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弋也有些不舍,“鬼宿君,多谢你,再见了。” “殿下,后会有期了。”乌纯声大袖一挥,许弋便消失在原地,随着风远去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有动,他感受着她的气息,就好像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由浓烈至淡漠,直到越来越弱,几不可闻。 魂丝勾连,他会守护着她的,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许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很久的梦,梦里她伏一片柔软的羽毛上,顺着柔和的风浮动着,飞过荒漠和沙丘,飞过山林和大海。 有时候,微凉的雪落在她的脸颊上,但是是又很快融化,反倒很温润。有时候又有调皮的鸟儿凑过来,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鸣叫着,略显聒噪。 渐渐得,热闹的市井气传了过来,淡淡的烟火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味,喧闹的人声中夹杂着妻子的唠叨声和孩子的玩闹声,若有若无,似远似近。 但很快世界又安静下来,仿佛被深蓝色的天幕笼罩,陷入了沉睡。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仙阙宫,推开寝殿门的那刻她甚至有些恍惚,她真的去了一次北境么?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冗长的梦。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看着正在廊外打扫的宫人,许弋随口问道。 看到许弋推门而出,宫人们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殿下醒过来了!快去禀告陛下!” “殿下昏睡了大半个月了,现下可还有什么不适么?” “宣太医,快宣太医!” 他们紧紧地围了过来,对着许弋嘘寒问暖,似乎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得。 许弋愣怔了片刻,她是跳过了什么内容么? 不过她敏锐地发现,虽然是一样的服饰,一样的语气,但这些从她面前闪过的脸庞,和她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不多时,赵凝的亲自到访告诉她,她还在这局,北境之行不是梦,她回到大昭了,一切都在继续。
第113章 夜色正好我们一起溜走吧 仙阙宫,正殿,许弋呆立在原地,有些愣神地看着赵凝。 她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她留下的信件,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了大昭,如何在半夜之间就实现了从燕京到京师之间的往返…… 她要是如实相告,赵凝铁定会把她打成邪门歪道的吧。 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如果赵凝从来不曾信任过她的话,她编织的谎言越精密,她的猜忌反而会越深。 “阿姐……”许弋嘴角紧绷,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赵凝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芙儿,你告诉阿姐,暗影卫是不是在你手里?”赵凝看着她,面色很是平静。 有那么一刻,许弋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很快,她完全松快下来,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似的,原来她知道了,她缓缓吐出了口气,“是。” 赵凝绕着她一步步走起来,“我早该想到的,提出让樊不野和萧静之去北线,劝说朕重新铸造火炮,推动大昭和金国的联合北伐,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常人能想到的。” 许弋顺从地道:“是,芙儿有罪,阿姐给芙儿治罪吧。” 赵凝宽慰她道:“你哪里有什么罪了,这都是为了大昭好的事情,朕又怎么能怪你?” 许弋摇了摇头,“一直瞒着阿姐,芙儿有欺君之罪。” 赵凝携着她,到案边做了下来,“暗影卫的事朕还是知道些的,开国女帝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暗影之主不可向女帝透露身份,以免沦为皇帝的拥。” “芙儿没有说,是阿姐猜到的,倒也不算违背祖训了。” 竟还有这样的规矩,许弋低头苦笑,她从未想过告诉赵凝,甚至认为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否则肯定会丢了小命没想到她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或许暗影卫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大昭而存在的,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对大昭有害的事情,早就被耶鲁里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赵凝见许弋不说话,拍了拍的她手道,“我猜了那么多的人,却偏偏没有往你身上想过,我一度以为是谢太傅。” 她对赵芙的态度从来都是很矛盾的,从前她怕她太过出彩,抢夺走她的光辉,后来她又怕她太过顽劣,丢了她的脸面,她即期待着她好,又害怕她好。 因此才把裴谌派到她的身边,有事没事的,又尝尝拘着她在这仙阙宫里,想来到底是她疑虑过重,是她心胸狭窄了。 听到谢珉怀的名字,许弋耳朵动了动,“阿姐,你看到我的留信了么?” 赵凝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芙儿,你当真想好了,要和谢珉怀在一起?” 许弋看向她,目光坚定,“是,阿姐,芙儿与他两次同生共死,此生非他不可。” 她不要自己的婚事成为谁的筹码,被摆放在利益的天平上称斤断两,她要和心爱的人,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赵凝深深地叹了口气,“芙儿啊,谢珉怀他是未来帝师,是当朝太傅,你又是本朝的王爷,名下有封地,有私兵,你们二人的婚事,就算是朕同意了,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许弋回想起来,逍遥王在游戏里确实有一块封地。 那是一张单独的地图,玩家可以在里面种植果蔬、豢养动物,甚至开垦矿产,用以退换钱币、经验值或者卡牌升级材料。 地图的开拓和玩家的等级有关,随着等级的升高才可以解锁更多的玩法,许弋记得当时自己等级不够,都没有在里面探索多久。 至于私兵,大概说是为她劳作的雇工更合适吧,这哪里能对朝廷有什么威胁?这帮子大臣真是风声鹤唳,无事生非。 许弋脑子一转,“那如果芙儿不是王爷,是不是就是能和谢太傅在一起了?” 赵凝腾得竖起眉毛,声色俱厉,“赵芙,你给朕听好了,你是我赵凝的皇妹,我大昭独一无二的逍遥王,你若是敢自请削位,朕管你是不是什么暗影之主,这仙阙宫你一辈子都别给朕出去。” 许弋的脖颈垂下来,“阿姐,芙儿知错了。” 赵凝的语气再次柔和下来,“芙儿,说到底阿娘只有我们两个孩子,阿姐若是苛待了你,百年之后,你要我如何向她交代,如何向祖宗交代。” 许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厌恶,再次感受到了赵凝的虚伪和做作,她从来不在乎赵芙过得是不是称心如意,她只是想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良心不要受苛责。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如果自己现在杀了她是不是易如反掌? 刺痛从脑海中袭来,耶鲁里的身影淡淡显现了,那三张同哭同笑同怒的丑脸狰狞着在她面前扭转着,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恶念,他们才终于消失不见。 果然,耶鲁里是卖身给了大昭的邪神,许弋侧脸看向赵凝,她的身上金丝缠绕,大概这才是真正束缚耶鲁里的枷锁。 “芙儿,又不舒服了?”赵凝见许弋脸色煞白,急切起来,“太医呢?快宣太医!” 许弋按住了她的手,“阿姐,芙儿只是有些累了,没有什么大碍的。” 赵凝生怕她出什么事,连忙道:“还是叫太医再看看吧。” 不多时,离去的太医再次被唤了回来,开了剂安神养气的方子后,才退了下去。 许弋扯开一个微笑,“阿姐,我就说我没有事的吧。” 赵凝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段时间你好好养身子,元儿那里也不必去陪着了,你想在宫里就在宫里,想回王府就回王府,且歇息一阵子吧。” *** 年关将近,许弋回到了逍遥王府。 她知道赵凝是有心放她出宫消遣,但她即没有去酒楼茶馆凑热闹,也没去秦楼楚馆看美男,而 是就这么待在王府里,和小桑烤烤栗子,嗑嗑瓜子,编编花灯,也算是过上了入局以来最闲散的一段生活。 这天午后,冬日的暖阳慵懒地挂在天上,许弋照常招呼着女官们到廊下烤栗子。 “小桑,来吃热乎乎地栗子啦。” “小桑,小桑,小桑?”许弋转来转去地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人应答。 “殿下,年底的时候封地会派人来送账本,桑女官今日应当是接账本去了。”一旁的小女官解释道。 账本?那她不是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么?许弋有点兴奋地想到。 “殿下!”正当此时,小桑她抱着一摞深蓝色的簿子,呼哧呼哧跑了过来,“殿下,给我留几个,我对完账就过来。” “等等,先别忙,拿来我来看看!”许弋招手道。 “诶?殿下往年不是最烦这些杂事的嘛?”小桑不解着走了过来。 “咳咳咳,本王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丢给你么。”许弋说着,接过看了起来。 翻着翻着,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除了常见的稻米,番薯等食材外,还有石英、云母、千年冰,这不妥妥的水晶吗?!这简直是小金库啊! 只不过,怎么都是赤字啊,许弋莫名地皱紧了脸,“小桑,我们的收成这么差的嘛?” “是啊殿下,去年开年就是水灾,正当秋收的时候又有蝗虫过境,粮食都收不上来了。”小桑回想着道。 “那这些呢,云母、千年冰什么的,都是制作珠钗、宝器的上好材料,这些销路怎么也不大好?”许弋不解道。 “京师、府衙各处的玉石斋都是有长期合作的商贾,咱们的玉石恐怕不好往出卖,也就是请金银饰工雕了府里自己用些。” 许弋心下了然,那就是暂时没有销路了,不过,“那王府里这么多人,本王又常年大手大脚的,都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陛下很是宠爱殿下的,逢年过节的,总是赏赐不断,光是此前的郊天大礼,赏下来的瓷器、金银、锦帛就够明年一整年的花销了。” 赵凝对她这个妹妹还真是大方啊,许弋一时有些唏嘘不已。 不过,那些碎嘴子的文官倒是没有骂错,她还真是朝廷的蛀虫,或许,等这个冬日过去了,她是该出京师,去封地看看了。 *** 年二十六的那天,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雪花轻柔地飘浮着,落在城墙上,屋檐上,枝干上,缓慢地堆积起来,厚重而柔软。 等到京师彻底被白雪包裹的时候,谢珉怀带着使团回来了。 想当初燕武帝炸了安和殿,樊不野和萧幹正面交锋,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解,关键时候,虞敬真大开城门,放援军入城,困局就这么破了。 待谢珉怀醒来后,燕京已经尽在联军的掌握之中,三方谈了近乎一个月,从疆域划分到边境布防,从税收调校到百姓安迁,事无巨细,逐字逐句敲定。 终于,北境三方鼎力,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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