她的袖子,“殿下,飞鱼号上危险,还是快快随臣乘船离去吧。” “诶。”许弋安抚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太傅放心,船的沉势不都止住了吗?” 谁知,谢珉怀却坚持道,“殿下,还请听臣一言……”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打断了,有人趁机夺船! 水战演习规定,在取得簪花前,最少需要保持领航船的完整性,亦或者……在一盏茶内夺取敌对任意一方的主船。 是赵简,他见越湖水师是硬茬子,就转头来找威海水师的麻烦了! 果然,唐勃文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殿下,虎翼军的残军从船尾攀了上来了!” “还有完没完了!”许弋气愤道,“别和他们客气,给我通通丢到水里面喂鱼!” “殿下,别管这些了,快和臣走吧。”谢珉怀焦急道。 这么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许弋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她掰开他的手,冷淡道:“来人,谢太傅不舒服,快扶他下去休息。” “殿下……”谢珉怀还要再辩,却被侍卫捉出来双臂。 正当众人相持不下时,“轰”得一声巨响,所有的声音瞬间都被吞没了。 残音如线,在许弋的耳边极速拉长。 在那个瞬间,她忽然看见了谢珉怀的瞳孔,还有里面倒映着的自己,以及席卷而来的烈焰。 黑色的烟雾裹挟着血色的火从她眼前闪过,炸开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周围的所有,皮肉的烧焦味逐渐蹿上了她的鼻头。 下一刻,嘶吼声,痛哭声,呼声音交织着,齐齐涌了进来,许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前也闷闷的很难受。 她伸手去推,却只触及一片滚烫的液体。 是血,是谢珉怀的。 许弋抚着他的脸庞,将身体中的魂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 谢珉怀,你最好给我坚持住了。 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 堪堪恢复意识时,熟悉的宫灯闯进了她的眼中,许弋很快反应过来,她在仙阙宫。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身上这么酸痛?许弋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元早已一旁候了多时,“姨姨!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元儿了。” 赵凝将她揽过来,侧身坐到床边道:“你姨姨刚醒,不要闹她。” 许弋按着仿佛要开裂的脑袋道:“阿姐,我头好痛啊。” 破天荒得,赵凝分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太医说了,在爆炸的余波中,你的脑子受到了些许震荡,大概歇几日便能好了。” “赵简那个做事没有心的,烟雾弹里混了筐实心的都没发现,朕早已削了他的职丢到宗人府去了,好好关他一阵子让他长点脑子。” 所有回忆瞬间回笼,许弋忍不住缩了缩手,仿佛谢珉怀的血还在指尖燃烧着。 “谢太傅呢?谢太傅他怎么样了?” 赵元小嘴一瘪,差点就要哭出来。 赵凝连忙道:“谢先生还在太医院休息呢,大约要晚几日才醒。” 许弋想放出魂丝去探,但脑海中一阵抽痛,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赵凝见她脸色白了三分,连忙掖了掖她的被角,“芙儿,看你醒过来,我总算是放了心,你再多歇会儿,我和元儿就先不打扰了。” 赵元憋着眼泪对许弋挥了手挥手,“姨姨再见,元儿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许弋有些茫然,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只不过,她实在头痛欲裂,只好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夜色渐深,就连昏黄的灯也灭了,整座仙阙宫仿佛都沉入了海底,唯有淡淡的月,透过窗户带来些许柔和的光。 许弋斜斜地靠在软垫上,等待着脑海中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再阵阵往后褪去。 倏忽间,好像做梦一般,她好像看到乌纯声了。 来人静静地立在她的床前,脸颊边画着火红的云纹,发辫里缀满了彩色的羽毛,领间飘荡着柔软的缎带。 “殿下,好久不见啊。” “乌纯声,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来看我的么?” “嗯。”乌纯声在许弋身边坐下来,轻轻抚了抚她脸颊边的乱发,“是受伤了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许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小伤,不碍事的。” “胡说。”乌纯声眉头紧簇,“魂力耗费成这个样子,再不修补的话,魂魄就要裂开了。” “这么严重啊。”许弋无辜地眨眨眼,“我也没有用许多,谁知道这么不禁用。” “殿下从来不是鲁莽之人,这次是为了谁呢?”乌纯声柔声问道,他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楚,她的身边,终究是没有他的位置了。 “我……”许弋张了张口,好像小偷被抓了现行似的,没有说出来。 “殿下不愿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乌纯声默默叹了口气,抬手点在了许弋眉心,“只要我在一日,便保殿下一日无虞。” 自然而然地,许弋闭上了双眼。 瞬间,平和的能量从头到脚包裹住了她,宛若春日里湖边的风,带来了草木特有的清香,还有独一份的,乌纯声身上风信子的味道。 久违了的,她再次看见了那棵茂盛的老榆树,那条璀璨的星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乳白色的狗尾巴草,还有站在那里的他。 久违了的,她再次散做了漫天的星辰,和他的世界再度融合在了一起。 如此温暖,如此安心。 不多时,梦境褪去,许弋睁开眼,却见乌纯声的眼眸温柔似水,一如从前。 灵魂交融,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强大,但也感受到了他的孤寂。 许弋内心百感交集,“乌纯声,你过得还好吗?” 乌纯声淡淡一笑,“殿下,我很好。” “幸亏当初听了殿下的话,及时回了大金,这才发现了野狼神的阴谋,如今女真一切都好,连殿下给的锦囊我都还没有用呢。” 许弋不由得点点头,看来野狼神的危机解决了,只是不知道巨人族在这局会在何时现身。 她不由得嘱托道:“好,遇到抵挡不住的情况再用好了。” 乌纯声站了起来,身影越发地淡薄了,“殿下,我走了,要保重啊。” 他垂着眼眸,似是有些恋恋不舍。 她想伸出手,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那些热烈的回忆,终究是淡去了。 如同他的影子那般,化作微光,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顿时,整个仙阙宫再次沉寂下来,宛若一个巨大的坟墓,要将她埋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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