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不怕,阿姊带你回家。”温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闭眼不说话的小姑娘,低声开口。 将士们的尸首全部送回故里,一部分是西凉落户在大周的人,没法送到西凉,便就这么安葬在了塞北。 其中也包括林子初和顾泠。 在两人出殡的那一日,整片塞北的百姓前来护送。 他们知道,这些将士为了保护他们,就这么死在了玉门关。 这些将士,本该荣归故里的。 如今却变成魂归故里了。 唢呐一起,哭声响彻十里而不绝。 温杳和谢珩亲自扶灵出丧,送两个故人离开。 她将两人埋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顾泠说,她喜欢安静的地方,没有硝烟蔓延到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是她最喜欢的长眠之地。 于是温杳找遍塞北,找到了这样一块好地方。 温杳在顾泠的墓前站了好久,直到谢珩来找她,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临去前,温杳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泠的墓。 小阿泠,林家阿兄,你们在这里好好地睡一场吧。 蛮人在你们身上留下的伤痛,我温杳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一定。
第38章 团圆 下葬了顾泠和林子初后,容璟便踏上回京的路程。 他本便是要在大战后就回京的,但是听到温杳那边出事了,便又带着军队赶了回来。 来得算及时,也不算及时。 及时止住了蛮人嚣张的步伐,没及时救下这些将士。 在容璟离开以后,谢珩和温杳也收到了朝廷送来的诏令。 他们也要回京述职了。 温杳还不打算就这么回京,因为她若离开,塞北就没有统率的将士了。 在知道这个情况后,本已致仕回乡的林老将军又披上甲胄,戴着兜鍪来了塞北。 “郡主且回吧,老夫暂代你守一阵子。”林老将军淡淡开口。 面前的老人已经两鬓斑白,前一阵子还失去了小儿子,如今年过花甲,还要上战场。 温杳心有不忍,正要拒绝,林老将军缺坚持不让。 “那群蛮人杀我儿,若再敢来犯,老夫要将他们施加我儿身上的每一刀,每一箭,十倍奉还!”林老将军盯着关外的方向,目光冷冽。 温杳沉默片刻,忽然红了眼睛。 “老将军保重。”她低声开口,而后回了将军府。 见到谢珩的那一刻,温杳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她扑到谢珩怀中大哭起来。 “阿珩,若我那时没有独自一人前往竹林,没有受伤,我的阿泠,还有林家阿兄就不会孤立无援了。” 温杳说不愧疚那是假的。 前世的债还没偿还完,今生又欠了两条命,她现在感觉心口沉甸甸的——她被这些命压得喘不过气。 谢珩不知怎么宽慰,只说了一句此事怪不得她,而后轻轻拍着温杳的背,任由她在怀中哭。 【根据守恒定律,你改了谢珩的命,便会有其他人填补上本该死去的人的位置。】 在温杳慢慢止住哭声时,一道冷漠的声音蓦然在她脑海响起。 温杳一愣。 这声音…… 是她前世死时,问她要不要重生的那道声音。 什么是守恒定律,什么是注定以悲惨收场。 难道说,她让本该死去的阿珩活下来,便有人代替他死去吗。 【悲剧本身无法避免,这是一根固定的线。】 【而你所带来的改变,只会引起更多蝴蝶效应。】 【不过,反派女配改变命运,创造奇迹,制造He结局的也不在少数,祝你好运。】 随着脑海中声音的消失,温杳慢慢从怔愣中回神。 她望着面前的少年,慢慢坚定了目光。 既然有人能创造奇迹,那她也能。 …… 因为还要回来戍守一年,所以温杳和谢珩,还有亓清简单收拾了一番行囊,便踏着塞北的大雪匆匆离开。 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腊月三十回到了长安。 阔别一年,长安繁华依旧。 温杳来不及感慨,便匆匆回了将军府。 弄玉斋。 仔细打扫了一番,幼白看着这里的摆设与先前无异,忍不住垂下眼睛。 女公子去塞北一年了,都不知今年是回来不回来。 “一年不见,幼白长高了不少。” 温软的声音从幼白身后传来,听得她愣了愣,而后惊喜回头。 弄玉斋门前,不知几时站了个长发高束的小女郎。 小姑娘一袭红衣,熟悉的眉眼相较记忆中,已经长开了些许,曾经乖张不见,被一身飒爽英姿取代,这般好看的女郎君,可不便是温杳么。 “女公子!”幼白惊喜开口,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红了眼眶。 她上前细细打量,声音微微哽咽,“一年不见,女公子清减了不少。” 塞北那等苦寒之地,一定让女公子受了不少苦吧。 温杳抚了抚她的头,脸上挂起一抹笑:“阿父何在?” “回女公子,家主正在演武场操练将士呢。” “我且去看看。” 温杳去了府邸的演武场,果然看到一九尺男子正提着一把陌刀,同将士们比武。 “你们这懒懒散散的模样,上了战场,连阵法都摆不出来,就要被敌人砍下脑袋了!”温父恨铁不成钢地怒骂,将士们一个个脸色通红,低着头挨训。 看着温父生龙活虎的模样,温杳不觉想起前世,被抬回长安时,脸色苍白的他。 小姑娘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父…… 似有所感,温父回头,对上温杳通红的眼眶。 他愣了片刻,而后揉了揉眼睛。 “十一?”温父试探性地开口。 他不曾在做梦? “不过一年不见,阿父竟不认得我了。”小姑娘眼角滚下一行泪,撇起嘴巴。 是他的小十一! 温父忙扔了陌刀,迅疾上前将温杳抱在怀中。 “阿父怎会忘了我们家的小十一呢。我不过是以为出现了幻觉,以为你尚还在边疆。” 温杳不在长安时,温父常去弄玉斋,看着温杳屋子里的每一样物件儿,发呆好半晌。 他在想,他的小十一去了塞北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遇到敌人时,他的小十一会不会不敌受伤。 担心与牵挂与日俱增,让温父一度出现幻觉。 他总以为他的小十一回来了。 每每欣喜地来到弄玉斋,想看到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蒙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撒娇。 而每每不尽然。 他的小十一在塞北,她回不来。 看到温父眼中的慈爱,温杳本想不哭的,可一想到前世的他,前世那个至死都还在担心自己的他,她的眼泪便流的越发的凶了。 她对不起阿父,她对不起温家将士。 和谢珩一样,温父最看不得温杳。 见小姑娘哭成这样,温父手忙脚乱地替她拂去泪水,低下头用胡渣蹭了蹭温杳的脸,咧嘴笑起来:“乖十一不哭不哭,阿父带你进宫去见陛下好不好呀。” 看到温父笨拙地安慰,甚至还如儿时般扮鬼脸哄自己,温杳忍不住破涕为笑。 阿父在的,这一世,她要她的阿父一世无虞,她要阿父看着她继承父业,重振温家将门荣耀。 “先陪阿父用膳。”温杳点点头。 温父当即眉开眼笑,牵着温杳离开了。 看罢,他就说在十一心中,他最重要了。 陛下老儿还不信。 哼哼,这下可以好生炫耀了。
第39章 皎月飞雪落长安,我与少年共白头 将军府中,温杳的吃穿用度最最奢华。 而她离开后,将军府只有温父一人,便缩减了用度,连膳食都是一人份的清汤面,或者一菜一汤。 此番回来的突然,厨子来不及准备,温杳便想亲自下厨。 温父看不得他娇生惯养的小十一做饭,将人拽出厨房,大手一挥。 出去吃! 遂带温杳出门用膳,还特意给她买来了苏记烧鸡。 父女俩吃了一顿简单温馨的午饭,便一同入宫。 御书房前,温杳看到出来的谢珩,愣了愣,而后笑眯眯开口:“阿珩,你可曾述了职?” 谢珩颔首,而后朝着温父作揖:“伯父。” 温父点点头:“不必多礼。此番还要多谢子机在塞北照顾十一。” “都是晚辈分内之事。”谢珩看了一眼温杳,眼角噙笑。 温父咳嗽一声:“皇宫之地,注意形象。” “朕的乖乖十一回来啦,快快进来让阿舅瞧瞧!皇宫便是你家,谁敢说你不是!”温父话音落下,御书房内的天武帝便扯着嗓子开口。 温父面色一黑。 哼,老儿又来和他抢闺女了。 谢珩朝温杳眨了眨眼睛,而后离开。 温父臭着脸带温杳入内,天武帝已经起身走过来,一把挥开温父,拉着小姑娘的肩膀上下打量。 “让阿舅好生看看。嗯,我们家十一长高了,长漂亮了,就是清减了不少。这塞北果然是苦寒之地,看给十一瘦的,脸上都没肉了。”天武帝眼露心疼之色。 去年温杳离开长安时,脸上还带这些婴儿肥,这一回来,那一丢丢婴儿肥都不见了。 不行,一定要给十一养胖一些再让她回去。 温杳心头一暖,笑道:“塞北虽苦,但有大好风光。此番北上,十一见到塞外风光,与蛮人打了仗,还筑造了塞北城镇——塞北大漠风光,在长安是看不到的。” 天武帝抚了抚温杳的头,一脸欣慰感慨:“十一长大了。” 去年他还担心温杳北上时,会不会因为任性半途而返。 但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和塞北各种各样称赞温杳的奏折让天武帝大为震惊。 随后便是满腔自豪。 阿姊在天有灵,十一长大了,她该欣慰了。 天武帝拉着温杳说了好一番话,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温父。 便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某人臭着脸坐在边上。 “那个,温爱卿啊,今日寡人设宴,为子机和十一接风洗尘,还有赏赐,你务必要带她入宫啊。” “陛下之令,臣岂敢不从。”温父哂笑。 天武帝摸了摸鼻子,一想到温杳也有着皇家血脉,他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那心头的愧疚便散去一大半,又挺直了腰杆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温杳,暗戳戳地较上了劲儿,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温杳:“……” 要不她走? 旁边的内侍默默低下头。 麻了。 最后,蚌埠住的小姑娘寻了个理由迅速离开皇宫,去了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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