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无妄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印,离勒痕印不远的地方却有一枚浅红的印子 与勒痕印相比,这枚红印自是无足挂齿。 可只有柏北呈知道,这枚红印代表着什么。 因着自己的身位见不得光,月儿也不常来看他,所以他便时时担忧她会舍弃自己。 直到那日夭无妄发现了他的存在,如泡沫般光影的日子终于被戳破,他心里的惶恐不安一发不可收拾。 缠绵后空无一人的床榻,让他更怕这是一场梦,一场他将要醒来的梦。 后来再与月儿亲近之时,自己曾求着她能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 他想让这些恩爱的痕迹告诉他知道这并不是梦。 可月儿听到这个索求,只是冷声拒绝说:“那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夭无妄抢了她身旁的位置,他心里自是嫉恨,但也仅是嫉恨。 因为他知道月儿虽不爱他,但也不爱夭无妄。 夭无妄之所以能够与月儿结亲,他们二人都知其是何缘故,无非就是他乖顺听话,左相之子的身位对月儿有所助力。 可为何他的身上会出现月儿所说……爱人之间的印记。 夭无妄见柏北呈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脖子,情绪也颇不稳定,陡然想起昨夜与月儿独处的光景,也反应过来柏北呈如此失控的原因。 “本宫是她的君后,月儿自然是要宿在长仪宫。”他勾起嘴角,眉眼中的恶意弥漫,“不然要宿在这破败的冷宫里吗?” 他理了理衣襟,垂眼看着床上失魂落魄的男子,居高临下地开口说道:“刚才一事,若按宫规处置,理应处斩了你。不过本宫怜你久居冷宫,难免失心丧志,遂也不同你计较,更不会告知陛下。” “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本宫既身为君后,掌管后宫事务。你这厮今日敢伤本宫,保不齐明日就敢刺伤陛下。” 话音还未落,柏北呈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矢口否认:“我怎会伤陛下……” 夭无妄本就是想寻个名头惩治他,又怎会听他的解释,厉声喊道:“来人,将他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他没让随行的宫侍站得太远,便是为了方便传唤他们。 几名宫侍闻声而入,夭无妄见此轻哼一声,转身抬步离去。 * 正午的日头大,躁气也如影随形着。 夭无妄看着桌上精致的午膳却毫无食欲,饮了半碗银耳汤解暑便搁下了碗筷,随口问道:“陛下用过膳了吗?” 小里子自昨日‘请’皇上后,就被君后提拔成了贴身宫侍,昨日之事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凶名在外,他当时还以为会扰了陛下兴致,会被拖下去打板子。 没想到自己不但安然无恙,还破格提为了贴身太监。 小里子垂首敛眸恭敬地答复道:“回君后,陛下已在承乾宫用过膳了。” “暑热来临,陛下用过膳便好。”夭无妄勉强地提起嘴角。 今早的温存,让他有了不切实际的妄念。 他应该知道的。 月儿需要的是君后,而不是爱人。 思及此,夭无妄神情恹恹地命人撤了午膳,对着小里子吩咐道:“本宫去小憩会儿,胡国二皇子若来了,把他安置在偏殿稍等片刻。” 吩咐完后,他的目光一瞬变得凌冽,青列努,也不是个善茬子。
第46章 第 46 章 骁奇公子 “君后, 二皇子来了。”小里子垂首轻声在帐幔外禀告。 帐幔内衣衫摩挲声间,低哑还带着些刚醒的迷蒙声音传来。 “本宫知晓了。” 少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床幔, 这双手的主人衣襟微敞, 眸中清明,面容还有残留睡醒后的潮红。 小里子眼神不敢多瞄, 君后虽然性子温良,可起床气却是大的不得了。 他立即抬手唤宫人们近身服侍君后。 宫人们屏着气,轻手轻脚地服侍。 长仪宫中一时静谧无声。 而此时偏殿内,男子一袭蓝衣锦袍端坐在椅子上,棕黄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条发带固定, 皮肤莹白透着粉,面容精致。 那双眸底丝丝缕缕泛着蓝。 旁人若是见到此人,绝不会思及到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胡国二皇子——青列努。 一盏茶的功夫,青列努才听到愈离愈近的脚步声,挑眉无声的笑了一下, 颔首撩袍对面前的人行了胡国的见面礼。 夭无妄皱着眉,摆了摆手免礼,缓步走向上座。 虽说月儿登基后准允青列努在启朝可行胡国礼, 若是以往他不会多想, 只以为是月儿为了以示两国友好邦交。 可昨日一些杂乱的猜想扰了他思绪, 现在他见青列努在宫中对着他行胡国礼, 总觉着是青列努为了昭显自己的特殊。 他也不想拐弯抹角, 开门见山直接问:“骁奇公子,今日怎么想着进宫来与本宫叙叙旧?” 骁奇是青列努在启朝为自己取得字。 夭无妄语气中的不耐被青列努捕捉到了, 他也没有想到夭无妄会对自己抱有有敌意, 毕竟上次与夭无妄见面, 他对自己的态度也甚是友好。 而且他与大启帝私底下的交易,并没有第三人知道。 青列努掩下讶异,轻抿了下唇,心里斟酌了几番,说出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骁奇身居异国,也无甚好友,自上次与君后一叙后便敬仰万分,望能引为好友。” 此言一出,夭无妄敛眉轻笑,今日他本就存着试探青列努的心思,顿时眸中黑沉地直视青列努:“好友?” “是的,君后。”青列努毫不躲闪,掷地有声答道。 夭无妄见他郑重真诚的神情,还有那双有别于启朝人的蓝色眼睛,面对青列努而竖起来的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月儿就算再荒唐,也不可能跟胡国的皇子有染,是他想太多了。 “来者便是客,如若有不适应的地方,尽管同本宫说。”夭无妄收起了敌意,又成为了大启尊贵温和的君后。 “谢君后。” 这几日暑热来袭,夭无妄心里又忧思过重,难免有些困乏,而青列努进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叙旧交友。 所以两人的交谈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而这边青列努行礼退下后,一出长仪宫就步履匆匆地直奔大启帝寝宫。 ***** “陛下,可是乏了?”陈德全有些担忧地看着扶额的大启帝。 今日本是休沐,陛下却把御书房的奏折到寝宫批改,从早晨批改到现在,就连午膳也是随意地用了些。 身为大启帝庇佑下的子民,他看到陛下勤政为民,心里不但有自豪还有担忧。 前朝虽败,但余孽仍旧猖狂。 自己虽服侍陛下时间不长,但是确也知道陛下为了大启朝付出了多少心力。 邰音此时的想法却与陈德全不同,自己现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占了皇帝的躯体,自己虽也没有什么当个明主的思想。 但为了原主底下的百姓,她也不能荒废懈怠。 这些奏折大部分都是请安折,什么今天天气热,让陛下多保重身体,还有各种恭维吹捧,上书表忠心,夸赞陛下威仪天下,万民景仰。 各种拍马屁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换汤不换药,她看着甚是无聊乏味。 “无碍,你先退下吧。”邰音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看过的请安折码好,又展开另一本奏折接着看。 陈德全收回忧虑的视线,颔首悄悄地退下。 房中的凝神香似有若无,邰音也有些困意,正当她想休憩一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袭来。 陈德全尖细的嗓音传入耳畔:“陛下,胡国二皇子请求觐见。” 邰音循声静静地垂视着伏在地上的陈德全,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案,脑中思绪纷飞。 虽说现在大启朝与胡国不动干戈,互为友邦,但这仅仅也只是表面上。而青列努明为胡国皇子,可朝堂上下皆知他为囚。 她可不认为青列努来找自己会有什么好事。 一顿一顿地敲击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内尤为沉重,跪伏在地的陈德全被盯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关于大启帝和胡国二皇子的事,他知晓的便是那次胡国二皇子只身冒着风雪,一身凛然。 临近年关时,胡国二皇子秘密拜访过大启帝,大启帝当时正批改奏折,只是微微一蹙眉,摆手示意不愿见,可胡国二皇子听到传话并没有自行离开,反而生生地立在风雪中等了一个时辰。 胡国二皇子不知道的是,大启帝就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 窗外,二皇子在风雪中站了一个时辰,而在窗内,大启帝在房中也站了一个时辰。 直到看到二皇子身形趔趄了一下,大启帝才轻叹了一口气,允了他的的觐见。 等密谈结束后,陈德全身为贴身内侍被唤进来服侍大启帝,他还犹记得大启帝眼底瘆人的冷光还有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真是有趣。 面对陛下若即若离的态度,陈德全实在是拿不准大启帝对胡国二皇子的想法。 “传吧。”邰音收回手,轻声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这句话,陈德全忙遏制住心里的思绪,稳住声音,毕恭毕敬地退离。 *** 蓝衣锦袍的男子眼神淡淡,视线毫无落点,若不走近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愈离愈近,青列努的眼神逐渐回拢,压住内心的失落,望着不远处的圆领太监,轻声问道:“陛下不愿见吗?” 上次在雪中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她才愿见自己,那这次呢? “陛下允了您的觐见,奴才领着您进去吧。”陈德全弓着身子,笑着说。 大启帝对这个皇子可不一般,他可得小心伺候着。 可过了好一会儿,陈德全都没有听到应答,随即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男子似刚回神过来,嘴唇微微阖动,不可思议地问:“她允了?” “是的,老奴领您进去。”陈德全陪着笑脸,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 青列努立即抬步,轻车熟路地走到陈德全前方,眉眼浸染着全然是笑意,回头笑着说:“好,有劳了。” 微风拂着蓝衣男子的发丝,飘飘扬扬,也在昭示喜悦的心情。 陈德全看着前面男子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要说眼前之人是闻风丧胆的胡国大将军,要搁现在他是决然不会信的。 不到片刻,皇帝寝宫已经出现在视线中,青列努望着身前庄重威严的寝殿,内心不免有些慌乱的想,上次见面是在御书房,而这次则是在她的寝宫。 那下次又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陈德全不知身前人纷扰的思绪,他见二皇子顿住脚步,忙上前朝殿内大声地唤了一句“胡国二皇子已到”,转头示意青列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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