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脸上的残余泪痕擦干净后才停了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蕴宁下意识看去,认出是什么后又愣住了。 那枚被她还给裴叙的粒子枪。 小小的素圈圆环外表不甚起眼,裴叙牵过蕴宁的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给蕴宁戴在了无名指上。 在蕴宁怔愣的神色里,裴叙听到自己说:“离婚协议书我没有签。”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不要再摘下来。” 蕴宁因为第一句话呆住,裴叙却俯下身,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 窗外雨还下着,裴叙说完这句后终于退开,他看了一眼蕴宁,又说:“早点休息。” 本来有很多话要问,有很多话要说,可蕴宁哭了。 是他让蕴宁哭了。 那就下次再说好了,裴叙想,等明天好了。 总归蕴宁不能、也不会再离开他。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裴叙离开后,房间恢复了安静,翠翠飞快跑到蕴宁的脚边。 指尖的素圈圆环还泛着凉意,蕴宁吸吸鼻子,将小猫抱起来摸了摸。 她立在原地不知多久,终于犹豫着上了二楼,站在了阳台。 雨势似乎变小了些,蕴宁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探头看得有多仔细,终于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看到了裴叙。 他没打伞,立在黑色的车前,几个黑西装站在旁边,带着些恭敬地姿态,裴叙像是在跟他们交代什么的样子。 不过看了才几秒钟,裴叙抬眼,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幕,直直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蕴宁一愣,下意识地后退,躲开他的视线。 心绪却像落在围栏的雨滴声一样,杂乱无章。 …… 蕴宁当天晚上自然是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一点,光脑通知音打断了她的越想越发散的思绪。 她点开一看,是高延。 搭车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互换了联系方式。蕴宁纳闷他怎么睡得这么晚,对方却先发了两个链接过来。 一个是小镇所属区的政策——主要涉及的是对外来人的优惠政策,另一个是小镇周边旅游的攻略贴。 第二个上面他还做了笔记,有几个被打上了×的符号,写着不推荐。 蕴宁不由失笑,浏览了一遍,给他发了一个谢谢,又说改天请他吃饭。 高延回得很快:【不用改天】 紧接着又是一条:【明天我正好有假,你有时间吗?】 蕴宁一愣。 有倒是有,只是…… 算了算了,对方真的帮了自己忙,客套话也已经说出去了,一顿饭而已。 蕴宁告诉他有时间,让他不要客气,挑喜欢的餐厅。 约的是午饭,地方是高延挑的,蕴宁怕自己睡过头,订了闹钟,又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然而第二天蕴宁站在自己院内,看着门外守着的几个黑西装,彻底愣在了原地。
第52章 蕴宁昨天睡得晚,今天醒来已经十点,匆匆收拾一番打算赴约,却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办法出去。 几个黑西装见到她,叫了一句夫人。 他们姿态没有很一板一眼,但四五个军部出身的人往门前一站,压迫感自然是有的。 蕴宁看了他们一会儿,问:“是裴叙让你们在这里守着的?” 他们点头。 从昨天见面后,蕴宁就没有办法再理解裴叙的言行举止了。 她沉默片刻,进一步问:“你们的意思是,我不能出这个院子吗?” 为首的那个点了下头,又对她说:“上校今天还会过来。” “……” 这跟他过不过来有什么关系,这是她自己的院子。 蕴宁有点忍不了了,尽管知道对这些人讲道理没用——他们只会听裴叙的,她还是说:“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我现在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她说完,黑西装们还是恭敬又毫无波澜的表情。 蕴宁顿时觉得无力。 她回了屋子,在沙发前走了两圈,能想出的可行办法就是自己主动联系裴叙。 拨出去的通讯都没被接通,隔着一扇窗,蕴宁仍然能看到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的黑西装。 她没办法了,又将周泽的联系方式重新加上,给他拨电话。 周泽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 蕴宁问他裴叙在哪里。 大概是感觉到她语气有些冲,周泽顿了片刻,说上校在开会。 蕴宁火一下灭了一半,总不好对周泽发脾气,她沉默几秒,跟周泽讲了来龙去脉,但周泽还是给了她一个十分公事公办的回答:“我没办法擅自做主,会议还有半小时结束,到时候我会转告上校。” 然而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裴叙的消息,对方也没有接她的电话。 蕴宁只好跟高延发消息道歉,说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只能约在改天。 高延秒回,说没事,有机会可以再约。 她这边刚客套几句,就听到院里的动静,抬头想从窗户那看看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了。 蕴宁觉得意外。 周泽说裴叙在开会,他应该没必要说谎,裴叙如果是在首城的作战中心开的会,就代表着来回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难道裴叙昨天离开回了作战中心,处理完事情开完会后又来了这里? 裴叙身上的军装没有换下,他进了屋,先是看蕴宁,继而视线停在她光脑投出的小小的蓝色荧幕上。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这是裴叙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蕴宁看着他,没有回答。 于是裴叙便走近了,他将军帽摘下,放在桌上,又坐到了蕴宁对面的木椅上,是一个很放松的姿态。 他问:“周泽说你想出去。” 蕴宁觉得这个问法太离谱了,简直是在默认他对这一极其不合理行径的掌控一样。 难道裴叙真的有把她关在这里的念头?这太不符合她对裴叙的认识了。 蕴宁看着裴叙:“难道我不能吗?” 裴叙不答反问:“出去见谁?” “……”蕴宁看着他,说:“一个朋友。” “你们才见了几面?”裴叙的语气很平淡,“怎么就算朋友了。” 一句话,让蕴宁缓缓皱起了眉。 裴叙说的是高延。 裴叙知道高延,也知道他们今天要出去吃饭。 几秒后,她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监视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光脑,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能看到我和其他人的聊天吗?” “……”裴叙安静片刻,然后看向她,“你这样想我。” 他很少解释什么,这次也并不想例外。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了蕴宁带着几分戒备的眼神。 像是在说:不然呢? “蕴宁,你要讲些道理。”他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看着自己,停了一会,才继续道:“调查确实有,否则我没有办法知道你在哪里。” “至于那个宠物医生,你在这里没有其他社交,昨天下雨时,我看到了他送你回来。” “我只是猜到了而已。” 蕴宁沉默一会,然后问他:“讲道理?你让人守着我不让我出门是在跟我讲道理吗?” 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裴叙说话,也几乎没有让裴叙见到过她生气的样子。 “……” 裴叙脸色有些白,连轴转的日程让他神色疲惫,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直直地看着蕴宁,眼睫微不可察地颤着,不愿意深想蕴宁有此变化的原因。 蕴宁缓了缓,她对谁都很迁就,意识到自己刚刚过激的语气,她闭了闭眼,再次看向面前沉默的人,“裴叙。”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以前不会这样。” 裴叙处事冷静果断,要效率也要原则,什么也不会让他破例,什么也不算特殊。 “我以前不会这样……”裴叙低低地重复她这句话,他语气平静,像是十分认同她这个说法,继而又笑了。 他笑起来实在漂亮,从前并不多见,只是如今的笑意也并非发自真心,因为那一双黑眸还是带着沉寂的冷。 那双狭长漂亮的黑眸终于又看向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缓而沉:“我以前也想不到你会离开我。” 寻求依靠也好,真心喜欢也好,裴叙以为,蕴宁就会那样留在他身边。 蕴宁要的他都有,其他人就算可以给,也绝对没法做到他这样。 蕴宁留在他身边,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 只要……留在他身边。 徐屹给他做例行检查时说各项指标还是不错,只是没有从前那段时间好,“从前也不是没这样忙过,最近是怎么了?” 裴叙没有回答。 实际上,他的入睡变得很困难。 从前再多事情也无法影响动摇的自己,却在这段时间的每一个晚上摇摇欲坠。 裴叙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既然找到了蕴宁,他就不会再让她离开。 找到蕴宁,把一切变成从前那样——这是裴叙想到的办法。 可是现在蕴宁好像变得对他很失望,也不再有耐心,看向他的一双眼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笑盈盈的。那时偶尔她也会难过,但蕴宁会用眼睛告诉他,她需要他。 只是蕴宁现在不会这样了。 这不是裴叙要的回到从前。 裴叙说那一句话的时候眼神还是很平静,却又像是在控诉。 蕴宁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叙却不再继续说,他视线下移,停在蕴宁的一双手上。 “双双。”他说:“你把戒指摘了。” 在蕴宁下意识把手往后收了手的动作里,裴叙只是重复了一遍,“你把戒指摘了。” 蕴宁不知道那怎么又变成了戒指。 粒子枪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如果和裴叙解除关系,是绝对不能再戴在身上的。 那枚圆环被她好好地收了起来。蕴宁没有纠正他,只说:“……我摘了,就放在楼上卧室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怎么能是比较好? 裴叙不知道怎么算做比较好。 他心头的涩意让他呼吸都带着一阵一阵的痛,这怎么能算好。 “看来是不喜欢戴。”他还是很平静的说完,点了下头,说了句“也好”,又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小小的蓝色绒布盒被放在桌上,蕴宁先是一愣,继而看向裴叙,却说不出任何话。 在蕴宁空白的表情里,裴叙问:“那这个怎么样?” 蕴宁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在k5星时,她买的那一对廉价的戒指。 离开荣锦前她收拾自己的东西时,犹豫了很久,将它扔到了废弃的纸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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