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啊!”袁小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怎么办,他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继续审讯了。” “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刚才我已经打了电话,医院马上就来接人。”桑落说道。 郑龙门的情况这么严重,其实早就该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了,不过他父母那么爱面子,肯定不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这种地方,结果就一直在家拖着,越拖越严重。 “小虎,你陪着他去住院吧,以防出什么意外,还有,让精神病院的医生给他做一次诊断,出一个诊断结果。”马识途也累得满身大汗,虽说专业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马识途心里已经有数了,他看得出郑龙门不是装的。 袁小虎点头答应,跟着郑龙门一起上了车,审讯室里只剩下桑落和师父两个人,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继续加班,熬夜把这个案子办完。 “既然郑龙门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也就不指望他能说出具体的作案过程了,”马识 途无奈地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父母,希望他们知道得更多些。” 审讯室换了把新的椅子,郑梧桐两口子被带到了审讯室,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也是一种战术,因为这两口子善于撒谎,夜晚时人会疲惫,大脑转动得没那么快,撒谎也就更容易露馅。 两人一进屋,桑落就先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身体,两人身上果然有很多伤口,新伤叠着旧伤,密密麻麻,都是郑龙门留下的。 桑落请两人坐下,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一年前你们让郑龙门从高中毕业,不是因为你们觉得复读没面子,而是因为郑龙门的精神病开始发作了,对吗?” 郑梧桐点点头,承认了桑落的话。 桑落严肃地加重了语气:“他有精神病这个情况,你们为什么没有提前说?” 李秀娟尴尬地说:“警官,你想想,如果是你的孩子变成了这样,你好意思跟别人说出口吗?” 马识途拍桌喊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只顾你们的面子?这里是审讯室,摆在第一位的是事实!” 桑落又问道:“31号案发当天,郑龙门明明在家,你们为什么要对警方撒谎,说他去了学校上课?”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郑梧桐说道: “是我的错,是我先提出来让家人们这么说的,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儿子有一个不在场证明,毕竟隔壁死了人,如果儿子当时在家,我怕警察怀疑到他的头上。” “可是你的不在场证明太脆弱了,”桑落质疑,“你儿子根本就已经不在高中上学了,像这样的情况,我们到学校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知道,难道你觉得警方都是傻子吗?” 郑梧桐讪笑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随口编个借口就拿来用了。” 马识途警告他们:“你们给儿子编造不在场证明,撒谎作伪证,这已经犯了包庇罪,是要坐牢的,你们知不知道?” 郑梧桐还想解释:“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嘛,那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 马识途严厉地瞪着他们:“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后果,一旦有了案底,你们就会被直接开除教师编制,到时候别说什么特级教师的名头,你们就连最基本的工资都没有!” 一听这话,两口子顿时面如土灰,郑梧桐老老实实地说:“我错了,我认错,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以,但是接下来警方问的问题,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许撒谎,知道吗?”马识途强调道。 两人连连点头,桑落正式开始了关于作案过程的盘问:“案发的前一天,也就是30号凌晨,你们两个当时在做什么?郑龙门又在做什么?” 郑梧桐羞愧地说:“那天晚上……我没有看住他,事情是这样的,那天顾一香给全学校的教师都发了喜帖,其中也包括我,喜帖是她女儿的,她女儿秦杏在大学里找了个对象,两个人才大三就决定结婚,婚后一起在京城工作。” “我和顾一香的关系一向不好,她这次特地给我发请帖也是没安好心,她是上门来炫耀的,炫耀她的孩子事业爱情双丰收,而我的孩子却还一直在家里复读,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我越想越气,回家之后我干脆把请帖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我没想到,半夜的时候我儿子出来上厕所,他注意到垃圾桶里的喜帖,就拿出来看了看,看清这是秦杏的喜帖之后,他的疯病一下子就发作了,他在客厅里怪叫,我和他妈都吓坏了,赶紧把门锁起来,生怕他闯进卧室打我们。” “以往他每次发病都会过来打我们,这次却不同,他推开门跑到街上去了,我怕他伤人,急忙出去追,可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费了半天劲也没追上,最后我一个人回家了,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很担心,怕这孩子惹出什么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空的大可乐瓶子,我试着和他说话,他没理我,但看样子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就让他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31号,我喊他出来吃早饭,他开门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大可乐瓶子就放在他的书桌上,瓶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我没看仔细,我也没多想,就这样出门上班了。” “那天晚上下班后,我和街坊邻居打招呼,才知道隔壁的母女死了,第二天警方介入调查,据说从他们家里抓出了蛇,我立马想到儿子手里拎的大可乐瓶子,我猜到这事八成和他有关系,于是我开始尽力帮他。” “我先是尽可能地清理掉证据,我扔掉了可乐瓶子,找到了墙上的那个洞,用水泥把洞填住,然后我开始带着儿子外出,上班下班都和他一起,尽可能给别人营造出一种他白天都在学校的感觉,我以为这样警方就不会怀疑他,但是我错了,我的那些谎言太幼稚,警方一下子就戳破了。” 说到最后,他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如果有罪请惩罚我,放过我的妻子吧,她是无辜的。” 李秀娟热泪盈眶,桑落倒是丝毫没有被他的道歉所打动,她只在意事实:“也就是说你们亲眼看到他病发,看到他提着一条蛇回来,但是他具体是怎样弄到蛇的,你们并不知情,是吗?” 郑梧桐连连点头,桑落在心里犯嘀咕,这样一来有太多疑点没解释清楚了,郑龙门的枪和卡通头套是哪来的?他怎么会知道居民楼里有野味店? 她问起了细节:“郑龙门跑出去的时候,他身上穿着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又穿着什么?” 郑梧桐回忆着说:“这……他出去的时候穿的就是普通的秋衣和秋裤,还有一个黑色外套,因为他当时要出去上外面的公厕,所以穿得比较厚,至于回来嘛……好像也是这一套,没有什么变化。” “他当时手上除了可乐瓶子,还拿着什么东西吗?”桑落问。 “没有,”郑梧桐很确定地说,“只有一个可乐瓶子,没别的!” 桑落:“你们检查过他的外套吗,他的兜里有没有东西?” 李秀娟立刻说:“兜里什么都没有,自从这孩子得病以后,我们就对他看得很严,怕他拿到什么尖锐物品去伤人,所以我每天都检查他的口袋,就连家里的刀具我都藏起来了!” 这么说,郑龙门回家时并没有把枪带在身上,桑落暗自思索,野味店老板说他抢劫时戴着卡通头套,拿着一把枪,但他回家之后这些东西都不见了,那他一定是中途把枪和头套丢下了,他是直接扔掉了,还是藏在了哪里? 这样的东西直接扔在垃圾桶很容易就会引得路人报警,还是藏起来的可能性更大,桑落问道:“郑龙门有没有固定藏东西的地点?如果他要藏一样东西,你们认为他藏在哪里的可能性最大?” 夫妇俩对视一眼,郑梧桐犹豫了一下,从口袋内侧掏出来一张纸,小心地递给桑落,这张纸已经很皱了,看得出被反复折叠过多次。 桑落接过来,只见纸上写着—— 第34章 【等我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她,我已经想了好几种方式——】 【一、在屋里点燃煤块,然后故意熄灭火,制造出一氧化碳,等一氧化碳慢慢飘过去,让她们在睡梦中死去,我只要当天夜里躲出去就可以了】 【二、找一条毒蛇放在她的卧室里,等毒蛇咬死她,别人一定会以为是意外,不会想到我身上来】 …… 【六、亲自动手杀人,这是最 下等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这种方式,如果前面的方法都失败了,我才会考虑这一条,我会在夜里动手,等杀完人之后,我就把尸体和凶器都埋到东边的农田里,那里有一块新坟,上面的土是刚埋好的,警方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就算怀疑,他们也不能扒开人家的坟地】 这张纸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页,上面的字体很工整,和小纸条上的字体一模一样,桑落看得出这确实是郑龙门的字迹,就连写标点符号的力度都一样。 师徒两人都对着这张纸叹为观止,想不到郑龙门这么恨何桃花母女,为了杀她们还定制了这么一长串计划,看来他不仅仅是嘴上抱怨,心里早已对何桃花母女恨之入骨了。 桑落倒是能理解,毕竟她来自现代,看过不少新闻,像这种邻里邻居为了噪音而闹出人命的案件并不少见,噪音有些时候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特别是在这种隔音极差的房子里。 桑落拿出物证袋,小心地收好了这张纸,对着郑梧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张纸的?” 郑梧桐想了想说:“大概是案发的当天晚上吧,31号下午,聂雨回到家,发现他的老婆孩子死了,他报了案,警方把尸体带走,聂雨当天晚上也去别处睡了,联想到儿子之前总是抱怨隔壁的哭声,我意识到这事可能和我儿子有关。” “于是我和妻子急忙检查了他的卧室,把所有的角落都搜查了一遍,找到了那个通向隔壁的洞,顺便还发现了这张纸,这下子我更确定是我儿子干的了。” 桑落忽然有些起疑:“既然你想包庇你儿子,那你当下就应该烧掉这张纸,为什么还会保留到现在?” 郑梧桐瘪了瘪嘴:“警官,人又不是机器,哪有那么理智的?我当时都慌了,胡乱地把纸塞进衣服口袋里,满脑子只想着去哪找水泥填补这个洞,当时是半夜,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我沿街一家家地问,终于找到一户店里有人的建材店,然后我拿到水泥赶紧回家,填好了洞,就把这张纸抛在脑后了,刚才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东西!” 桑落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说得通,她分析道:“结合这张纸来看,郑龙门一直都有杀了何桃花母女的计划,但他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30号晚上,他看到了秦杏的请帖,这件事刺激到了他的精神,导致他精神病发,平日压抑的怒火一下子释放出来了,这才动手实施了这起案子,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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