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蓁愣住,瞬时将慕云筝放开。 慕云筝没了支撑,向后一摔倒在了地上,双手掐着脖颈大口地呼吸。 她白皙的脖子上,蓦地出现了触目惊心,青紫色的淤痕。 听雨心疼得几乎要落泪,她挪动到慕云筝身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陛下,都是奴婢的主意,您放了娘娘吧!” 沈安见状,也是不住求情。 赵扶蓁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笑得阴森:“阿筝,宫人们都这么舍身为你,想必你也不舍得他们因你而死吧。” “只要你告诉朕,你见慕思凡后,听了什么,做了什么,朕就放了他们。” 赵扶蓁看向面露恐惧的听雨和沈安,又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慕云筝,将话语一字字挤出牙关。 “否则,拉下去杖毙。” 听雨阖上双眼,而后俯首帖耳:“奴婢,谢陛下隆……” “我说!”慕云筝嘶吼着,杏眼圆睁看向赵扶蓁。 听雨瞪大眼看着慕云筝,头摇得像拨浪鼓:“娘娘,不可!” 慕云筝匍匐着爬到赵扶蓁足前,一如前世那场指控那般,她卑躬屈膝地乞求。 “陛下,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放了他们。” 她扯住赵扶蓁的袍角,泪眼婆娑。 赵扶蓁紧紧咬着后槽牙,酸楚又嫉恨地笑:“阿筝,你待谁都这般温柔,为何独独对朕这般狠心?” “为什么要背叛朕?”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但庭院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后一道声音的来源之处。 只见一个金吾卫在朱门前出现,得赵扶蓁首肯后朝他走去,行军礼拱手道:“方才神龙军着人遣信,承香殿住着的那位自缢而亡,留下一封绝笔信,字字控诉慕贵妃将其逼上绝路。” 什么? 慕云筝猛地回头,看着那金吾卫,眼泪夺眶而出。 她回想起临走时,慕思凡看着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忽然明白了其中究竟含着何种意味。 那是一个决绝的眼神,那是一句无声的告别。 原来最后那次回望,便是永别。 慕思凡唯恐一切不可能这么顺利,担忧赵扶蓁怀疑她,便决定以自己的死,为自己铺好后路。 赵扶蓁挥挥手让金吾卫下去,再看向慕云筝时,眸底带着复杂。 “阿筝,你去承香殿,便是……” 慕云筝打断他,倏地抬头,笑得凄惨:“怎么,陛下。” “臣妾恨她,却不明白为何您一直隐瞒她的存在,想自己动手报仇,不可以么。” “还是说,陛下您觉得这般狠毒的我,不是你心中那个与世无争的慕云筝了?” 慕云筝一句句吐出违心之话,因急促的哽咽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四妹,我会带着你的这一份,从赵扶蓁身上悉数讨要回来。 她指尖深陷手心,暗暗发誓。
第47章 选择“你心疼他了?” “朕……”赵扶蓁话到嘴边,但看着满面清泪的慕云筝,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仍带着隐怒:“此事,可以翻篇。” “但苏浮白呢?” 慕云筝仰头:“陛下什么意思?” 赵扶蓁深深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来人,将贵妃扶进殿内。” 说是“扶”,实则慕云筝双手被两个侍卫反扣在背后,完全是被推搡着跟上了赵扶蓁的步伐。 初入殿内,在庭院昏暗对比之下,慕云筝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可再一定睛瞧见眼前情状时,她的眼就再无法闭上。 只见苏浮白遍体鳞伤的被押在堂中,手腕,脚踝都被粗重的铁链绑着,听见殿外声响,挣扎着抬起头。 “阿筝,你便不奇怪吗,”赵扶蓁示意侍卫将慕云筝放开,浅笑睨着她,“为何一壶酒而已,朕也会这么谨慎,轻易便生了疑心?” 慕云筝眯起杏眼,手指微微蜷缩。 “这位钦天监监正,暗地里还干着信使的活计呢。” 赵扶蓁从身旁侍卫那结果一沓信笺,而后狠然摔在了慕云筝面前。 纸张如雪花般四散开来,又从空中纷纷落下,最终七零八落地坠在了地上。 慕云筝颤着双膝蹲下,而后捡起其中一张信笺。 一入眼,便是一句:“长乐亲启。” 而后往下看,泛黄的笺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忍”字。 落笔遒劲,力透纸背,足见写信之人心中愤慨。 结尾处,是赫然的:“母后书。” 慕云筝心钝痛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看见赵扶蓁眼中堂而皇之的讥讽。 赵扶蓁朝她走进,足底碾踩过地上的信笺,停在了慕云筝身前。 “暗含反心的监正,和与他暗通曲款的贵妃。” 赵扶蓁弯下身子,钳住慕云筝小巧的下巴,语调阴沉道:“阿筝,你让朕怎么再相信你?” 垂眸望见她脖子上尚未消散的掐痕,赵扶蓁浑身绷紧,凤眸几乎淬着寒冰:“告诉朕,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浮白见赵扶蓁动怒,拼命想挣开束缚,强忍着身上巨痛道:“陛下,此事与娘娘无关!” “娘娘只不过是找臣要了一壶助兴酒,是臣……对娘娘心怀爱慕,才偷偷做了调换。” “这偷天换日的酒也好,帮李太后送信也好,都是臣一人所为。” 慕云筝杏眸震颤,猛地看向苏浮白。 苏浮白竟为了她至此。 却不想他这样,只是在火上浇油,赵扶蓁怒气更甚,他眼神仿佛要灼烧起来般,嘴角泄出一声冷笑。 “朕审了你一天一夜,你只字不语,”赵扶蓁凤眸迸出一道道血丝,双眼却是死死地瞪着慕云筝,“如今见到贵妃有难,便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赵扶蓁指尖用力,将慕云筝的脸扭到一旁,指节发出咯咯响声:“你还说你们没有私情?” “从头到尾都只是臣一厢情愿,与娘娘并无关系!” 赵扶蓁胸膛不断起伏,已然是愤怒至极。 他朝押着苏浮白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残酷道:“既如此,便剜去这双敢肖想天家之女的眼。” 苏浮白闻言,竟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不要!那酒本来就是臣妾向他要来的!”慕云筝握紧双拳,发出凄厉呐喊。 “陛下既然已经心生怀疑,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将臣妾也杀了罢!” 赵扶蓁眯眼看向慕云筝,嘴角颤抖:“你心疼他了?” “臣妾只是不愿意祸及无关之人。”慕云筝唇色煞白,强颜欢笑。 “臣妾早就说过,接近李青棠不过是为了从她那探听消息,让苏浮白给臣妾那酒,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到慕思凡藏身之处,以求报复。这一切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垂眸俯视着慕云筝红了一圈的眼眶,几乎要将牙关咬出血来:“是么。” “想要洗清在朕心中的嫌疑?”赵扶蓁忽然掀起唇畔,俯身双手牵起慕云筝的手。 在感受到对方下意识地闪躲时,他的心漏了一拍,可还是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握住,迫她站起。 “和朕去一个地方。” 慕云筝看着他明显不怀好 意的眼神,烟眉一点一点地蹙起。 * 被赵扶蓁推倒在宫殿的地毡上时,慕云筝的心已经跌落了谷底,脸色白如金纸。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被带到的地方,是关着李青棠的重华宫。 而她面前的,是端坐在宝座之上,除了有些消瘦外,泰然自若一如往昔的李青棠。 李青棠垂眸瞥了她一眼,拿着三才杯的手顿了一瞬。 明明是初凉之际,李青棠却已经披上厚厚的狐氅,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病气。 但她举止大方,又有华服美冠加身,纵然短短几月便衰老了许多,却还似从前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皇后一般,凤仪万千。 “皇帝,今日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是来看望哀家的吧。” 李青棠掀了掀嘴角,却连看赵扶蓁一眼也不屑,只定定地望着三才杯里浮着的茶叶。 赵扶蓁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虚情假意地躬了躬身:“母后,怎么会呢。” “阿筝心系于您,哪怕朕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来叨扰病中的母后,她也要费尽心机,挖空心思来这重华宫。” 李青棠轻笑一声,仰头抿下一口茶,而后将其重重地叩在桌上:“是么。” “可她不过是个叛徒,与哀家又有何关系?”李青棠状似鄙夷地觑了慕云筝一眼,而后嗤笑一声。 “倒是哀家竟不知,皇帝何时这般有孝心了,明明每日去万妹妹那儿请安,从不曾踏入哀家这重华宫一步啊?” 李青棠的言语还是这般犀利,便如那最锋利的矛般,轻易便能刺破赵扶蓁伪善的面具。 赵扶蓁嘴角抖了一抖,并未接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不仅阿筝对您心心念念,连钦天监监正,似乎也与母后有颇深的渊源呢…” 赵扶蓁说完,满意地捕捉到李青棠面上的一瞬失神,而后勾起嘴角,字字掷地有声:“只是孩儿不明白,为何母后寄给阿姐的信,写的全是一个‘忍’字?” 李青棠原本舒展在膝上的手指逐渐蜷缩,而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 她强扯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凤眸眯起道:“哀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赵扶蓁双手背于身后,在明亮的殿堂中踱步:“许是母后病糊涂了,辨不清事了,那就由孩儿替您说道说道。” 他残忍地说着,一字一句直戳李青棠最脆弱之处:“阿姐她不甘远离皇宫,每时每刻都想杀回来,是不是?” “李青棠……”赵扶蓁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锐利地凝着李青棠:“光是这封信,朕便可以治她谋反,杀她千百回。” 对于李青棠来说,她这唯一的女儿便是她的命根子,她的一切。在赵扶蓁这般下作逼迫下,本就绷着一根弦的李青棠终是忍受不住,众众拍了拍桌案,嘶吼道:“你敢!” 李青棠眸光怨毒,几乎要沁出血来:“赵扶蓁,此前你最落魄时,本宫也未想过杀你和成玉颜。” 听见她的自称,慕云筝心抽痛了一下。 在李青棠心中,她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皇后,而非现在这个仰人鼻息,病入膏肓的太后。 “长乐可是你的姐姐啊,你的至亲骨肉!你怎可以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李青棠说到最后,竟是声泪俱下:“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扶蓁听完了李青棠的字字控诉,面色平静仿佛此事根本与他无关。 他端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端方公子模样,弯了弯嘴角:“你不杀朕,所以有了今天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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