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浑身一凛。 “是。” 杜袅袅目送萧氏轻骑兵撤离的背影,轻快地喊,“萧将军好走不送。期待西京战场上正式与你交手。到时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了。” 立在她身侧的安宁郡主和周围的弓箭手不约而同的转头看过来。 无语的眼神出奇一致。 “监军,咱们的重型火炮也就是装装样子,连炮弹都没运过来,你说话就别这么嚣张了。”安宁郡主凝眉,满脸写着无奈。 救命啊,谁懂,刚才那么多骑兵,她握剑的手都是抖的。 虽然他们带了几千弓箭手,但萧家骑兵的杀伤力远近闻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底牌——那个看起来很吓人的火炮,它填充的炮弹还没运到前线…… 知道真相的时候,安宁郡主人已经麻木地站在了山隘上,腿都软了。 也就是监军,明知道没有炮弹,非说什么拿来震慑敌人,就这么让人把火炮给弄到了山隘口,蹲在地上,完全是靠气势吓人。 “以后再有这种充满风险挑战的事,就不必叫上我了。”安宁郡主认真道。她虽然想来打仗,但还不想立刻就送死。 杜袅袅扬起脸,“你可是要当女将军的人,这么点儿挑战算得了什么。” 这么点……挑战? 安宁郡主望了望已经看不到影子的萧家骑兵,深吸一口气。 行吧,威慑敌人,管用了就行。 安宁郡主:“不过说话回来,你怎么猜到他不会带人硬闯?” 杜袅袅慢条斯理地说:“多疑呗。这山隘遮挡住视野,他不能确定背后有没有伏兵,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冒险。” 安宁郡主瞪大眼睛,“你刚才还夸他会审时度势,这会儿就成了多疑了……” “那也不能当面损人啊。咱不是那样的人。”杜袅袅表情一本正经,“以萧天泽的脑子,羌国灭亡,他可能活不到最后。给他留点面子吧。” 安宁郡主:…… 成功吓退萧家军后,杜袅袅率大军班师回营,赶上了留侯父子的审判大会。 杨世杰将军的头颅被找回,程招娣用大夫的针法细细缝合,总算给了逝者体面。陶蕴的身体恢复了些,得知这些事情后,她悲恸的情绪有所缓解。 “终归是乱来,你身为镇国大将军,怎么能做出这等冒险之事。”事情虽然办成了,但陶蕴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家侄子。四五十人去闯羌营,想想就后怕,万一出了事…… 陶玠抿着唇,立在姑姑病床前,安心接受责骂。 杜袅袅:“夫人,您就别数落他了,若是他此次不去,怕是一辈子内心都不得安宁。” 陶蕴靠在床头,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生机,瞥了眼从旁说情的杜袅袅。 “你也是,纵着他胡来。叫什么夫人,该叫我姑姑了。” 杜袅袅:…… 程姐姐的医术果然了得,看来是没事了,都有力气数落人了。 留侯父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跪在杨世杰的灵前,大大的黑白的奠字极具有视觉冲击力,全身缟素的陶蕴、陶玠立在棺木旁,悲愤的目光怒视着他们,目之所及,周围全是大颂的将领。 此情此景,姚安涟当场被吓疯,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哈哈哈,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怎么可能被抓回来……我明明还在羌营,怎么可能有人抓得了我。” “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汴京,没有去前线打仗,你们是谁……你们是谁……”他神神叨叨地站起来,脑袋不住地晃动,被人扇了几耳光,一脚踢的他踉跄地趴下。 “谁敢动我,我是留侯嫡子,惹了我,你们不得好死。”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嘴里塞进了破布,而跪在一旁的留侯显然比他儿子要心智坚定,饱经世事,不至于被吓疯,却在对上杨世杰的棺木时,双颊煞白,心虚惊恐至极。 怎么可能? 陶玠再怎么神武,又如何能把他们父子俩从重兵把守的羌营抓回来,还毫发无伤。 定是杨世杰被他害死,魂魄含冤不散,显灵了。 “杨世杰,是杨世杰来索命了,冤魂索命,冤魂索命。”他念念低语,颓然瘫倒下去,顷刻间像老了十岁。 等待他们的只会是非人的酷刑。 陶玠率军抢回杨将军尸首、抓捕留侯父子的消息传回了汴京。颂景帝的反应与陶蕴如出一辙。 “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居然胆敢做出此等以身犯险之事,朕要重重治他的罪,叫他长长记性。”皇后寝殿中,颂景帝语调高昂,气急败坏道。 老太监立在一旁,掀起眼皮瞥了眼,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 皇帝看着生气,脸色却并无真怒,甚至还掺了一丝欣喜。 陶皇后劝解道,“玠儿虽兵行险招,但终究带兵全身而退,没有酿成大祸。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杨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能够安息。” 颂景帝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是啊。确实了却朕心头一件大事。但是他这也太胡来了……” 陶皇后微微笑道,“官家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玠儿带兵的风格一贯如此,官家此前不还赞扬过吗。” 颂景帝:“朕……之前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他这次只带了四五十人,敌军却有数万。” 真是越想越来气。 陶皇后:“年轻人嘛,多少有些冲劲。” 颂景帝眼眸一瞪,“还有那个杜袅袅,身为监军,就是这么督查将帅的。明知不可为,还由着他去。” 陶皇后抿唇浅笑,“他们伉俪情深,不正是官家想看到的吗。玠儿定是想着此事让官家烦忧,这才亲自实施抓捕,官家就看在他忠肝义胆的份上,功过相抵,饶过他这一回吧。” 正说着,殿外通传太子驾到。 颂景帝心道来的正好,待太子请安后,他张口问道:“陶玠身为镇国大将军,枉顾大局,为一己之私跑去羌营犯险,太子以为当如何处置啊?” 太子略显稚气的声音对答道,“儿臣以为,兄长当重赏。” 颂景帝:“哦?为何?” 太子:“兄长于万军之中擒获贼人,千里不留行的事迹已传遍民间,百姓们津津乐道,还编成了传奇故事四处宣扬。留侯父子被抓回来军法处置,扬我国威。我军以数十人对敌数万,全甲而还,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事了。现在两国交战正值紧要之时,有这样令军民振奋的消息,难道不是好事吗?兄长当然该重赏。” 颂景帝摸了摸胡子,展颜大悦。 “就依太子所言。” 天宁十三年,大颂东西路军在誉州会师,一时间将星云集,率领十几万大军攻下西京城,羌国守城将领萧天泽率残部撤离途中被歼灭。 颂军挥师北上,凭借新型武器的威力和兵力优势,连破羌国七城。 天宁十四年春,颂军逼近上京城,羌国皇帝匆忙间派人议和,称愿意割地赔款,以熄战火。 议和的消息传回汴京,是战是和的争论再度兴起,朝野沸腾。 颂军大营,杜袅袅正在收拾南归的行囊。 在外领兵两年,她都没有回过汴京一次,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厚重的帐篷被人撩开,晴朗的阳光透进来。 杜袅袅抬眸看见一袭戎装的陶玠立在门口,温声道:“怎么有空过来。不是正在商议攻城的要事吗?” 陶玠走近,凛冽的气息幽然袭来,“你明日便要走了,我过来看看你。” 杜袅袅弯眸浅笑,将携带的书籍一本一本装进木箱。 “羌国议和,朝中那些大臣,此时定是争论不休。打仗打了两年,国库也快空了。我得回去解官家之忧。” 陶玠缓步走到她身侧,缱绻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路途遥远,让柒柒跟你回去吧。” 妹妹确实想家了,但这次并不打算跟她回京。 杜袅袅噙着笑,“柒柒做了将军,有她自己的责任。我可左右不了她。她写了一封信,让我带给阿琦。”说着她拿起信笺,眼里闪着灵动的光,“你想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陶玠的视线落在信笺的封皮上,很快挪开,凝在她秋水般的眸里。 “我更想知道,你离开这么久,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杜袅袅心领神会。 “灭羌之战不可半途而废,否则养虎为患。” 果然是公事。 陶玠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茬接下,“攻城的计划已经定下,只是会不会实施,还得看朝廷的意愿。羌人狼子野心,此次北伐不除,日后恐再无机会。” 杜袅袅轻点头,“我明白。我此去定会尽力说服官家。” 陶玠:“路上小心。” 他叮嘱完,默了默,想着杜袅袅脑子里大概除了正事还是正事,踟蹰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杜袅袅忽而想起,“我回京后,会去看望陶夫人和珊儿他们,你的近况我也会带到。” 陶玠眼中希冀的光淡然敛下,“我前些日子刚给家里去过信,你回京事忙,抽空过去就行。” 杜袅袅了然,上前张开双臂,主动抱了抱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前线就仰仗你了。” 拜托了,千万要顶住啊,别出纰漏,不然系统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忽然察觉被她抱住的男人身子僵了僵,她眼眸转动,狐疑地仰起头,偏着脑袋想看他的反应,粉嫩的唇瓣离他的下巴只有毫厘。男人眸子暗下来,倏然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急促而热烈。 炽热的呼吸交换间,清冽的气息环绕。 紊乱的思绪和心跳,像是万千芳华同时绽放。 杜袅袅隐约听见声音—— “姐姐……” “杜监军……” 门外,杜柒柒、蔺崇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位将士,两人刚一撩开门帘,神色巨变,表情动作神同步,飞快合上帘子回过身。 杜柒柒伸手就去推搡准备往里进的将士,“我姐姐不在,诸位请回吧。” 蔺崇长臂挡住没能刹住车的,连咳了好几声,粗声粗气道,“都回吧都回吧。没事别往这儿凑。” 众将摸不着头脑,“杜监军……” “监军什么监军,人家忙着正事,我们晚些时候再来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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