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的时候,裴叙被衣角被人扯住了。 蕴宁扯住后又立马松了些,只剩微小的力道,像是在害怕,却还是想拦住他离开。 “…我只是担心你。” 女生只抓了小小一角,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清楚楚传到裴叙的耳朵里。 大概因为他刚刚那些话,她现在表情又有些可怜,仰头看着他:“你觉得烦我也要说,我想让你伤快点好。” 那只小猫试探性的冲他搭了爪。 裴叙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太累,也最烦这样浪费时间无意义的交谈。 反正,他挣开了揪着他衣角的莹白指尖,没再说话。 “你小心些……”蕴宁丝毫不意外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没有放弃,“那我现在倒杯热水,一会儿你把药吃了。” 据她观察,裴叙应该是有点洁癖,让他真的不洗澡也不太可能,反正总要擦洗一下,尽量不让他左侧腰腹的伤口碰到就可以了。 裴叙又没有自虐倾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 蕴宁本以为她会很难以入睡。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和一个不熟且对自己带着些敌意的人睡在一间还是有点考验自己的心态的,而且裴叙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睡觉习惯。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睡眠、心态以及裴叙的睡觉习惯。 裴叙睡觉很安静,加上徐屹开的药里就有安眠成分——这也是徐屹交代事项时告知的,他睡得很快。 他卧室装潢也很简约,只是没有像蕴宁那样,有个睡觉也要亮着一盏小灯的习惯。 但在全暗的房间,窝在舒适的沙发上,能闻见很浅的沐浴露的味道,耳边还有裴叙这种大佬平稳的呼吸声,蕴宁倒是一点不觉得害怕,睡意袭来,没多久就睡了。 蕴宁是被滴滴的报警声吵醒的。 虽然睡得踏实,但有徐屹的叮嘱,蕴宁还是绷着根弦。 裴叙睡觉时佩戴了仪器监测他身体状况,蕴宁这次反应很快,但又怕没什么事,她再打扰到裴叙睡眠。 睡前已经让裴叙警告了一次,蕴宁怕真的触碰到这位上校的底线,只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黑去床边看。 警报声只响了两声就停,裴叙呼吸依旧平稳。 蕴宁半蹲着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的那架小小仪器,将显示内容拍照发给了徐屹,徐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蕴宁看不懂这数据,想了想,只好稍稍往前,准备看看裴叙的状态。 虽然她很怕裴叙,但她也不能真得让裴叙身体出事啊。 怕发丝碰到裴叙,蕴宁把一头长发草率的盘了下,碎发也挂在而后,这才放下心弯腰去看。 平心而论,裴叙确实好看。 卧室窗帘只拉上了一层,浅浅月光洒在他脸上,在鼻侧投下小小阴影。 睡着时他身上平日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就不大显,虽然还是让人觉得深沉凌厉,但似乎没那么不可靠近了。 这张脸还是男配,男主得是什么样子啊。 蕴宁不由感叹一句,看裴叙状态并无异样,又想是不是佩戴的体征监测仪出了问题。 那个小小的监测仪,好像是戴在胸口,还是手腕? 蕴宁看不出来,也不敢凑得再近,心里纳闷,垂头去看这人的手腕。 没有。 怕太黑自己看不仔细,蕴宁凑近些,下一秒,她垂下的手腕被人握住—— 裴叙不知何时睁了眼,蕴宁离他不过一掌的距离,他沉沉视线停在她脸上。 他没收着力气,蕴宁先是愣住,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意,想要挣开。 然而没有用,对于蕴宁来说,刚刚醒来,她使不出一点力气,更何况对面是裴叙。 不等蕴宁张嘴呼痛,两秒过后,裴叙率先松开。 仿佛出手只是为阻挡蕴宁的靠近。 裴叙眼底一派清明,带着几分冷然的审视,蕴宁这才意识到他早就清醒了。 药里有安眠成分,听徐屹说分量还不少,居然还会醒得这么快。 蕴宁来不及细想,但后背一凉。 早就醒了,等着她上前,是为了故意试探? 月光也泛着冷调,腕间还痛着,蕴宁刚刚被吓一跳,现在咳了两声,才觉得缓过来些,往后撤了点。 大半夜起来,现在又平白无故经这一遭,人不由得觉得烦闷,但还是小声对神色冰冷上校的解释,“……监测仪响了,我怕你出事。” 一室静谧,女生坐在他床边,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手腕,一双眼睛看着他。 好像在觉得委屈。 裴叙不为所动,眸里视线依旧。 ……好心当成驴肝肺。 蕴宁腹诽道。 她垂下眼,视线看到一地冰冷的月光,一时也没说话。 通讯信息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蕴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微讯,是徐屹发起的通话申请。 蕴宁看了一眼裴叙,犹豫着接通。 徐屹:“蕴宁……那个数据我看了,是没什么异常,是监测仪响了吗?裴叙现在怎……” 不等徐屹说完,裴叙淡淡出声:“没事。” 徐屹停了一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你俩现在在一块?” 裴叙应了一声。 徐屹这次声音听着清醒多了:“什……” “滴”的一声,通话挂断了。 又安静下来了,但裴叙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蕴宁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想了半天,挤出一句关心:“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痛不痛?” 果然,裴叙只是看向她,一双清冷的眸子眼里满是漠然,没有回答。 “是不是太绷着了,我……我能理解,我最怕疼了,我受伤的话肯定比这反应还大,受这么重的伤,警惕些很正常……” 蕴宁声音有些小,在给他们——或者自己找台阶下。 只是裴叙依旧沉默。 这人的视线停在自己脸上,蕴宁却有些不敢对视*。 狗腿不好当啊。 蕴宁在心里叹口气。 大半夜的,蕴宁也没精神再讨好恭维,刚准备说句晚安结束这死寂的沉默,就听到男人突然道:“不会有下次。” 蕴宁一怔,抬头,撞进那双清冷黑眸里:“只是下意识反应。” 身为上校,他的反应能力自然要比常人更快些。 因为药里的安眠成分,他不如平时那样警觉,察觉到旁人的靠近时就动了手。 反应过来是蕴宁时,裴叙只松了力道,却没放开。 程蕴宁几次三番的越界,裴叙想,如果这样能让她乖乖的离自己远些,那未尝不可。 只是…… 只是裴叙在说出类似解释的话的那一瞬间,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 蕴宁低着脸,裴叙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 蕴宁一愣,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面前的男人低头,视线在她腕间停着。 他……在解释? 对自己? 蕴宁有些受宠若惊的放下手,对屈尊解释的大佬很客气:“没事,也不是很痛。” 裴叙颔首,蕴宁观察他的脸色,试探问道:“继续睡吧,明早我给你煮粥喝,怎么样?” 蕴宁说完,得到裴叙沉默地点头后舒了口气。 大概是不想闹出动静,她连拖鞋都没穿,脚踩在地面,飞快跑回了那张沙发。 “晚安!” 在她整个人一头扎进毛毯里之前,裴叙听到了她语速飞快道。
第7章 蕴宁第二天醒后轻手轻脚地起床,整理了下沙发,掩门洗漱去了。 不算太早,她收拾完,去了厨房。 人正忙着,她听见了门铃声,蕴宁将火关小些,擦着手走到门前。 可视门铃很清晰,蕴宁却不认得里面的女人。 大概有四五十,眼角眉梢有了细纹,能看出家境优渥,是精心保养的成果,穿着也很难掩贵气。 蕴宁正在纠结,怕是裴叙认识的重要客人,但也知道裴叙这样的身份不能随意见人,要征求裴叙意见还会吵醒他,正为难,她见那位夫人扭头说了什么,身后的黑西装就从口袋里拿出了ID卡。 那应该是熟人。 不等他们贴上,蕴宁打开了门。 “我只当你裴上校又……” 夫人声音是温柔的,但带了些挖苦的语气,对自己身后的黑西装说话,只是话说到一半便有些喜剧的戛然而止。 她看着蕴宁,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黑西装,后者摇摇头。 蕴宁在记忆里搜寻,完全没找到和这位妇人相关的记忆,但能自由进出这里,大概是裴叙舒适的人,于是蕴宁只客气问道:“……请问您找谁?” 女人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表情,虽然不明白蕴宁的身份,但嘴角还是挽了个笑。 她冲蕴宁点了下头,刚准备讲出自己的来意,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蕴宁背后响起—— “妈。” 蕴宁一愣,回身看去,见本该在主卧床上躺着的人站到了长廊,脸上还是那副冷淡平静的表情。 蕴宁反应过来,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发现裴叙眼角眉梢是跟她有些相似,只不过裴叙更凌厉冷然。 原来是裴叙的母亲啊…… 不认识婆婆的儿媳妇此刻安静闭麦了。 裴叙没动,看着进来的二人,只问裴夫人:“怎么来首城了。” 裴夫人先是上下扫了裴叙一眼,虽然没看出什么,但一想起自己才得知的消息,她柔和的表情就有些难以维持:“看看你死了没。” 一旁的蕴宁吸了口气:“……” 这绝对是裴叙亲妈没错了,这世界上除了她还会有人敢这样跟裴叙说话吗? 裴叙显然已经习惯了,没什么表情,只问:“谁又告诉你的?” “我是你妈,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想瞒着我?” “没想瞒着,好的差不多了。”对于裴母的质问,裴叙的回答显然有些敷衍。 裴母自然了解他,上前将人仔细看了看,才算放了心。 她这儿子就这样,从小就是,别的孩子撒娇疯玩的年纪他只坐在一旁看书,要么就是和他爷爷下棋,两人往棋桌两旁一坐,他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简直跟爷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十几岁时他就走上了他爷爷的路子,每每在军校的老友来拜访,总说裴叙训练能吃苦人又冷静聪明,是这几届最出类拔萃的学生。 后来联邦不安稳,大大小小的战事裴叙从没躲着,受伤是常有的,只不过裴叙都瞒着,五次里能有一次传到他们家里便是好的。 这次知道他伤的重些,做母亲的,总要自己亲眼看看才安心。 裴母放了心,目光转向一旁的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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