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又说:“出院手续要现在办理吗?” “我去吧。” 手头难得没有堆积的事务,裴叙这么说了句,二人走到电梯前,按了一楼。 “徐屹呢?” “来时没见到,不过您的检查结果徐医生已经汇报了。” ……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裴叙迈步离开,只不过走出电梯前想到什么,朝身后的周泽丢下一句:“安排人看一下荣锦的供暖系统。” 周泽步子一顿,险些被关在里面,又伸手挡了下电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裴叙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道:“荣锦那套房的供暖系统。” 周泽:“……” 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就是听得清清楚楚才愣了。 从前裴叙回荣锦的次数掐着指头都能数得明白,而现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叙由从前即使没事也会宿在作战中心,变成现在这样休息时间就会回荣锦。 现在居然都要维修荣锦的供暖系统了。 周泽能走到这位置,自然脑子转的也快,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没有言明。 周泽扶了下眼镜,收起脸上心照不宣的笑,他刚想应声,走在前面的上校却停在了原地。 周泽上前两步,军部医院大厅不会有多少人,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立在前台那里,一男一女,看到裴叙,同样一动不动地停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看裴叙的眼神很奇怪。 有惧意,有愤懑,却又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 周泽知道他们为何这样,心头一沉。
第26章 蕴宁拨出去的视讯无人接听,只好收了光脑,想了想,还是收拾一番出门去找人了。 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见蕴宁出来,叫了句夫人。 两个人都是寡言少语的样子,蕴宁现在已经能自然地应下夫人这个称呼,点点头,环视一圈:“你们上校呢?” “和周秘下楼了。” 蕴宁点点头:“我去找他,不出医院。” 二人知道蕴宁是说不用跟着她了,加上周泽没有明确作出这样的指示,便点点头。 …… 按裴叙所说,这是隶属于军部的医院,一整层都很安静。 蕴宁在长廊和大厅都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准备下楼去看看,没找到人的话就去买些吃的回来。 她人循着记忆走到电梯厅外,要进去时步子却滞住了。 长廊很安静,这里的说话声便有些明显。 “他现在就躺在病房里,是因为走在马路上发病晕倒了,那可是在大马路上,得有多危险……差一点他就……” 蕴宁听不明白,陌生人说起这样的事情,且能感觉到情绪激动,蕴宁一时有些犹疑。 要不,等一会再来吧? 蕴宁正要迈步离开,却又被一道声音绊住。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 是周泽的声音。 心头掠过不解,蕴宁顿住,又折回去,视线越过半掩着的电梯厅门看去。 是周泽,裴叙也在,除此之外,只剩一对中年夫妻,五十出头的样子,都是一头乌发,倒是瞧不出憔悴,只是神态愤懑。 “你能理解什么,你能理解什么,那是我含辛茹苦培养大的儿子!”中年男人听到周泽的话,越说越激动,竟要上手去揪离他最近的裴叙的衣领质问:“裴上校,您现在可是风光无限,肯定早把你亏欠的人忘了吧?” 裴叙。 蕴宁怔住了。 联邦上校沉默地立在那里,面对着对方讨伐愤恨的话语,他没动,周泽要拦,也被他用眼神拒绝。 蕴宁这是第一次见有人对裴叙是这样的态度,只不过对话没头没尾,她听得也有些云里雾里。 她视线停在侧身站着的上校身上,修长的身影此刻看起来依旧冷淡沉默。 几息后,上校伸手,波澜不惊地挡开中年男人。 他嗓音依旧很淡:“先带我去看看他。” 中年男人闻言冷笑,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周泽忍不住了,这也是蕴宁第一次见周泽这么失态的样子,他挡在裴叙前:“二位,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军部也对*陈队的事遗憾,但这跟我们上校没关系……” 一旁的妇人听到这话,情绪失控地打断:“怎么没有关系,相熟的两人,他是带你的前辈,陪你一起去,为什么就你回来了?” 她说着,眼泪便从保养姣好的脸上滑落,晕染了妆容,看向裴叙的眼神带着怨恨:“他们想报复的是你,你不知道吗?……最后出事的却是我们铭禹。” 蕴宁听得一怔。 书里对裴叙描写篇幅着重都放在了他和女主之间的互动,根本没有着重写过裴叙单人的故事线,蕴宁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猜测,却又被她一一否认。 听到这样的对话,虽然事关裴叙,蕴宁即便好奇,心里却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不想再听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转身要离开时停住了。 徐屹穿着一身白大褂,靠墙站着,神情不似从前那般吊儿郎当,有些严肃。 他和周泽眼神如出一辙,怒意又无可奈何。 见蕴宁转过身,徐屹和她对视几秒,比了个手势,蕴宁领会,和他一起离开。 裴叙病房就在最高层,徐屹带着蕴宁,从旁边楼梯上了顶层。 顶层是个小花园,马上要中午,风不是很凉,蕴宁将外套理了理,和徐屹在长椅上坐下。 徐屹大概是要跟她说点什么的,认识到这一点,再加上在电梯间外听到那样的对话,蕴宁有些紧张。 裴叙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她一概不知。 但蕴宁没想到徐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与刚才毫不相干。 “我听周泽说,你是半夜赶来医院的。” 这话提得猝不及防,蕴宁意外地转头去看徐屹,对方神色认真,也不是从前常见到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蕴宁顿了几秒,诚实地点点头。 徐屹轻笑一声:“你倒是真的很担心裴叙。” 以徐屹和裴叙的关系,自然是知道他们之间实质上可以称得上名存实亡的婚姻,蕴宁不明白他做出这样的判断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却不置可否地想,她似乎没有可以用来否认的话。 周泽一个信息,她人就在半夜经过层层审核来到了军部医院,只为了看裴叙的情况。 徐屹看着地面,并没有注意到蕴宁满怀心事的安静,缓缓开口:“那对中年夫妻,是陈队的父母。” 裴叙在军校时,大家都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他也没什么特权可言。 考核成绩次次名列前茅,那是裴叙自己的本事,有不服的声音,但大部分军校同届学生还是对这个看起来话很少、甚至让人觉得过分冷淡的同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敬佩。 裴叙从军校毕业后参与的第一场行动,就是剿灭一个k7星近几年势力壮大起来的暴徒组织。 裴叙所属的那支23队,队长就是陈铭禹。 那场行动很成功,联邦从这次行动获悉暴徒组织和帝国培养的人有联系的证据,继而顺藤摸瓜又得出不少讯息,军部给参与行动的人论功行赏后,还在k7星为其中几人举办了小型的庆功宴。 赴宴那天,陈铭禹和其余同乘三人车被劫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驾驶的又是联邦的军车,没人想到那群人胆子会这么大,走上了同归于尽这条路。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已经前去赴宴的裴叙。 他在宴会开始不到十五分钟后就去申请了上级的同意,将嘉奖和恭贺留在了k7星礼堂,带人去了陈铭禹驶经的路线调查。 在上级下令一个半小时后,军部的人抵达一处早已废弃的工厂。 蕴宁有些怔然的看着徐屹:“陈队他……” “他没有死。”徐屹看着远处的绿植,顿了几秒,缓缓道:“他很顽强,受了很重的伤,救到他时已经不省人事,但还是活了下来。” 但其余和他一同被劫走的三人,被穷凶极恶的暴徒折磨得面目全非。 “比受伤更严重的是……” “因为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被折磨,看着其他人死状惨烈,他有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清醒后的陈铭禹出现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伴随着躯体焦虑,眼前会出现幻觉,他不能再拿枪,显然已经不能再参加战事,军部只好安排好相关手续让他离开,并给他提供了后续保障。 除此之外,裴叙还会额外定期给他们家里汇款,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巨额。 “他的心理状况已经影响到日常生活,有时进食都成问题,我见过他之前是什么样子,后面再看,都要认不出了。” 怕突如其来的巨响,怕飞扬的雪花,怕汽车发动的声音,怕做饭时的油烟。 有太多东西会让他进入应激状态。 科技如此发达的联邦,对他这样的症状也束手无策。 “那群人在被抓捕时说,这是送给23队的礼物。” 废弃的工厂里,地上是用血写下的编号。 RAC010263。 那是裴叙的编号。 不知是出于进一步的恐吓还是表示这一行径是对副队裴叙的报复,也不知道那是用的谁的血。 陈铭禹的父母认定对方目的是后者——他们要针对的是裴叙,其他人无辜被殃及牵连。 “裴叙之前常常去看望,最开始陈铭禹的父母会咒骂,后面就是一成不变的哭怨,裴叙那个人……”徐屹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的,他不会说什么话,一言不发地听完,安静地离开,再给他们账户里汇款。” 蕴宁听到这里,觉出徐屹语气的不对,抬眼看向他。 “你看到他们那身行头了吧?”徐屹没有办法,低缓的语气里又是无可奈何的怒意:“就如他们今天所说,儿子已经出现了那么严重的心理状况,显然无法自理,裴叙给的钱足够他们雇三十个护工照顾好他一辈子了,他们却还是能让他一个人出现在大马路上……” “……听说三年前,两个人又有了一个儿子。” 像是伥鬼一样利用自己的亲儿子这么些年,而裴叙递交的将陈铭禹交由军部医院长期照料的申请,每次都会因为这对父母的不同意签署而无法办理。 纵然裴叙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可那是陈铭禹的父母,眼泪和儿子变成他们的底牌,清醒状态下的陈铭禹对他们又是依赖的态度。 蕴宁听完,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问了徐屹一个问题:“裴叙那时才十九岁,是吗?” 徐屹看向她:“是。” “是个冬天?” 徐屹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但也并没有想很久,他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是他跟周泽都知道的事情。 是在冬天,下了大雪,才十九岁裴叙穿了西装赴宴,剿灭这样的组织,裴叙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他冷静、果断,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参加任务的人,只是眼角眉梢可以窥见几分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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