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没打算掠夺更多,若是把身旁之人折腾狠了,到头来,苦得不还是他自己么。 其实那点也并非在计算中。 谁叫她,那般动作,也太肆无忌惮了,他终究没把持住,越了界。 方才他不让她出声,但此刻她既没追问亦无责怪,这幅少见得乖顺到几乎没脾气的模样让他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再加上久旱逢甘霖,即便是绵绵的细雨和风,零星的滋润,好歹也解了些沉积多日的憋苦,玄桐眉间的戾气肉眼可见消散了许多。 见玄桐似想起身,沈宁不禁脱口: “要走了吗?” 他翻了个身,在外侧侧着躺下,伸手将沈宁揽进怀中:“姐姐,你想我走吗?” 男子的声音似乎从胸腔内传来,闷闷的,和着蓬勃而有力的心跳。 沈宁主动将自己埋了进去,算是回答。 外头开始下雨了,细雨滴落在竹叶,叶片碧翠如油。 小竹轩内,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药效发散,沈宁渐觉困顿,和上了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雨歇,沈宁被食物的飘香唤醒。 虽修士无需食凡粟,但对美食本能地喜爱还是让沈宁腹中的馋虫隐隐作祟。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身旁也不知睡了还是没睡的男子正一眼不错的瞧着她。 玄桐沉声:“醒了?” 沈宁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和玄桐收拾了一番,出了小竹轩。 打开木扉前,玄桐神思一动,沈宁能感受到四周竹墙有股力量正在往回缩,汇聚到玄桐身上。 原来他早就在小竹轩上布下了结界。 即便尉迟峰不来拦,窦桃也劈不开它。 明明他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却仍旧不遗余力在关于她的每一件事上处理得滴水不漏。 踏出小竹轩,沈宁眼前是一片静谧的山谷,满目苍翠,远处群山叠影。 沈宁这才开口问:“这里是何处?” “不知道。” 玄桐回答。 联系前后因果,似乎是“归原封印”阵,将他们送来此处。 但既是如此,为何窦桃和尉迟峰也在? 玄桐顺着横陈在小竹轩前方的石径小路缓步而行,沈宁缀在后头,侧目看两边花卉夹道,本不应绽放在同一时节的花都开了,满目零零星星的红黄蓝粉。 明明是一副美景,却叫沈宁越看越是心惊,只因这绝非人间应有之景。 不过多时,两人走到一处小院,小院内有栋屋子,石墙平顶,大小看上去跟小竹轩差不多,饭菜香便是从院中飘出来的。 食物的香味更加明显,沈宁竟久违感觉到腹中有本不该产生的空饥之意。 原本她以为是馋虫作祟,但似乎并非如此。 这谷中,很多事都怪得很。 小院内,尉迟峰放下碗筷,似有所感抬头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窦桃端着鱼汤从屋后出来,看到沈宁的那一刻,手抖了一下,若非尉迟峰瞬间掠至身旁接过了汤盆,好不容易煮好的鲜鱼汤怕是要糟蹋了。 *** 四人在桌前坐下。 窦桃往沈宁的碗中加了一块排骨,口中说得是沈宁昏迷了七日间的事情,不外乎刚见到她时,模样是多么惨,还不时埋怨责怪她如何能用禁术损坏自身等云云。 沈宁非常好脾气的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句。 待她揣度窦桃那一腔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这才试探问道:“师兄师姐可知这里是何处?” 窦桃和尉迟峰闻言,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窦桃开口:“不知。” 她顿了顿,继而道:“我和阿峰在来到此处至少二十余年,却仍旧没弄清楚当初是如何来到此地,也没找到离开此地的办法。无论从哪个方向、哪条道路走,最终都会绕回原地。” “这么长时间来,此地并无发生过任何危机性命之事,只是... ...”窦桃低头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又看向沈宁:“明明修为无损,身在此处,修士却会如凡俗人般产生腹中空饥之感。” “你和玄桐到来前一日,此地凭空又现了两间屋舍,其中一间,便是你养伤的竹轩。此外,不仅屋子,一干食物用具,清水茶酒,皆供应不断。但期间,我与阿峰并未感知到旁人的气息,好似... ...这些东西是凭空而现一般。” 沈宁听罢皱眉:“幻境?” “我们起初也是这般猜想,但... ...” 窦桃没继续往下说,沈宁却知道她的意思。 几十年如一日的幻境根本闻所未闻。 能让幻境中景物纤毫毕现本就并非易事,外加幻境范围如此之大,时间如此之长,不曾间断,所耗费法力无法估量。 再者,就算真有某位隐世高人,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至于费如此大的力气,看他们在此处其乐融融玩过家家? 何况,虽然窦桃和尉迟峰不知自己是如何进入此处的,沈宁和玄桐却明白。 沈宁暗忖——“归原封印”阵究竟... ... 忽然,院子后穿来禽鸣犬吠,紧接着有呜咽之声,似是什么人被缚住手脚口鼻正在挣扎。 沈宁不禁面露疑惑。 “哦,不用管他。”窦桃浑不在意地挥了挥左手:“他是昨日出现在此处的,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我派长老,已被我先打了一顿... ...别以为他化了长“无心长老”的皮就能招摇撞骗,那一生魔气谁信谁有... ...” “毛病”两字尚压在舌尖上,却见面前本好端端坐着的沈宁和玄桐一齐消失了。
第98章 秘境(3) 桌前又多了一名男子。 此男子华袍破损,脊背处有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脸颊肿胀,显然不久前被什么殴打过,左颊还拓着半块女子鞋印。 窦桃干咳了一声:“其实这也不能赖我... ...门派上下皆知,无心长老身陨... ...就算没有这层,也不会有人相信曾经大名鼎鼎的苍穹门长老,居然... ...” 居然堕魔了。 院中默了几息,谁也没说话。 尉迟峰本就尤其不善言辞,正襟危坐在窦桃身旁,玄桐满眼警惕,表情淡漠,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沈宁最显云淡风轻,刚吃饱放下了碗筷。 果然,正如窦桃所说,修士在期间居然会感觉到饥饿,吃饱饭之后,明显真个人舒畅了不少。 程醴从衣襟内掏出被血渍浸脏了一半的帕子,两根手指捏着,翻到干净的一块角准备擦脸上的灰鞋印:“你说的没错,‘无心长老’已经死了。” 沈宁看不过去,从身上取出了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程醴一愣,倒也没推,伸手接下了,淡淡道:“多谢。” “不客气。”沈宁笑了笑:“若非程前辈相助,黄泉谷之乱定无可能平息得如此之快。” 程醴闻言,不觉掀起眼皮看了沈宁一眼,复又重新低下头去,没说什么。 窦桃忙问:“黄泉谷发生什么了?” 沈宁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倒是略去了程醴是蓬莱岛岛主一事,只说黄泉谷阴阳重门裂开,群鬼现世,最后使用了‘归原封印’等。 窦桃听了惊讶不已:“如此说来你和玄桐是因封印术... ...可是若我没记错,此术应当是... ...”她的视线移向了对面。 程醴慢条斯理地将用完的帕子叠好,淡淡道:“原本是我所创。” “但是我所创得仅是封印术而已。” 在场几位修士的眼神又倏然黯淡了下去。 程醴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归原封印’原本仅是普通的封印术,并没有将施术者转移的效果。 “你”程醴看向沈宁:“可把黄泉谷内使用的阵法画出来吗?” 沈宁颔首,将面前的碗盏挪开,以手指点茶,在桌上将阵法绘了出来。 程醴垂眸看着。 窦桃和尉迟峰也知晓此封印术,但毕竟是剑修,并不精通此道,大略看来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沈宁所绘,倒是和他们记忆中的阵图如出一辙。 “行了。”程醴开口打断。 沈宁的阵图还没绘完,听罢手指悬在半空,水沿着指腹滴落,晕在已画好的阵图边缘,模糊了一片。 “阵法没问题。”程醴做了结论。 阵既没问题,那一定是当初她们启阵的地方有问题。 沈宁若有所思,低沉道:“阵外阵。” 程醴目光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但很快便消失无踪,淡淡道:“不错。” 沈宁:“看来他原本的目的便是将我们送来此处。” 窦桃不免迷惑:“可此地却并无杀机。” “程前辈,此地是幻术所化么?”沈宁问得直截了当。 程醴喝了口茶:“是也不是。” 他接道:“幻术仅是现世万千术法的一种,术法是人造人为,世间不可能有能维持二十多年不变的术法。” 窦桃:“即是如此,前辈所言‘是’又是何意?” “你们可知无论哪道哪门,是人或妖,乃至幽冥群鬼,离恨群魔,追根溯源,用的皆是五行之力?” “此地是境,但绝非‘术’。” 此话一出,惯来七情不上来的尉迟峰都皱起了眉头。 幻境是因幻术所生,幻术是‘因’,幻境即是‘果’,哪里有无‘因’论‘果’的道理? 程醴叹了口气:“万物伊始初生之边际,五行之力本就存在于世,属天地之力,各道各人是吸纳了天地之力,吸取作为自身力量,修士称其为真元,妖修化其为妖丹,魔修塑其为魔骨... ...” 沈宁会意:“所以程前辈是说,此处是天然形成,而非人为之力?” “不错。此被后世其为秘境,是天地机缘。” 沈宁又问:“既是秘境,可有离开之法?” “天然形成的,也无外乎如是。只要寻到阵眼,就能离开秘境。” 窦桃起身:“那我现在便去找。” “不急”程醴缓缓道。 窦桃被困在此地二十余年,又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闻言柳眉一竖,语气已染上几分不耐:“前辈此言何意?” “既是天成的秘境,必是集天地灵气之地。若不然,这位道友筋脉断裂之伤,断无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黄泉谷之乱虽暂平,但阴阳重门裂缝以及阵外阵二事实属蹊跷,尚不能大意。此地食物茶水皆为天地灵气所化,于养身修行大有裨益。” 在座的五个,有三个状态都不佳。 窦桃听罢,复又坐下:“既如此,我们晚出去一日,现世危险岂非多一分?若如宁儿方才所言,除了在座之外,还不曾有人知晓阵外阵一事。” “无碍。”程醴不以为意,笑道:“阴阳重门出现裂缝,群鬼现世之事亘古未有,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得窥得幕后人实力深浅。此番他折损必定不小,应当会安定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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