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将扇子‘啪’地摔倒桌子上,他还敢威胁她,以为生着病等在门外就能让她心软吗? “那就让他等着!” 半刻钟后。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温行,她眼中戒备之意明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戒备什么,就是莫名的绷紧。 “说吧,何事” 温行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走到侧边矮案上将琴放下,又回来站在原处。 “殿下,前几日,我替您挡了一箭。” 沈泠心中警铃大作,他竟然主动提了,这个困扰她好几天的问题,他现在主动提起。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帕子,心跳的有些快,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嗯,你身子还没好透,还是去歇……” “殿下不赏赐我吗?” 她未说完的话,被他的话打断。 所以,他是来要赏赐的?沈泠绷紧的神经稍稍松了松。 也是,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讨赏了,白洪山回来那日,他就向她讨赏。 如今替她挡了一箭,可以说是救了她一条命了,来讨赏是自然的。 她松了口气,面上神色也恢复了几分,道:“自然是要赏,阿行想要什么?” 无非是些金银珠宝,官员爵位,她不是不能给。 “殿下,阿行要除您之外,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他直视她。 他的野心几乎明摆在她面前了,除她之外最尊贵的位置,她若成事,那他要的便是整个东昭的朝臣之最。 他这样说,她反而彻底放松下来。他之所以舍身救她,是有目地的。 这不就来讨赏了吗,他讨的这份赏,确实值得他用命去博。 而她,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能力,他想要的位置,自然是不无不可的。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淡淡道:“好,我答应你,日后事成,便许你这个位子。” 他笑了,俯身行跪礼。 “谢殿下。” 从沈泠寝殿出来已至正午,沈泠方才留了他用午膳,他拒绝了。 他看的出她方才脸上的紧绷,给她留些时间平复吧。 他向她提了要求,像所有依附于她的臣子一样讨赏赐,如此,他为她挡下的那一箭,也就不再显得那么突兀了吧? 看吧,他之所以为她舍生入死,他是有所求的,他求了功名利禄。 这样,她就不用再躲着他了吧。 无论他要扮演哪个角色,他都该是她身边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前几日困扰沈泠的疑惑消散,她一身轻松。 下晌拿了鸟食去喂鹦鹉,那鸟依旧是殷勤的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看着眼前这只鸟,她突然想起前些日被她带回府里的那只白猫,也不知道苍月怎么样了,过两日得去看看它。 今日从亭子里回来,路过那片那片芍药的时候,瞧见死了几颗,这日头完全落下去后,沈泠就拿了包花种子往那园子里去。 这包里是些绣球的种子,听说这种花适合在六月种植,十月便能开花,届时这园子里这一片就不会光秃秃的了。 种完这些花,已是夜半了,沈泠抻了抻胳膊,蹲的久了猛地站起来,脚下有些发软,粟玉赶紧扶住她。 “殿下,这种事让奴来做就好了,您为何非要自己来啊,可是脚麻了?慢点……” 听着粟玉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只是笑笑。 她也不知到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那几株死了的芍药了,还莫名其妙的种了几朵完全不同的花进去。 瞧着那一小片刚翻过的新土,或许她的世界里也不该只有芍药吧。 这片花田,长出几朵不同的花,想来应该也是好看的吧。 她顶着星辰往回走,到底是干了点活儿。 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次日,又是上晌叶舟衡便来了。 他来时沈泠正在书房看这几日呈上来的密信,前几日她一直心绪不宁,也没心思去处理这些事务。 昨日终于了结了心结,今日一早便来批这些密报,多是些朝员动向,也无什么大事,她批了小半正想出去松口气,就听到侍女来报说叶大公子来了。 沈泠执笔的手微顿,今日她没邀他来吧? 或许是她昨日走的急,昨日他刚来,一曲都还没弹完温行就来了,也没同他说清楚。 她瞧了瞧旁边矮案上放着的琴,道:“让他来书房吧。” 她其实挺喜欢他的琴声的,尤其是用长姐这把琴弹出与长姐相似的音调,总让她想起长姐还在时的日子。 昨日本就未尽兴,今日他来了正好。 正打算让人把这密信撤下,她又忽的想起温行说的话,昨日她在凉亭中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心里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 又让侍女去落枫院叫了温行过来。 半个时辰后。 与昨日相同的琴音从书房内传出。 叶舟衡坐在侧案旁抚琴,沈泠在书案后面,书案上的卷宗已悉数撤下,换了一盘新出的莲子在上面。 而前两日说想一同切磋琴艺的人,此刻正坐在她的侧边,将书案上那一盘莲子一颗颗剔了芯,又一颗一颗地放到她面前。 温行的病才将好,她如何会使唤他去做这些事? 她看了看正在侧面弹琴的叶舟衡,和不停给她递莲子的温行,总觉得自己像是叫了两个侍从来陪她享乐的。 事情究竟是如何变成眼前这一幕的呢? 这还得从温行进来时说起。 叫了叶舟衡入内后,她本是想等着温行来了再抚琴,可叶舟衡却说他昨日回去新琢磨了个曲子,不妨先弹给她听听。 她又确实喜欢听他弹琴,便也就依了,没想道温行来的那么快。 他来时,她正听的起兴,真像啊,叶舟衡新琢磨的这首曲子,简直和长姐随手闲弹的曲风一般无二。 她听的沉醉,便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刚进来的温行入座。 待着一曲罢,她才对他二人道,既是切磋曲艺那便一人一曲吧,她还没听过温行弹琴,不由得还有些期待。 谁知温行起身,走至她案边对她道,说自己今日细听叶大公子的琴音,才觉自愧不如,不愿献丑丢了长公主府的门面。 她 一时有些诧异,这样的话竟能从温行嘴里说出来,温行可不是个会认输的性子,难道是他的琴艺确实不精? 见他如此说,她也不好再勉强,便允他入座闲听即可。 他却又是一脸自愧,说叶公子为殿下弹琴也就罢了,他如何好闲坐着,只叫客人操劳他实在过意不去。 她一想也是,叶舟衡与温行都未入仕,都没有官阶在身,她也就罢了,只是如今温行也在,确实不好只叫他一人弹琴供她二人享乐。 正思忖着该如何好,温行又接着道,说既然自己不能为殿下抚琴,那就为殿下剥莲子吧。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温行就坐在她身旁,将剥好的莲子递给她,眉眼温和。 见她吃腻了莲子,又为她斟上清茶,她喝了茶,他又赶忙递上手帕。 简直比粟玉照顾的还周到,她甚至都怀疑温行根本就没听叶舟衡弹琴,满腹心思全在她这儿了。 她昨日刚许了他重诺,他今日便赶着来拍马了。 只是这样好像也没比他与她都坐着看叶舟衡弹琴好到哪里去。 这样,反而像是她…… 她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将弹琴这事打住,谁知叶舟衡倒是先开口了。 “殿下可是疲倦了?” ……她有这么明显吗?倒也不是疲倦,只是感觉气氛有点怪罢了,只是他这样问了,他便也顺着他说。 “嗯,今日起的早,是有些累了,叶公子弹了这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你与阿行在我这里用个午膳,歇息片刻。” 也将到正午了,等用了饭,她得换个别的事来做,最好是她三人都能参与的,总之她不想听他再弹琴了,也不想再被追着喂莲子了。 第24章 午膳时,温行几次给叶舟衡夹菜,还叫他不必拘束,当在自己府中一般,对他颇为照顾。 他也当真没再拘束,一直闷头用饭,一点也没客气。 温行对他笑的颇为和煦,瞧着他二人的关系像是缓和了许多,如此日后一同温书便也好办了。 他二人相处的和睦,沈泠也心宽,午膳还多用了一碗饭。 用罢午膳,沈泠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那放了琴的书房了,就说午后屋内燥闷,不如去前日的凉亭乘会儿凉。 温行自是她说什么都没意见的,叶舟衡也道好,只是瞧着脸色有些不佳,或许是真热着了。 想着温行身上的伤,今日又是给她剥莲子,又是给叶舟衡夹菜的,不免有些担心。 “阿行,你身子可还好?若累了先回去休息也无妨。” 温行手里拿了她的团扇替她遮阳,听她说话,低头去看她,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他轻轻勾了勾唇角道:“殿下不必担心,阿行无事,何况今日有客,阿行也不好擅离。” 懂事,实在是太懂事了,她发自内心的欣慰。 正想夸他两句,突然听到叶舟衡有些隐忍的声音道:“行公子莫不是多虑了?叶某是拜访长公主府,殿下已然款待,行公子何需操劳?” 唉?也是啊,准确来说这长公主府就她一个主人。 “叶公子说的是,只是我住在这府里,受殿下恩惠,早已将殿下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怎敢再生二心?” ……她听着叶舟衡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温行这么一答,倒像是叶舟衡在挑拨似的。 温行今日怎么答非所问,可别再有什么误会了,将将才缓和的关系。 果然,叶舟衡的声音冷了下来,“行公子还真是忠心。” 温行像是没意识到似的,将扇子又往她头上遮了遮,语中含笑道:“那是自然。” …… 她恐再说下去真再起了矛盾,赶紧出口打断,“只知叶大公子琴艺了的,想必棋艺也是绝佳。” “殿下谬赞,叶某略通一二。” “那正好,阿行平日里也爱下棋,我上次的棋局还在凉亭中,一会儿你二人也可切磋一局。” 以琴会友失败,那便以棋会友吧。 半刻钟后,湖畔凉亭。 一方棋盘,两盏清茶,三人对坐。 清风徐徐,绿叶浮动,偶有几只翠鸟飞啼,伴在蝉鸣中显得格外清脆。 若不是此刻棋局杀的太过惨烈,面前的景象倒也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棋盘上黑子已占领绝对优势,白子被逼的节节败退,只是每每到生死时刻,那黑子却总点不到要害,使得白子死里逃生。 此局久久不结,白子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狗,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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