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浅勾了勾唇角,又接着吃,“殿下怎把阿行想的这样厉害?” “?” “殿下方才说阿行黑夜中也能视物。”他笑着看她。 “不是吗?方才猎的第一只老虎,连一簇火苗都没有,你一箭就射中了,难不成是你胡乱猜的,恰巧射中?”她挑了挑眉,撇他一眼,她才不信那样的巧合。 他失笑,摇了摇头道:“殿下,是声音。” 她又撇了他一眼,连带着瘪了瘪嘴,骗谁呢? “是真的,殿下忘了我曾子林中逃亡半年,夜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留意,一来二去的就对黑暗中林子里的声音很敏感了。”他看着她瘪着的嘴角,觉的可爱极了,忍不住弯了眼睛。 好吧,这样说的话,她信。想来那 半年他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吧,她收敛了那副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抬眼看见他眼里的泪花都还没散去,又弯着眼睛在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又哭又笑的,还,还挺好看…… 温行吃完了鱼,他们没再耽搁,将地上的两堆火熄掉,牵着马往回走。回去的路好走,她与温行分别拿了火把,比来的时候亮多了。 没过一会便找到了温行的那匹马,只是现在她的那匹马上驼了三只老虎,不能再坐人了,她有些犯愁,只剩一匹马,她和温行也只能同乘一匹马出去了。 正想同他说,他已经翻身上马,瞧了眼旁边那匹马,冲她伸出手掌,“殿下,要不然上我的马吧?” 也只能这样了,她没犹豫,攀上他的手就着他的力道上马,坐在他前面。 坐稳后,他将火把递给她,“劳烦殿下帮我举着火把了。” 离得近,他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双手穿过她腰间握住缰绳,手臂偶尔擦到她的腰腹,她不曾和别人同乘过一匹马,有些不习惯。但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比她更僵硬,呼吸也深深浅浅的,应该也是不习惯的,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虽然不习惯,但不用自己策马,还是觉得轻松许多,没那么累也就不觉得时间有多漫长,渐渐地她看到了光亮,应该就要出着片老林了。 直到树木的影子再遮不住前路,她熄灭了火把,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在东边,现在应该是第二日的上晌了,今日日落时分这场围猎才结束,他们出来的不算晚。 没有出猎场,她示意温行往沈栋围猎的那片林子去。 今年的秋猎已接近尾声,今年也是她蛰伏的最后一年,明年此时她不会再将猎物让与他人。 刚进那片林子就瞧见沈栋靠在树边闭着眼休息,他旁边的马匹上驼了一头花豹和三只鹿,两个随猎牵着马站在他旁边。瞧见他们冲着这边过来,随猎叫醒了他。 “姑母怎往这边来了?”沈栋怔了一下,看见她从温行的马上翻身下来,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他盯着温行身后的那匹马,确切地说是盯着马上的三只老虎。 他霍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那匹马跟前,仔细看清确实是三只真的老虎,并且其中两只的体型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目光反复流转在她与那三只老虎之间,“你……” 他拍了拍马背上的老虎,不可置信道:“这是你猎的?” 她走过去,不慌不忙地解着捆老虎的绳子,待将绳子完全解开,道:“这是你猎的。” “你说什么?” 她指了指沈栋随猎马上的猎物,什么都没解释,道:“那是我的猎物。” 沈栋绕着那三只老虎转了一圈,打量着她,半晌后没再追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姑母是有远见的,今日的恩情,侄儿记住了,日后必不会亏待了姑母。” 沈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对着他微微颔首后,没让温行去挪那老虎,也没理会此刻正瞧着老虎双眼放光的沈栋,越过他吩咐他的两个随猎,将两匹马背上的猎物调换。 办妥了这事,她与温行就出了林子,往山脚下去。 初秋的天气,快到正午,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她骑马慢悠悠地走着,还是外面的空气清爽,风扑在脸上,心情也跟着舒畅了。 已经能看到山脚下的祭台了,温行自老林里出来就一言不发,方才瞧见她将好不容易猎的老虎都给了沈栋,也什么都没问,沉默地有些反常。 “阿行,不好奇我为何将猎物让与他吗?”她勒了缰绳,停马看他。 他也跟着停下,“殿下做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自从上次他去刺杀沈俪被她发现后,他便告诫自己,再不违逆她的决定。不是怕她让他服下的那枚毒药,而是怕再来一次,她真的会不要他。 只要她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她自己,他一句都不会再过问。 此刻树影稀薄,她看清他眸中的柔软温顺,没有半点质疑。 她笑,真是乖巧。 第35章 山脚下,东武帝等人在各自的营帐里休息,天色尚早,沈泠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回来的,却没想正巧撞见沈俪从东武帝的御营里出来。 “姑母回来的这样早,想必收获颇丰吧。”沈俪远远瞧见她,朝她这边过来,扫了眼她身后马背上的的猎物,出声讥讽道。 去年,杨端便是凭着一头黑豹取得了秋猎的头筹,其余人各猎了些山羚野鹿之类,她记得那时沈俪猎了一头成年的野猪和一匹母狼,得了个第二。现在她明明瞧见了她身后马匹上的那头花豹,却不见丝毫担忧,反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若是此番她不曾与温行深入太金山后头的那片老林,说不定沈俪就是这场秋猎的头魁了,瞧她这样子,猎的恐怕是头狮子,甚至是老虎。 不过任她是什么,今次沈俪都注定要败给沈栋。 “碰巧猎了头病了的花豹,跑的慢正好被我射中,运气罢了。安宁怎也回来的这样早? 她牵着马,抚去肩上的落叶。 沈俪冷哼,看着东武帝御营的方向道:“自然是猎到了想猎的猎物,早些回来给父皇报喜了,父皇可是最喜欢虎皮大氅的。” “哦?安宁猎了老虎回来?真是好箭法,此次魁首定然是安宁了。” “姑母,有些事便如这场秋猎一般,魁首是谁,分明是一目了然的事,姑母可莫要一时眼花看错了人啊。” “你们都是我的子侄,我如何好偏向?但求你们与东昭都好,我也能安稳些罢了。” 沈俪鄙夷地看她,“姑母当真是好人呐,谁都帮,可当初若不是姑母给我那封白洪山的手书,皇兄又何止于被禁足?” 沈泠松了缰绳,往前迈了两步,“安宁慎言,那手书不是你自查到的吗?你写与陛下的奏折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安宁记性是差了些,记性差倒不打紧,说话还是要慎言啊,欺君之罪安宁可担的起?” “你!”她怒瞪着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半晌后,沈俪脸上的怒气渐消,只因沉着张脸:“你今日选了,今后可万莫要后悔。” 沈泠像瞧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安宁莫气,我也不想这样说的,只是方才安宁的话,可不就是把姑母往死路上逼吗?那事若不是涉及山匪,恐有隐患影响了朝纲,我也不想掺合,姑母不求别的,不过是想安稳度日罢了。” “姑母只求眼前,可真是埋没了手中的明珠啊。”沈俪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温行。 沈泠回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他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她本想如往前那样说句‘安宁若喜欢,等他日后入了仕赠你也无妨。’ 可看着他的眼睛,这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安宁手中明珠千千万,如何会差这一颗?不瞒你说,实在是他烧得一手好饭,颇对姑母的胃口,这才非要留他在身边的,姑母也就这点爱好了,安宁不会夺爱吧?” 她硬着头皮将自己说成一个只图口舌之乐的人,这话实在是牵强,不过她顾不得其他了,由着沈俪怎么想吧。 反正她是再说不出将他随意送人的话。 沈俪的视线流转在他二人之间,旋即对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姑母府中的公子确实貌美。” … …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此刻解释反倒是像遮掩一样,况且方才情急之下她说的因为温行烧得一手好饭那个借口,确实经不起推敲,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俪看她沉默也没再说别的,挑了挑眉往自己营帐那边去。 沈俪走远了,她依旧站在原处,没有往前走,也没有转身,沈泠抿了抿唇,觉得莫名有些尴尬。 她名声差些无所谓,自从她看清东武帝对沈栋的重视之后,就决定退去幕后,坐山观虎斗,此事传出她也不过是个染指自己府中谋士的浪荡公主罢了,这样的名声还有助于她藏拙,只要她不亲自承认,那这一切也只能算作是谣言,是她的风流佳话。温行照样可以入仕助她。 只是,此时同时有损温行的名声,且他还有个心仪的姑娘,也不知他会不会介意。 她斟酌再三,觉得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阿行,方才我……” “殿下的营帐在哪处?奔波一路殿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阿行也有些累,可以去殿下帐中歇歇脚吗?” 他的声音紧接着她的响起,脸上是毫不介怀地笑,根本没把方才沈俪的话当回事。 她舒出一口气,是她多虑了吧? “自然可以,阿行可是此次射猎的功臣。”说罢往营帐那边去。 温行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金山,沈栋射猎的那片林中。 “恭喜殿下,殿下得了这头筹便有了还朝的筹码。”杨端看着那三头老虎道。 沈栋抚着最大的那头老虎没有说话,得了这次秋猎的头筹只是他还朝的第一步,还朝能否成功还要看他接下来的动作,以及,父皇对他的耐心。 如今也算是老天助他,东昭南部连日来大旱,颗粒无收,灾民流离失所,一路涌入京都。这事是他还朝的第二步。 若想让父皇名正言顺地解了他的禁足,他就必须将功补过,白洪山之事父皇觉得他有害朝纲恼了他,那此次他就安抚流民,最好能染上个什么疫病,也好叫父皇看看他的诚意。 这些思路近日已在他脑海里捋了无数遍,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表哥,你先回营地,咱们二人不好一同回去,免得教人猜疑。”他转身对杨端道。 “另外,你让舅舅修一封家书给母后,探探父皇的口风。” “是,殿下放心,我即刻去办。” 杨端走后沈栋又等了两个时辰才往营地处走,他猎的这些猎物自然是要多花些时间的,回去的早了难免引人起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5 首页 上一页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