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翻着折子的慕容辰邪眸扫了眼这净会哄人的小骗子,又继续翻了一页。 魏嫣还在说:“他们如此抢先算计我魏家,就是仗着长公主如今对魏家无所表功,以为长公主殿下对魏家毫无在意。于是便想趁这个时机,尽早除去魏家,好免去长公主再添一助力的可能。” 她说着,忍不住想起前世魏家满门在这场皇权争夺的浩劫中被卷入而被撕碎的凄楚之境。 声音微涩,“魏家便是不依靠长公主,可只要魏家手里有魏家军,他们就不会信魏家乃是纯忠之臣。” 后头,慕容辰听她声音,又侧眸瞥了眼过来,谁知,接着就听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既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显露给他们看,我魏家,就是依附了长公主!你们有本事就真枪真刀地来,我魏家,有长公主的庇佑!什么都不怕!” 无一无二对视一眼。 ——这波殷勤献得漂亮。 再看那边长公主殿下,侧面虽依旧毫无起伏,然而那菱花唇角,却不易所察地微微翘了翘。 但王有权素来阴冷的脸上依旧漠然无伏,点了点头,“二郎君需要奴才去京兆府做何吩咐?” 魏嫣一听就知道这位大内总管是答应了。 立时笑道,“我大哥本已带了人证前往京兆府,可刑部如今与京兆府勾结,我只担心京兆府会枉顾律法,无视人证,造假诬陷。” 她并没具体说让王有权做什么。 可大内总管是何人?是只要上位者一个眼神,便能立时明白该做何事的聪明人! 抱着拂尘微微躬身,“如此,老奴便走一趟。” 魏嫣立马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笑道,“多谢王公公。有劳。”说着,还亲自送他出了屋子,低声道,“多谢您的匣子,救了我一命。” 王有权朝她扫了眼,没说话,依旧一副阴沉冷漠的神情,慢慢地走了。 魏嫣心下大定,转回身进了屋子,就见无一无二两位煞神盯着自己。 她干笑一声,一跛一跛地来到桌案前,小小声地唤:“殿下。” ——又撒娇!成何体统! 慕容辰眼一沉,朝她瞥了眼,张口却是,“王有权此去,并不会将你母亲带出京兆府。” 不料,魏嫣却笑着点了点头,“我知晓。所以,接下来,若殿下得空,我想请殿下,去看场好戏。” 慕容辰不悦,手里的折子却已放下,“你要做甚?” 魏嫣笑得狡黠,按着桌面,朝她跟前凑了凑,低声道,“给殿下出气。”
第41章 溜须拍马 “咕噜噜。” 一辆黑檀木描金宝盖浮雕的奢贵马车,不紧不慢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往南而去。 车辕左右两边,坐着两个身穿短打的精瘦儿郎。 马车上并未悬挂家牌,唯有一枚八角铜铃,叮当作响。 在这贵人无数的朱雀大街上,倒是也不算惹人注目。 “咯噔。” 一侧的车窗被推开。 魏嫣探出半张脸,朝外瞧了瞧。 正好看见路边被一群孩子围住的糖人摊子,阔别多年的熟悉的枫糖味道在这灼热的气浪中扩散开,带起了魏嫣舌尖的一抹甜意。 她抿了抿唇,悄悄地咽了口水,低声道,“还真是多年不变。” 身后传来长公主淡冷的斥声,“热。” 魏嫣将窗户合上,转回身,看长公主绝美面庞上浮起一丝不耐,笑了笑,将旁边的冰鉴往她跟前挪了挪,又拿起一旁的团扇,替她扇风。 一边说道,“您忍一忍,就快到了。” 习习凉风扑面而来,慕容辰心里的燥意散去不少,往后靠了靠,朝她横了眼,“你到底要带本宫去何处?” 魏嫣摇着团扇,笑道,“崇德坊的一间赌坊。” “赌坊?” 长公主殿下甚至连思索都不曾停留地说道:“孙府有人好赌?” 魏嫣惊佩于这位殿下的敏锐,却笑着摇头,“并非姓孙。” 慕容辰眉梢一挑,随即朝她看去,“并非姓孙……那就姓赵了。” 魏嫣立时笑开,凑过去,亲昵地朝她点头,“殿下七窍玲珑心,聪敏天下无双。” 天气炎热,周遭总是能闻到一股汗腥的臭味。 偏偏这满脸谄媚奸佞的小丫头,身上总带着一股清雅的草木香意,似他在断崖下闻过的雨后山林,空静而悠远。 慕容辰的目光落在她潮湿的鬓发,以及微微汗湿的领口上。 最后,看向她凑近过来笑意盈满的双眸。 只觉这带着凉意的微风,忽而再次变得燥热起来。 撇开眼看别处,低斥,“溜须拍马。” 魏嫣弯唇,又靠近了些,笑道,“殿下就是聪明嘛!这天下女子,有何人能比得过殿下心思?您找一个出来,让臣女瞧瞧?” 不想,这回说完,却见长公主殿下脸上原本隐隐浮起的笑意完全消失,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也冷了下来,阴沉沉地朝她望来。 魏嫣莫名其妙,只觉自己似乎无意中动了眼前这凶兽的逆鳞,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冒到头顶。 立时敏锐地岔开话题,“孙世哲的女儿有个儿子,名叫赵元林,与断崖下那日现身的赵元培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与十分受赵国公重视的赵元培不同,这个赵元林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而且,十分好赌!” 慕容辰没说话。 魏嫣用扇子挡住半边脸,眨巴眨巴露出来的圆眼睛,又道,“我听我阿娘提过,这赵元林,常年在崇德坊一间赌坊赌钱,上回还赌得差点要被人剁了手,还是孙芷悄悄命人送了银子将他赎回去的。” 武德司查百官阴私,可这样的内宅私事却少有得知。 慕容辰看着这双漂亮如琉璃的眼睛,片刻后,说道,“你想用这个赵元林,保你阿娘?” 魏嫣张口就要说是。 下巴都抬起来了,忽然卡住! 警惕地瞄了眼长公主殿下,立时放下团扇,腆着脸笑:“只是小小的缘由之一。最主要的,臣女还想替长公主殿下出气嘛!” 慕容辰不动声色地看她。 ——分明已经点头了。却还要满嘴蜜糖地来哄他! 就是个狡诈的小骗子! 谁要信他。 转过头,片刻后,却又问:“你要如何做?” 魏嫣晃了晃手里百花争艳的团扇,轻飘飘地笑道:“坐收渔翁利。” …… “砰!” 蒋怀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翻了手边的茶盏,站起来指着几步外的京兆府尹,怒道,“周芳谷!人证供状皆在,你却视而不见!你莫不是要公然徇私枉法!” 魏昭站在他一侧,同样脸色难看。 京兆府尹周芳谷生得是个白面书生斯文相,面上三缕髯公须,四十岁上下,瞧着一副儒雅派头,说出的话却是,“蒋提督这般护着魏夫人,莫不是与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不成?”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 蒋怀才大怒,暴脾气当即被点燃,抄起旁边的板凳就朝周芳谷砸去! 曹万全当即上前,高斥,“蒋提督这是要做甚!莫非是想殴打朝廷命官不成!” 蒋怀才怒发冲冠,伸手指他,“他算个奶奶的朝廷命官!满口污言秽语!披着人皮的畜生玩意儿!今日老子打不死你个下作腌臜的狗东西!” “蒋叔!蒋叔!” 魏昭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胳膊,“他是故意刺激您,好让您也获罪入狱,让我魏府孤立无援!您万不可中计!” 蒋怀才虽然气得几乎要炸,可也深知事情轻重,喘着粗气将凳子放下。 那边,周芳谷又笑了笑,阴阳怪调地说道:“蒋提督倒是将魏将军的儿子当亲生得疼,莫不是这本就是亲生的血脉,却叫别人来给你养?蒋提督倒是一手好算盘……” “我宰了你个狗日的小杂种!”蒋怀才再次抓起凳子,虎扑过去! “蒋叔!”魏昭大惊,根本拽不住这魁梧的大汉! 眼看着他扑过去! 曹万全与周围一众捕快皆抽出了刀! ——他们竟是想趁机杀了蒋怀才! 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飞身朝前! 数人的刀也朝他刺了过来! 他立时后退! 就这么一个瞬息打岔就已来不及! 曹万全的刀已刺了过去! 而周芳谷好整以暇地做诱饵,引着蒋怀才去砸他! “蒋叔!” 魏昭再次抽身而入,一掌挡开旁边捕快的刀,伸手去抓蒋怀才! “砰!” 忽然,有一道黑影从门外如鬼魅飞身而入,连带数脚踩在几个捕快的头顶,千斤一压,几人当即跪地!更有两个更是胫骨‘咔嚓’断裂! 手上一柄朴刀悍然出鞘,“锃!”从下而上挑开曹万全砍下的刀。 “嗖!” 曹万全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手里的刀就飞了出去!一下扎在身后的木柱上! 接着,那朴刀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42章 蛇蝎心肠 曹万全愣愣抬眼,只见一身黑色软甲面无表情状若傀儡的男子双目阴沉地站在他面前。 而这人的身后,数十个捕快,同时倒地! “哐!” 那边。 蒋怀才手中的椅子重重砸下! “啊!!” 周芳谷万没料到他竟然能得手,当即惨叫一声,头破血流,朝后倒去! 变故皆在两息之间! 连魏昭都没料到,被周芳谷的惨叫给震得瞬间回了神。 一抬眼,发现蒋怀才又将周芳谷揪了起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周芳谷再次哀嚎痛呼! 他赶紧跑过去拦住,“蒋叔!蒋叔!” 蒋怀才气得胸口都快炸了,看着满脸是血的周芳谷,不解气地将他狠狠砸在地上! 周芳谷颤巍巍地趴在地上,伸手指他,“你!你!我要告御状!你殴打朝廷命官,陛下,陛下诛你九族!” “你个……”蒋怀才扭头就要与他对骂。 “老奴竟不知,周大人还有替陛下决裁圣意的能耐。” 一道嘶哑如鬼哭的声音陡然响起。 屋内还活着的一众人齐齐一震! 用刀指着曹万全的黑甲男子收刀入鞘,落到了门边。 魏昭脸色一变,扭头一看——竟是大内总管王有权!而那黑甲之人,是甲子军! 立时将蒋怀才往旁边拉了拉。 而地上,周芳谷也看到了王有权,立时爬起来,哀声道,“王公公!您来得正好!下官要告这蒋怀才,包庇罪犯,徇私枉法,殴打本官!下官要告他御状!” 魏昭皱了皱眉,看向王有权,心道,莫非是陛下让他来的?那阿娘只怕再无救出的可能!甚至连蒋叔都会被牵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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