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受了伤也愣是没说一句。 朝明还说,李沐言如何在暗中帮她护着青山学堂, 如何暗中护着她,云云种种。 朝明说了很多, 秦书宜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直到后来冯全来了, 他抹着泪儿低声道,“太子妃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殿下心中最在意的人就是您。还记得上回您生辰的时候,他就特意亲自打了一方金台砚,只可惜他那会儿人在外面,只能抽着晚上的时间打磨。哦,对了,还有义卖那次,殿下特意嘱咐奴才用私库的钱买下了您的画儿。您在她心里真正是最最重要的人, 你切莫太过伤心, 奴才相信,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会好的。” 秦书宜听了很多的话,可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来,上一世的时候,李沐言是一口辣椒都不吃的,而这一世好像吃了好几回。 是因为她吗? 她也记得以前李沐言不会对她从来不会称呼“我”,也不会唤她小名,更不用提什么亲自做东西的话。 她想起来许多细细的碎片,好像都并不起眼,却又好像和上一世真的有所不同。 冯全见秦书宜还发着愣,再一次劝道,“太子妃,这夜已经深了,如今您这有伤在身,身子怕是熬不住,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若是殿下知道你这般他一定会心疼的。” 秦书宜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木木的,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好。” 秦书宜被搀扶着惶惶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缓缓趟上床,脑袋里忽然想起了梦里母亲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一切都会是个新的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音音,你要记得,……该怀有一颗爱人之心。” 秦书宜静静地望着窗幔,这窗幔也是白的,和自己上一世死的时候一样。 上一世,她躺在床上,看着这苍白的窗幔,心境是凄凉的。而现在,同样的一片白色的窗幔,但似乎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是要给他一个机会吗?还是说自己一个机会吗? 秦书宜想了许久许久,久到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清楚。 这一次,她似乎又走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不过这一次,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 忽然,后面又有人叫她,“音音,音音——” 秦书宜循声往后看去,这一次,唤她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李沐言。 他一身简单的青蓝色长衫,站在一只青色竹筏上,与这大海浑然一体,像是那长在山巅的青松、劲柏。 他笑着看自己,干净而澄澈。 秦书宜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还昏迷着吗? 于是问起来,“你的伤好了?” 李沐言没有回答,只道,“音音,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秦书宜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去哪里?” 李沐言将手伸向她,“音音,来——” 秦书宜将手伸向他。 忽而,场景一转,就到了另一处地方。 是一片桃林。 这里栽了许多桃树,桃花盛于枝头,芬菲烂漫、妩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相互衬映。而远处有座庭园,白墙灰瓦,园子外一条小溪将其环绕。 再往前,便是一座木桥。 秦书宜忽而想起来,这是她曾经绘的一幅画的场景。 那时,她已患病,那是她上一世生前的最后一幅画,那会儿,她病入骨髓,想着天外的自由,心有所念才画了那幅画。 却不曾想真的会有这么个地方, 李沐言从身后将她搂住,“音音,你看,这就是你梦中的桃花源,好看吗?” 秦书宜看着漫天的桃花,心里一片宁静。 忽然,她一转身,李沐言不在了,她唤他,“殿下,殿下?” 霎时间,那桃花恣意地从树上飘落下来,树枝也开始枯败,木桥,房屋也都慢慢倒塌,天色云雷滚滚,周围霎时就变得一片漆黑。 她心里腾起一层怕意,“殿下,殿下!” 忽而,脚下的路也开始坍塌…… “姑娘,姑娘。” 是谁在叫她? 秦书宜四处寻找那个声音,猛地一下睁开眼。 “春雨?” 春竹也忙从一旁挪过来,“姑娘,你可是醒了。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她看着二人,又环顾了一圈四周,身上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不是梦,她问起来,“殿下呢?” 春雨道,“殿下还没醒,不过皇后亲自来了,顾太医也来了,已经替太子殿下看过了。” “皇后来了?那姨母她们呢?” 春竹道,“梁姨母回府了,听说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的,可太子如今这情形,不太方便,便就先回去了。姑娘放心,汴二公子跟着一起的,不会有事。” 秦书宜这才放下心来,“那殿下现下如何了?” “听冯公公说太子殿下是因为疲累过度,加上身上又有伤,一直没治疗。这会儿又淋了雨,染了风寒,然后还可能就是忧思过度,这才数病齐发晕了过去,眼下人还没退热,几个太医轮流守着。” 秦书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涩,“替我更衣,过去看看。” 春雨想劝说,却被春竹拉着摇了摇头,“让姑娘去吧。” 春雨看了看外头的天儿,“那我去给姑娘拿件厚衣裳过来。” 秦书宜从屋子过去时,皇后正就在屋子里坐着,见着她站起来,“太子妃,这下着雨怎么过来了?身上的伤还疼吗?” 秦书宜前两日在东城门保护百姓,然后又在正街抵御叛军的事情皇后也听说了,这会儿见着她脖子上的厚布子,心里不禁心疼起来。 “你个傻孩子,怎么能拿刀抵着自己呢。” 秦书宜向皇后行礼,“拜见母后。” 皇后赶紧示意她坐下来,“身上有伤就别这么讲礼数了,赶紧坐。” 秦书宜这才扶着坐下来,“母后,儿臣是太子妃,哪能被人轻易拿住作为要挟的筹码,不过好在一切都没事。” 说罢又看向李沐言,“倒是殿下,若不是因为儿臣,怕也不会如此。” 皇后看了一眼李沐言,忍不住有些落泪,“哎,他是太子,也是你的夫君,为国为家都该是他的责任,太子妃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责怪自己。本宫啊,最是了解太子,他这个人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扉,可若是真认准了一个人啊就会对人掏心掏肺。” 秦书宜点点头,反而劝慰起皇后,“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母后也别太操心。” 这时,春雨进来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 秦书宜看她,“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皇后,然后才小声地道,“秦府王管家来了,说是秦家出了事情。” 秦书宜一愣,此次叛军攻城,她倒是把秦家给忘记了。 她对着皇后道,“母后,儿臣去看一下。” 皇后挥了挥手,“去吧。” 秦书宜扶着春雨起身,又朝皇后福了一礼。 皇后也跟着站起来,叫她,“太子妃——” 秦书宜抬起头来,“母后有什么吩咐?” 皇后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先前秦家的事情本宫也有些听闻,你呀,莫怕,有什么事情,母后替你做主。” 秦书宜感激地点了点头,“嗯,谢谢母后。” 她从屋子出来,沿着廊庑往外,果然见着王管家在廊庑处等着自己。 那王管家见着她来赶忙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秦书宜示意人起来,然后继续往自己的屋子去。 “不知王管家来是何事?” 王管家面露难色,跟着人进到屋子里才道,“实乃是家主让小的过来的,说是趁着叛军打仗的事儿,秦家的钱财都被秋菊给卷跑了,如今人影儿都找不着。家主的意思是,太子妃能不能替着去京兆衙门通个气儿,将人给追回来。” 秦书宜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王管家,“本宫也知道你不过是个传话的,可如今,你看看京城现在的情况,死了那么多人,伤了那么多人,多少房屋田地遭了难。更别提如今朔州良州还胶着着战事,你且去看看,哪里还有人手专门去追查这样的事情?更何况,秋菊是父亲抬举的妾室,要说盗也有些过了,此事是父亲的家事,本宫确实无能为力。” 秦舟要抬举秋菊,出了事就该自己善后,这会儿倒是找她去拿人了。 她没这份闲心,也不愿帮忙。 王管家叹了口气,“小的也知道太子妃的苦衷,只是家主如今经此一遭,气得生了病,若是太子妃得空不妨回去看看?” 秦书宜垂了垂眸子,“有劳王管家去寻些好的大夫吧,本宫如今有伤在身,还要打理东宫事务怕是难得腾出时间来。” 当初秦书宜在秦府的境地王管家也是知道些的,想着如今她这般也实在怪怨不起来。 只得朝着秦书宜拱了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秦书宜看着外面仍旧绵绵不绝的小雨,吐了口气。 春竹递过来一个暖手炉,“姑娘,没事吧?” 秦书宜摇摇头,“没事,只是见多了就好像也就习以为常了。” 皇后在这临时府邸上待了一天,也没等来李沐言醒来的消息。 到傍晚的时候,宫里来人说皇上那头忙了一天,这会儿身子又不舒服了。 秦书宜担心起来,“母后,您快回宫吧,这里儿臣照看就是了。” 皇后这才起身回宫。 之后,连着两天,李沐言只偶尔有迷糊的时候,但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期间连着反复高热了好几次,每次高热之后,身子又迅速凉下去。如此寒冷交织,值守的太医只能是根据李沐言的不同情况变换着药方。 秦书宜紧张地陪着守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上头听见说李沐言情况稳定了些才趁着这会儿功夫才回屋子睡了会儿。 春雨春竹看着也担心秦书宜身子受不住。 春竹叹了口气,“也不知咱们姑娘造了什么孽,这一世就没安生过。” 春雨也跟着点头,“可不是?春竹姐姐,你说太子殿下能醒过来吗?” 春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嘘,瞎说什么呢,姑娘不是说了吗,殿下几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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