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处,抓到阿氏部族的将领就割头示威,诚然,这是一种叫板的手段,体现了将领的作风和血性,但他直觉其中还有别的缘由。 呼延宗瀚思忖半晌,派人找来当地的百姓,询问颂军将领的样貌。 “那是一位年轻的将帅。”百姓回忆道,“英气十足,眼睛很有神,鼻梁高高的,气宇轩昂,脸长得是一等一的俊,我从没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 “俊俏?难道是……”呼延宗瀚陡然回想起,是有这么一位姓陶的大颂官员,曾以使臣的身份来过羌国,他曾在宫宴上见过,那模样仪态,见过一次后便终生很难忘却。 “陶玠?是他!”呼延宗瀚又向城楼上望去,“这就说得通了。” 有武将的神通,能号令陶家军,还能熟知羌国的情况,敢于兵行险招,又与阿氏有着深仇大恨,便只有陶玠了。 昔年颂国初立,阿氏部族的先辈曾率兵与颂国有过至关重要的一战,阿氏军团将颂国的开国帝后围困在泉山达七天七夜,而颂军指挥这场战役的正是陶玠的祖父陶宣。 正是这场战役,让陶宣落下一身伤病,据说他晚景凄凉,缠绵病榻,再难登战场一展雄风;也是这场战役,让颂国开国帝后颜面无存,奠定了两国军事地位上的差距,让颂人对羌人有了天生的畏惧。 陶玠这是在洗刷耻辱,更是让跟随他的陶家军重拾信心。 玉泉城已被攻下,那银州危矣! 呼延宗瀚,“他们走了有多久?” “大概两日前离城。” 两日,还来得及。 呼延宗瀚二话不说掉转马头,“追!” “啊?还追啊。”得到命令办事的士兵们叫苦不迭,自打从晋州城被叫回来,他们这四万人马就没歇息过,再这么下去,铁血之师也撑不住啊。就算人撑的住,马儿也快要累死了。 不过将军下令了,即便心中再有怨言,也只得硬打起精神支撑。 众军士往南疾驰,牟足了劲儿,到达银州时颂军刚撤离不久,银州的羌军亦是无一幸免。 阿氏算是彻底没了。 呼延宗瀚掐算时间,当即决定拦截颂军南下。 陶家军堂而皇之地灭了阿氏部族,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要全甲而还,真当他们羌国无人吗? 他派人取来地图,仔细一研究,颂军定是要往西渡过北沙河,然后沿路南下到达兴元,必须趁现在截住他们。 呼延宗瀚带人马不停蹄继续朝南,众兵士已人困马乏,但想着这是最后一次追击,撑着一口气力,耗着精神头随主将追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果让他们在银州附近见到了颂军的身影,看样子是大军吊车尾的队伍,举着颂军的旗帜,全是轻骑兵。 呼延宗瀚喜出望外,这一路的焦躁和疲累都消减不少,当即下令火速追击,一个不留。 谁知那队轻骑兵跑的飞快,羌军的马虽是上等战马,但长途跋涉消耗下来,有些力不从心,始终差着一步,只能遥遥望见颂军队伍里若隐若现在空中飘扬的旗帜。 颂体写的端端正正的“颂”字和“陶”字。 这就好像是在心里挠痒痒似的,看得见,抓不着。 “给我追!加速前进。”呼延宗瀚不住地催促大军,跑着跑着,他忽然察觉了前面队伍行进的方向,是朝着西方。 “他们是要西渡北沙河,南下逃走,我猜的果然没错。就在河边拦住他们!” 颂军似乎发现了身后追赶的羌军,玩命似的越跑越快,两军你追我赶,足足跑了一天一夜,羌军始终差之毫厘。待呼延宗瀚追到河边,只看到十几艘大船已经驶入河心,追之不及。 “颂军看起来早有准备,这么快就坐船撤离了。”众兵士远眺河边,“哎,还是晚了一步。” 但好在不用再跑了,他们真的快累死了。看到这起伏的河水,就回想起渡过宁江的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片惋惜声中,呼延宗瀚盯着那满载颂军的十几艘船,再望着被大雾弥漫掩盖的河对面。 “不对,不对……”他面色迟疑,后知后觉思忖,颂军几万人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完成了转移。 思及这些轻骑兵的表现,再看看地上的马蹄印,“糟了,那不是颂军的主力,我们被骗了!”呼延宗瀚痛声疾呼,“回防丰宁,快!”
第106章 一战封神 五月, 山野间野花盛开,黄色蓝色星星点点,装饰着碧绿的山林。 偶尔听到几声鸟鸣, 觅食的鸟儿被行进中有力整齐的步伐惊走, 扑棱翅膀飞上高大的乔木, 躲藏在茂密的树枝间。 与寻常大军不同的是, 这支军队里能看到不少女兵的身影。 “监军, 你们为何要派一千人马等着呼延宗瀚, 不干脆随大军一起回攻丰宁?”回丰宁城的路上, 安宁郡主好奇地问。 呼延宗瀚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他们兜兜转转追了一大圈, 什么银州、玉泉,都是掩人耳目, 其实将军的真实意图是呼延宗瀚分守在丰宁城的驻兵。 杜袅袅:“将军设下的计策, 用一千轻骑兵误导呼延宗瀚, 让他误以为我们要西渡北沙河,而实则我们是要东渡宁江, 再回丰宁。” “可是你们就不怕那一千人马被呼延宗瀚追上,不仅全军覆没,还会暴露我们的计划。”安宁郡主不无担忧道。 杜袅袅:“这一千人都是将军专程挑选的骑手,全军最好的快马给他们,我还给你们画了南下逃跑的最优路线, 生死当前, 他们只会发足狂奔,不愁会被羌军抓住。” “那他们甩掉羌军后, 就能回颂国了?”见杜袅袅点头,安宁郡主惊奇道, “监军,你从哪儿知道的路线,这么神。” 杜袅袅轻咳了声,讳莫如深,“没事多看看书。书中什么都有。” 安宁郡主:? 什么书,细致到乡间小路都有记载?该不会因为她读书少就骗她吧。 丰宁城的两万驻军,连等数日,都没见他们将军回转。 这一天凌晨,空气微凉,夜色弥漫。 伸手不见五指。 正是一日之中最容易困乏入睡之时。 守城的哨兵神情松懈,睡眼惺忪,头时不时地往下垂点,实在抵不住困倦眯了一会儿,直起脖颈,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时,陡然望见密集的军队从天而降,明明上一瞬,城楼前的空地还空空如也,不知怎的,竟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颂军,杀气腾腾地朝城楼涌来。 这一幕太过震撼和出人意料,哨兵盯着那旗帜上的“颂”字,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没睡醒。晃了晃脑袋,再睁眼看清时,颂军几乎已快冲到城楼下。 哨兵连滚带爬想要发出警报,迈出哨岗亭没两步,“嗖”的一支穿云箭,当胸穿过他的身体。 战斗悄无声息地打响,当守城的副将接到消息时,城中已经乱成一团。 “你说谁打进来了?”副将惊讶地起身问。 “是颂军,好几万人。”禀报的士兵身上染着血,满脸焦急。 “怎么会?他们不是走了吗。”副将皱眉问,“将军呢?” “未见将军率大军归来。”士兵道,“颂军,颂军已经攻进城了。” “什么?”副将心凉了半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快!” 这个问题,攻城的颂军从前锋到后卫,无论职级高低,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因为这是打第二遍了啊! 同一道题,解过一遍了,再解第二遍,但凡智力健全,不笨不蠢的人,都能做到答得又快又好。 何况颂军不止攻下过这座城池,还占领过几日。 城墙哪个位置最好突破,云梯搭在哪里最安全,哨岗分布在哪里,守城的薄弱环节他们都牢记在心,弃城前留下的暗道,杜校尉带人暗中潜入,里应外合,杀了巡逻兵打开了城门,大军冲入城池,在守城羌军未及反应之前,杀了个措手不及。 两万羌军,有的还在睡梦中,就被割破了喉咙。 再次步入城主的议事大厅,安宁郡主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感慨道,“不得不说,咱们将军这些招可真够阴损的……不过,我喜欢。” 这么打仗可真是爽啊,一路恃强凌弱,绕着河西诸城各个击破,羌国七八万兵力硬是被他们歼灭殆尽,而他们呢,只付出了极少数的人员伤亡,还把追兵耍的团团转。 要她说,官家早就该派陶玠和杜袅袅来打仗了,当什么文官啊,就这两凑在一起,那心眼子简直跟蜂巢似的,坑都把敌军坑死。 “丰宁城的百姓们见着我们,各个都面露惊讶。”胡三有憨笑道,“将军的打法虽然新奇,但是有效啊。瞧那些没缓过神的羌军,跟呆头鹅似的,我一招刺死一个,真痛快啊!” “之前在滑县待那么多年,听他们将羌军传的神乎其神,还以为多厉害呢。去他娘的羌人,在咱们边境村子里烧杀抢掠,欺辱妇孺弱小,我当时看见了,就想把他们都杀了,如今憋了这么多年的闷气,终于散出来了,我这心里头是由内到外的舒坦。” 胡三有提到的话茬,程招娣亦是感同身受,“大约只有生活在边境诸州的颂人,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对羌人的仇恨。” 她又想起在云州,羌人与云州守卫军的奸细勾结,贩卖女子,盗取军情,那些被卖去羌国的女子,该是过着怎样的凄惨生活,给羌人当牛做马,被铁链拴着只用来玩乐生育…… 她手指捏紧,眼眸潮湿清亮,“这场仗,我虽没有杀敌,但能随军见证这一切,与有荣焉。” 杜柒柒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程姐姐你虽没有亲手杀死羌人,但你的药帮了大忙,不然我们怎么会有这么低的伤亡。” “都是将军指挥的好。”程招娣谦逊道。 “姐姐,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能在丰宁多待一段时间了。”杜柒柒大眼睛闪着期待。 “都在聊什么呢?”陶玠磁沉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将军。” 陶玠略微颔首,一袭白袍甲胄,长剑随身。 杜袅袅迎上去,弯着眼眸笑道,“在夸将军用兵如神。” 她灵动的目光带着调侃,忽而注意到陶玠光洁的额头沾染了血迹,眼神顿时一紧。 “你受伤了?” 她伸手掏出锦帕替他擦拭,其他人互相眼神示意,非常有眼力劲儿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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