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瞎猫。”铃杏这样评价道。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注意,游移到洛夕瑶比栗肉还饱满的胸前。铃杏一顿,眨巴了几下眼睛,惊叹道:“哇,你居然不小耶。” 洛夕瑶捂住胸口,怒道:“找死啊你!” 铃杏有时候嘴真的欠,每次都能找着别人的尾巴踩,不痛不痒的,就是气人。洛夕瑶在她面前总是像只暴躁敏感的仓鼠,一碰就吱吱叫。容嫣叹了口气,还是很和事佬地夹在中间缓解气氛。 “好了,再吵天都亮了。”容嫣摊手道,“你们谁来把我打晕?记得轻一点,我有点怕。” 洛夕瑶哼了声,转身就走。 于是铃杏撸起袖子,往拳头上轻轻哈气,走向容嫣,“你说的哦,是你自己要求的哦……” 这一拳还没下去,容嫣就吓晕了。 … 好不容易逃过了戒律院紧盯的视线,趁被人发现之前,两道黑影先后在林中一晃而过,瞬息间于浓稠夜色的掩护下消失不见,离开了问剑宗。 极寒之地,理应越走越冷才对。 可是连夜御剑不休,隐匿在山崖后的旭日已经展露头角,气温非但没有变冷,反而好像还越来越热了。但洛夕瑶不问,铃杏也懒得开口。 直到前方出现了沙漠。 铃杏:“……” 洛夕瑶:“……” 铃杏:“……” “季铃杏,你确定你没把地图看反?”洛夕瑶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给我个解释。” 铃杏真是冤枉死了,反复检查着手里这张从藏经阁里取来的上古卷轴,确定了好几次,并没有看反方向——论由冰川变成沙漠需要多少年? “好吧,地球是圆的。修真界也是。”洛夕瑶只能用这个解释来说服自己,安详地摆烂了。 铃杏委婉地说:“来都来了。” 没别的办法,她们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打算就这样征服大漠。但两人显然都没有远行的经验,一个大小姐,一个小师妹,都是自幼便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怕后来在道侣或者未来道侣那里也没吃过什么苦,于是很快就被大漠征服了。 半天下来,问题频出。 食物可以辟谷,但水没有带够,感觉嗓子像个烟囱直冒火;女孩子皮肤娇嫩,容易晒伤,虽然淬过体的能耐些,但脸还是晒得双颊通红。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忍直视。 洛夕瑶看铃杏,心道铃杏像被人泼了几盆子辣椒水;铃杏看洛夕瑶更夸张,觉得洛夕瑶跟被人拿鞋底子照着脸左右开弓连抽了十几下似的。 不过两人都没说出来,否则又要吵。 一阵又一阵热辣辣的罡风几乎将人卷走,碾碎在急速旋转的漩涡中,飞沙砾粒趁着手忙脚乱的时候直往眼里钻,不能说话,一张嘴就灌了一肚子的风沙。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漠,步履维艰。 尽管如此,都未曾让她们停下脚步歇歇,愣是顶着这恶劣不堪的气候和环境,走到尽头。 风停了,沙也静止。 周遭的气温虽然不再高得能蒸熟活人,却忽冷忽热,仿若身处冰火两重天。铃杏想这大概是这里的某个阵术,让人的身体产生幻觉什么的。 不过,也或许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洛夕瑶意识恍惚,脚步虚浮,她的耐受力不如铃杏强大。铃杏身为神女转世,日月和大地是她的母亲,这世间任何的自然力量都不能伤她。 “那是……水?”洛夕瑶弯腰喘着气儿,声色带着喜出望外,示意她看不远处的那片绿洲。 铃杏闻言放目望去,也看见了那汪泉眼似的一小片绿洲,在烈阳下竟散发着泠泠白气,光是瞧着喉间都立时痒了起来,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水穿喉而过的快感,定能瞬间浇灭这难捱的火焰。 可是,要什么来什么,有这样好的事吗?铃杏不是很放心地说:“先等一下,再看看,你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那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话还没说完,洛夕瑶已经快步过去了,压根儿不想听她分析。铃杏拦不及,叫道:“喂!”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渴再说。洛夕瑶豁出去似的蹲下来,掬起一捧水,埋头就喝。铃杏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等洛夕瑶什么时候被毒死,好有个准备给她收尸——算了,让她曝尸大漠吧。 铃杏扯了扯唇角,想到二周目里她被大能围剿死在荒郊野岭,也没个愿意给她收尸的,心里就难以平衡。哪怕洛夕瑶的结局也不比她好多少。 洛夕瑶喝了两口,凉水入腹,终于觉得胃里不那么烧了。见铃杏还傻愣着,便随手拽了下她的裙子,没好气道:“真不喝?等下渴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原来她也跟铃杏想得一样。 铃杏斜着眼睨她,感觉好像没什么事儿,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但铃杏拉不下面子,仍然一脸嫌弃道:“这真能喝?我平时只喝山泉水的。” “你他妈……惯得什么臭脾气。”洛夕瑶将水囊灌得满满当当,然后粗暴地怼到铃杏手边。 铃杏这才接过来喝,舒坦了。 “好吧,我承认我方才是有些草木皆兵,但出门在外,提防着点儿总是——啊!!”铃杏还正好整以暇地说着,脚底倏地一空,人就往下坠。 她方才说什么来着!果然有诈!! … 铃杏是被冻醒的。 天地俨然是一片茫白,像坠入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冰窟,滴着水珠儿的透明尖锥悬在头顶,朵朵霜花于少女身上尽情地绽放、生长。她的眼睫上也覆了层雪,衬得瞳色极黑,转眸间灵动非常。 极寒之地,竟在大漠的下方。 铃杏慢慢爬起身来,牵得万千霜花飘摇,落在冰面上,复被踩碎。她揉了揉冻得快发僵的脸,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四周。 这里确实是个冰窟。 冰面如镜,镜像如同万花筒,从破碎的四面八方中能看见自己清澈的倒影,与自己对视。 或许是有神女之力加持,牵引着她,铃杏没有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而是径直走向第六感强烈的地方。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坚定。 兜兜转转,眼前终于显出一扇门。 上撑天,下顶地的巨大冰门,几近与四周融为一体,若不细看,很难找到那条细细的缝。 铃杏心砰砰跳,伸手去推。 没有推动,冰门固执地紧闭着不肯开,像是决心要将铃杏拒之门外。但因她掌心的暖意,被触碰到的那块儿冰面,似有要被融化的趋势。 铃杏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这扇冰门看似是寒冬里最冷的那块坚冰,然而触及,却并不伤手。 或许……其实也不排斥她呢? 铃杏想了想,重新把温热的掌心贴上去,凑近了那扇坚硬冷酷的冰门,自言自语地跟它说话。她轻声道:“我能进去看看吗?就看一眼。” 想来这确实有点神经质,毕竟谁会跟一扇门商量那么多,放在平时,铃杏可能都上脚踹了。 然而更神经质的事情发生了,那扇冰门默默听完,居然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条缝儿。铃杏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再伸手,这次也真的推开了。 可想要的就在面前,她又胆怯了。 她不敢进去。 这意味着尘封千年的岁月将一览无遗,被忽略的伤疤就此揭开,迟来的钝痛,唯有承受。铃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推开门。 只一眼,铃杏便被攥住了呼吸。 冰窟之中,万尺巨龙静静地盘踞着,通体鳞甲漆黑如曜,隐约折射出幽幽紫光,犹如一座由琉璃精雕细琢而成的、孤独沉寂的黑玉石像。它早已失了生气,双目紧闭,趴在地上的姿势竟有几分乖巧端庄,像等待着被主人叫醒的普通动物。 它的两只犄角很长,是黑转白的渐变色,凝白剔透,好似玉器制成的艺术品。内里清晰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如冰质下的翡翠,却不再流动。 而两只犄角中间,一根木簪子浮在半空,看得出是手工做的,款式朴素但胜在温婉别致,打磨得很漂亮——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神陨木了。上面施了术法,维持着巨龙的尸身千年不朽。 九玄烛龙,太子司阎的真身。 如果她取下神陨木的话,那么这世间最后一条九玄烛龙便将消散,再留不下任何痕迹了。 铃杏眼眶酸涩,半晌,才终于动作。 她缓步来到九玄烛龙身前,轻轻地抚上它的犄角,虔诚落下一吻。可惜这一吻也来得迟,这条遍体鳞伤的九玄烛龙,再不会给出反应了。 它等得太久,死去太久了。 铃杏突然下定了决心,抬起手,朝半空中的神陨木张开五指。神陨木像受到了什么吸引,猛地颤动了下,随即飞向她的掌心,铃杏握住。 拿到了,原来这么轻易啊。 其实铃杏并不想屠龙,可这条九玄烛龙却总是因她而死,一次又一次。她不知该作何感想。 “轰隆——” 九玄烛龙的身形开始破冰、消融,在她眼前一点点碎裂开来,化作斑驳的光点,那是雪。 冰窟在震动,世界在崩塌。 铃杏怔怔地握着神陨木,她是如此渺小,被茫茫白色所淹没,最终迷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失神间,一股突如其来的罡风刮过,似乎有什么人蛰伏了许久之后,看准时机,倏然将铃杏狠狠扑倒在地上!她措手不及,完全没有防备。 好在那人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脑,没有让铃杏摔成脑震荡,但还是吓了一大跳:“是谁?!” 铃杏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 “铃杏,别这样对我。”他说,“我很乖,我也会很听话,所以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铃杏的眼睛被死死捂着,无法视物,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锐。气息是记忆中熟悉的药草香,少年清冷而带着哀求的声音,托住后脑的那只手也是他接吻时惯用的,看不见他,却知道肯定是他。 铃杏没有说话,任由对方讨好地抱着她,低头用脸蹭她的颈窝,小心翼翼地舔她的唇。 见她始终无动于衷,那人终于停下来。 像是知道无论再如何讨好、撒娇或示弱,都不能够动摇铃杏的决心了,在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后,他恨恨地,一口咬住了铃杏的脖颈。 这一口咬得不轻,铃杏蹙眉。 但铃杏仍旧一动不动,只是伸手,像安抚小狗那样捏捏他的后颈,不责怪,也不反抗。 他僵住了,慢慢地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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