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乎无知无觉的许弋,萧静之眼神闪烁,“对了,我还来不及谢殿下。”说着,他从衣襟中摸出一面半个手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的背面有着古拙的图案,中心是一只昂着头的神鹿,四周围绕着燃烧的火焰花,十分灵动。 萧静之轻轻摩挲着铜镜的纹路道,“殿下真是有心了,这天元镜乃是库莫奚族宫廷中的旧物,早已遗失多年,不知落在何方了。” 许弋的手也托在镜子边,“听说大相国寺的主持酷爱收集天下的铜镜,我便差小桑去问了问,没想到正好有奚族的珍宝。” 小小的铜镜里,他们两个人的脸庞依偎在一起,很是亲昵,许弋微微叹了口气,“是本王做的还不够,连生辰这样的大日子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萧静之轻轻将许弋揽在怀中,将侧脸在许弋的额头上蹭了蹭,“殿下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总是忍不住想殿下,很想很想的那种。” “现在呢?我已经在你面前了,还在想我吗?”许弋仰起脑袋,看着萧静之道。 “嗯。还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萧静之微微低下头,在许弋的额头轻轻一吻,抓着她的手臂也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好想要被对殿下的思念淹死了,就算见到了殿下也无法缓解。” 清雅的兰花香味袭来,还夹杂着温热的气息,许弋抬眼看去,只见萧静之眼中柔情似水,脸颊边的红晕更是给他凭添了一层艳色。 轻柔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侧,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不知名的情愫从她心中升起,仿若推着她投向他的情感漩涡。 “那……这样呢?”鬼使神差的,许弋踮起脚尖,勾住萧静之的脖子,仰起头吻了上去。 “哐啷”一声,手炉落在了她脚边,小铜镜从萧静之的手中落下,在红线的拉扯下摇摆起来。倒悬的铜镜里,她吸吮着他,噬咬着他,纠缠着他。 那一刻,萧静之恍然觉得,曾经内心那些似海浪般翻涌的思念,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片刻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这才分开。一只猫儿从宫墙上跑开,窜入了灌木丛中。 一队宫人从拐角处走来,他们先后停下来对许弋福身行礼,这才接着从宫墙边走过。 萧静之弯下腰来,拾起许弋脚边的手炉,又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宫人消失在宫道尽头后,萧静之对许弋眨了眨眼,“殿下,有个从来也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殿下敢不敢跟我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许弋反问道。 “好。”萧静之笑了笑,携着许弋的手,在宫城中穿行起来。 许弋一路跟在萧静之身后,暗自心惊。后宫之中,巡逻换班的时辰被他掐得异常准确,屡屡遇到严阵以待的殿前司禁军,都能被他巧妙地避开。 二人越发深入,走过弯弯绕绕的宫道,来到了一处荒芜冷僻的大殿前。许弋一抬头,只见悬浮的蛛网后,冷香院三个掉了漆的大字隐在廊下,晦暗不明。 “吱扭”一声,萧静之推开了腐朽的殿门。他回过头向许弋伸出手,好似要领她进入幽冥地狱之中。 许弋心中虽有些发毛,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冷香院中,枯枝败叶散落在地,满是破派萧瑟之气,两株枯梅立在左右,拧着枝干向天空伸出枯爪,几只寒鸦挺立其上,骨碌碌地转着眼睛打量着二人。 许弋手心出了薄汗,见寒鸦并不来追逐,这才心下稍安。 院中静寂无声,唯有二人的脚步声不停回响,萧静之一路带许弋穿过两道门扉,这才来到了内院的寝殿中。 进入殿内,暗色之中,所有的家具都笼罩着浓重的阴影,浮尘在惨白的月光中涌动,分外诡异。萧静之挥了挥袖子,拉着许弋左突右转,来到了一面大立柜前。 “吱扭”一声,他拉开大立柜的一道门,探进身子在其中摸索起来。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萧静之从大立柜前让开,一道暗门忽得打开了,露出黑漆漆的入口,仿若大张着口的野兽,要将人吞吃入骨。 萧静之两手扶着许弋的肩膀,郑重道:“殿下,樊将军说宫中是最安全的场所,但我萧静之却是不信的。” “倘若有一天……倘若有一天生死存亡之际,还望殿下记得这条密道,可以从此逃出生天。” 看着密道,许弋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在宫中过得不容易,此前既然找到了密道,为何不逃?” 萧静之微微一笑:“若是我逃了,还能等到殿下吗?” 许弋心中一跳,她对萧静之并无深情,只是屡次为他的美色所倾倒,总是克制不住地去亲近他,她也并不相信萧静之对她便是死心塌地。 萧静之见许弋神色不明,暗自发苦道:“父王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若是让陛下有了出兵北燕的借口,我便成了北燕的千古罪人了。” 许弋心下了然,“萧静之,你信不信我?只要有我在,大昭便不会对北燕发兵。” 萧静之轻轻在许弋拦在怀中,仿若捧着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物品一般,他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我信。” 许弋拍了拍他的背脊,“走吧,我们回仙阙宫吧。” 萧静之松开许弋,重新关上密道和柜门,二人携手往来路走去。
第14章 初尝附魂术和乌纯声一起变成小狸花,…… 次日午后,许弋从床上醒来,被窝依旧是温热的,但身侧的人却早已不在了。是了,大昭宫规,外眷在宫内的停留时间不能超过八个时辰。 许弋披上外袍,有女官来禀报,她才发现萧静之给她带了许多东西,杯盏、香炉、梅花糕……吃穿用度,不一而足。 许弋的手轻轻在镂空的香炉上划过,这些东西她王府里就很眼熟,如今想来大概都是赵芙用惯了的。 可惜,她终究不是赵芙。许弋摆袖前往资善堂,监督赵元今日的课业。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昭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她总是将许弋喊到她身边,陪她一同处理政务。 这么一来,许弋对大昭的国情日渐熟悉起来,对朝堂上分帮结派的势力也逐一明了,她在心中暗叹,赵凝虽喜怒无常了些,但处事决断不愧为一代女帝。 半个月后,谢珉怀、童贯等三十六人动身回京,随行的还有阿骨打麾下国论勃极烈李善庆、西路军统使宁术割、左副元帅勃达,另薛氏父子等三十六人则被留在了会宁府中。 三日后,消息正式从驿站传回朝廷,满朝文武弹冠相庆,赵凝的气色都亮上了三分,她心满意足地连道了三个好,仿佛金国的使者正双手捧着燕云十六州送到她眼前。 许弋提前便知道了消息,心中的忧虑与日俱增,她向谢珉怀求的是洞悉金国皇帝的狡诈和险恶,用以规劝赵凝莫要轻举妄动,他怎么反倒将金国的使者给带回来了。 而看文武百官如今的模样,怕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啊! 所幸这期间,暗影卫在北边防线上送了盗马贼的消息给李汉雄,李汉雄智勇无双,连夜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不久后便官复原职。 同时,暗影卫借张延、韩季、方同休三方夺权之际,将郑山古这把利刃推给韩季,郑山古新封昭武校尉,也算是被再次复起了。 许弋总算松了口气,有这两位猛将在,樊不野重掌军权到底是有了希望。就算金国到时打过来,也有了与之相抗的力量。 十一月十五,夜,乌纯声来报,使团已正式抵京,入驻宣仁门外都驿亭。 许弋心中急不可耐,她恨不得插翅冲到谢珉怀面前,刨根问底问个清楚。萧静之此前领她走过的暗道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许弋甩了甩脑袋,这不大行啊,路她虽然都记着,但大内守卫森严,殿前司禁军巡逻的时辰她不熟悉,把握不住的。 蓦地,许弋看着在地上挠着耳朵的乌纯声,奇思妙想道:“乌纯声,既然你可以附在狸花猫的身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附?” 乌纯声喵呜一声,“赵芙!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你和耶鲁里签的是誓言契,你的魂魄是自由的!不像暗影卫,早就把魂魄卖给邪魔了。” 许弋心有戚戚,她的誓言是什么啊? 救命,她在游戏里还没解锁啊。不过反正她早已丢了性命,魂魄不魂魄的,她才不信呢,要是有魂魄的话她早就转世去了,还会被困在游戏里? 想到这里,许弋眯着眼睛看向乌纯声。 乌纯声察觉不妙,正要遁地逃走,却被许弋一把捉住搂在了怀里,“试一试嘛?试一试又不打紧,万一不行就再另说咯。” 乌纯声把爪子搭在许弋凑近的脸上,奋力地向后缩着脑袋,“赵芙!你正经一点!魂魄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许弋嘿嘿一笑,握住了乌纯声的两只前爪,呼地将脑袋埋了进去,又是蹭他的肚子,又是蹭他的脸蛋,乌纯声被惊得喵喵直叫。 “乌纯声,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资善堂也不去了,崇政殿也不去了,我就坐在这里,吸到你同意为止!”许弋抬起头,威胁着他说道。 乌纯声的身体僵直起来,把许弋的魂魄带出去一点,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难事,他只好妥协道,“那就试试吧,到时候要是你魂魄受损可不关我的事啊!” “那是自然,我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出了什么后果,我 都一力承担。“许弋保证道。 乌纯声叹了口气道,“你把额头贴过来,不是,不是蹭我的脸!是贴在我的额头上,嗯,闭上眼睛,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许弋贴着乌纯声柔软的前额,放松了所有的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在一片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一个身着洁白羽衣的倩影,周身却被绑着烧得赤红,冒着黑气的铁索。 恍惚之间,黑暗消失不见,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仙阙宫外的景象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视野极低,但夜色中的一切几乎都清晰可辨,原来,这就是小猫咪的视角吗? “走吧,我带你去找谢珉怀。明日有朝会,他今夜宿在上清宫中。”乌纯声跑动起来,许弋只觉眼前一片花乱。 “等等,我原来的身体呢?”许弋心念一动,扭头望身后一看。 “赵芙!”乌纯声喵呜一声,后爪一个打滑差点从宫墙上栽下来。 “哐啷”一声,乌黑的瓦片落在地上裂成两半,乌纯声终于站在宫墙上,稳住了身型。 他对着仙阙宫转过身,没好气地道,“你的身体回殿内睡觉去了,怎么?要不要我叫她出来接着到廊下吹冷风啊?” “不用不用不用。”许弋连忙摇起头来。 “赵芙!”小猫乌纯声甩了甩脑袋,他只带了她一点点的魂魄出来,没想到她的魂魄控力如此之强,不愧是暗影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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