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绣笑笑,轻松道:“也没什么,就是……大概,快死了吧。” 孟鹤山猛然站起来,抓住钱锦绣,“你敢动用私刑?钱锦绣,你有什么冲我来,别连累无辜。” 钱锦绣扯开他的手,整理下自己的衣裳,道:“你别乱给我加罪名。大武国,讲究律法。我可没动私刑,是衙门在动刑,合理也合法。还有,赵桑语可不是什么无辜之人,跟你扯上关系,她应有此劫。” 孟鹤山心慌意乱,再是撑不下去,她被关进衙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威胁钱锦绣,“你带我去见她,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云锦密录》。” 钱锦绣得意,“终于记起来了?不装傻了啊?” 孟鹤山不耐烦,“带我见赵桑语!” 钱锦绣点头,“行,没问题。免得你以为我在吓唬你。” 钱锦绣带孟鹤山来到余宁监狱,余宁知府亲自在门口接待了钱锦绣。 孟鹤山心中一沉。 余宁知府,按照品级看,她的官位比钱锦绣还高,可她居然在此迎接钱锦绣,要知道,余宁知府掌管整个余宁地区,而钱锦绣仅仅是个织造啊。 他本还指望知府能压制钱锦绣一头,没想到竟然如此离谱。 钱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可怕? 难道就没人能治治钱家这股邪风吗? 孟鹤山心情阴郁,跟着两人走。监狱潮湿阴冷,越往里边走,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赵桑语被关在这种地方。 可是,她的确在。 钱锦绣用丝帕捂住口鼻,指指里边那坨身影,“你要见的人。你可得仔细看清楚了,别回头说我狸猫换太子骗你。” 昏暗腥臭的牢房中,小小的身影,瑟缩在角落中。 孟鹤山几乎认不出。 他趴在栏杆上,声音颤抖,“桑语?” 赵桑语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了下,却再没回应。 牢头见此,习以为常,拿了瓢凉水泼在赵桑语身上。 她瞬间惊醒。 孟鹤山差点一拳打在牢头脸上,但怕她报复在赵桑语身上,只得活生生忍下,死死瞪她一眼。 赵桑语往外边看,竟是初七。 她慌忙爬过去,却不知该说什么,看了他好一会儿,也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初七。” 她叫了下之后,又犹豫道:“还是说,该叫你孟鹤山?” 孟鹤山望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话,“无论是初七还是孟鹤山,都只是名字罢了,人还是同一个,从来没变过。”如果可以,他只想当初七。 赵桑语对他笑笑,他头上包着纱布,脸颊嘴角都有伤。她伸出手想摸摸他,却看到自己手指血肉模糊,讪讪落下。 孟鹤山也看到她的手。 不仅是手,还有脸,脖子,以及破损的衣裳下露出的皮肤,未穿鞋袜的双脚。 入眼之处,没一块好皮,全是伤。 孟鹤山拽住钱锦绣,双眼猩红,暴怒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就算你们诬陷赵桑语拐卖我,按照大武国律法,也不能这般折磨人犯。而且我根本不是被她绑走,罪都没办法定,你凭什么将人关进牢狱?钱锦绣,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钱锦绣望着孟鹤山,笑得轻描淡写,她一个眼神,衙役们立刻扯下孟鹤山的双手,将他拉开。 钱锦绣声音淡定,“孟鹤山啊,你可真幼稚。谁告诉你,赵桑语是犯下了拐卖良家男子的罪名?她明明……杀了人啊。”她笑起来,“而且,是先奸后杀的重罪。” 孟鹤山震惊,“……什么?” 他看向赵桑语。 赵桑语眼神灰暗,毫不意外,最初她也很惊讶,一直辩白,可一切解释,全然无用。 孟鹤山稳稳心神,道:“我不信。” 他把手伸进监牢里,抓住赵桑语的手,“桑语,你没有做过这种事,对不对?你放心,我相信你。” 他会感到震惊,只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钱锦绣会有如此指控,但他压根不信赵桑语会做这种事。 赵桑语这些天一直在拼命忍受,无论官府如何严刑拷打,她都没认罪,死扛着折磨,为自己申辩。 她向来怕痛怕苦,却硬是没流一滴泪。 今日见到孟鹤山,他不需要她说什么就相信她,忽然多天积累的酸涩纷纷汹涌而上,忍不住落下泪来。 赵桑语摇摇头,“我没有杀碧生,也没有对碧生做过任何事。” 孟鹤山惊讶,这名字他有印象,“碧生……是贾福宝的那个小妾,碧生?他死了?” 赵桑语点点头。 钱锦绣道:“你看,还都是旧相识。鹤山啊,说不定赵桑语跟碧生早有苟且,是你被蒙在鼓中——” 孟鹤山打断她,“闭上你那张烂嘴。钱锦绣……你够狠。” 钱锦绣笑笑,“过奖。但这都是赵桑语犯下的罪孽,你可别扯上无辜的我。” 孟鹤山无暇与钱锦绣浪费口舌,他望着赵桑语,心疼不已。她那么怕痛怕苦的人,不知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般痛恨自己。 为何他生为男子,若能为女子,有个一官半职,也不至于如此无力。 他只是想好好和她一起做一对平凡夫妻罢了,可是如今,竟然害得她沦落到如此地步。 若早知今日,当初,他真该死在山崖之下。 不如不相识。 钱锦绣望着隔栏相看,执手泪眼的二人,感到格外有趣。 “你们两个,倒真有几分情深义重的样子。鹤山,你当初抛下亲事逃走,害得我丢进颜面,就该想到,日后定会遭报应。我钱锦绣这辈子,从不吃亏。赵桑语,你敢跟抢男人,就该有所觉悟。” 钱锦绣笑容得意,她的人生里,从未输过。跟她作对的人,通通得付出代价。
第76章 孟珍儿将孟鹤山沉塘那天, 钱锦绣赶来,将两人从神女湖中打捞出来,救下二人。 捞上岸时, 孟鹤山和赵桑语都已陷入昏迷。 孟珍儿看到赵桑语, 巴不得当即拿刀子砍死她,不解道:“钱大人何必连赵桑语这人也救上来?要我说, 这种人, 就该直接淹死。我看着她就来气。” 钱锦绣还在担心孟鹤山的生死, 对孟珍儿办的破事正在气头上, 道:“我自有打算,难不成,本官还得事事先给你汇报?” 孟珍儿见钱锦绣不悦, 急忙赔笑脸,“当然不是, 我可不敢。我只是好奇罢了, 您这般有爱心, 连情敌都救。” 钱锦绣见孟鹤山没死,才终于松了口气,她冲孟珍儿直翻白眼,“赵桑语也配给我当情敌?孟娘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但哑巴。还有,以后少自作聪明, 你今日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孟珍儿接连称是, 不敢再多言语。 钱锦绣懒得搭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岳母, 命人带走孟鹤山和赵桑语。 她将赵桑语关在府中柴房,立刻带和钱衷骑快马赶往双鹅村。 到达虎头镇后, 钱锦绣找来县令带路。 在双鹅村中,第一站则为王村长家。 王村长一见到县令亲自领着人来,便知此人身份必定贵不可言,万万不敢得罪她。 钱锦绣询问孟鹤山在这边的情形,王村长一一回答。 但王村长也知道初七的户籍存在点儿问题,她当时收了赵桑语的好处,草草处理,敷衍过去便罢,几十年她都是如此,乡村中,多得是此类操作,此为必要的“灵活处理”。 毕竟,每个村子里都有那么几个娶不起亲的穷光棍,这些光棍,村中男子们都看不上,她们就免不得从外边儿或抢或买,弄个相公回来过日子。 身为村长,对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光棍们闹起来,村里没法儿太平。 因此,王村长见钱锦绣问起初七,只能时不时装傻充愣。钱锦绣为官多年,自然明白王村长的用意,笑道:“王村长,平时你这么打发别人,没什么。但初七,他的身份可不同。他是余宁孟家的公子,也是我的明媒正娶的相公。这么个出身,你告诉我,他能是村中泼皮赵桑语的亲戚?” 王村长见状,再是不敢装下去。她把疑窦之处全推在赵桑语身上,反正是赵桑语的亲戚,是赵桑语说不清来历,也是赵桑语弄丢户籍资料。她身为村长,只是为了人家的姻缘而讲着人情味处理,不能背锅。 钱锦绣很满意,嘱咐道:“记住你今天的话。赵桑语拐了孟鹤山,而王村长你,只是体恤赵桑语罢了。相信县令能明白你的苦心,不会追究你的失职之罪。是吗,县令大人?” 县令点点头,“当然。王村长也是为了稳定村中秩序,安抚大龄光棍。下官能体谅她的一片苦心。” 钱锦绣处理完此事,又盘问了王村长一番,了解了下赵桑语在双鹅村里的人际关系。 从王村长的话里得知,赵桑语的对头,还不少呢。 贵人的事情,王村长不敢多打听,钱锦绣问完后,王村长恭恭敬敬送她离开,千叮咛万嘱咐,叫王相公切莫多嘴跟人提及此事。 数日后,钱锦绣和钱衷再次来到村中,到了赵桑语之前的家里,远远观望。 钱锦绣不解,“这么个破屋子,比钱府马厩还不如。真不知孟鹤山怎么还对那赵桑语死心塌地至此。可见,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男人。” 钱衷并不认同钱锦绣的话语,他反倒羡慕孟鹤山能愿意舍命相救的娘子。只是,他不敢反驳钱锦绣,只是像平时那般沉默以对。 李金贵一家,已经搬到了赵桑语的房子里。 钱锦绣进去打探一番,直接问李金贵关于赵桑语的事情。 李金贵见来人气度不凡,非富即贵,不敢随口乱说,便装糊涂道:“赵桑语啊,她已经搬走了,我只是买了她家的旧房子,并不熟识。” 钱锦绣笑了下,这李金贵倒还挺谨慎,“可我听说,赵桑语家同你家有仇?” 李金贵赔笑道:“就是小孩子闹了点儿矛盾。我家女儿想娶她家表哥,她不愿意,后来他们两人成了亲,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大家乡里乡亲,还能为这种事结仇不成?您是赵娘子朋友?来者是客,喝口茶再走吧。” 钱锦绣瞥了眼飘着油花儿的茶水,道:“不用了,多谢娘子款待。” 说罢,她带着钱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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