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姑娘,麻烦你详细说说。” 张茵华的表情阴沉下来,既然能这么和她说,那舞弊的必然不是春闱。 怕不是更前的乡试,乃至秀才童生科考出了问题。 对着这位老婆婆,立春行了一礼很是恭敬:“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对此事有所耳闻罢了。并非是春闱会试,而是舞弊在乡试。” 她猜得没错,果然是根子上除了问题。 听到“乡试”这两个字的张茵华也没说什么,索性坐回去捏着干桂圆的壳,啪嗒着让整个宫内响起脆声:“到底是哪儿出的问题?单地儿的乡试,还是全部?” “南阳已经有段大人去查,大致最中心点也在那里。” 立春稍稍欠了欠身,却没有正面回答。听到是这个地方张茵华抿着嘴里的干桂圆肉,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打哈欠:“南阳啊,那确实。不过现在小段儿都让亲自去查了,铁定是一个都跑不掉。太女聪明,早就抽身而退,你担心什么?” 抽身而退? 立春的脸没忍住扭曲了一半,太女要会抽身而退,她都能退休了! “另外还有,陈相让我来问您。” 在心里腹诽了一把太女,立春脸上又堆起了假笑,对尚书婆婆深施一礼:“您题出好了么?” “瞧瞧,这不是我还在想着么。” 张茵华没敢睁开眼睛,索性就继续靠在椅子上假寐:“你看,我多认真啊。” “陈相说期限两日,逾期有罚。” 两日?两日够她想什么玩意儿出来!而且还有这么大一个乡试的事儿,还让她出题? 猛地睁开眼睛,张茵华仿佛是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反而轻快不少:“我知道了,辅相她是不是有了题目,要我这个老婆婆背锅?” 这对夫妻以前还挺乖巧,现在真是放肆了啊?她早看出来了,他俩就逮着她一个人薅,不说声谢谢也罢了,现在还想让她给自个儿数钱定价? 就算是村口的驴,那也得给口草吃才行。 立春笑了笑,对她递上一本奏本:“您看看吧,我便不打扰您了。这儿再待下去,怕是我也得进舞弊案。” 聊两句天,算得什么舞弊案。 等到立春离开,张茵华才翻开这本奏本。刚看到太女字迹的那刻她眯了眯眼睛,在看完第一行后猛然站起,手中狠狠捏住了椅子楠木扶手。 连年大丰,谷贱伤农;乡人众多,无地可分;母有一女,其余溺之,先限均田,再限入学。 请教诸公,为之奈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8 17:08:04~2023-03-30 15: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书就是看书 4瓶;不善言辞、会后空翻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下次一起,有空一定 连年大丰人口繁多应当是好事,但大部分时候,却也伴随着另外的几句几乎如影随形的弊端。 比如说谷贱伤农,比如说苛捐杂税,又比如说,隐户增多,土地兼并。 谁都明白应该怎么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同样所有人也都知道,这种事情是必不可免。如何去调整去规避,才是最重要的解决方法。 调整规避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也自然会有各种民间自发的调整。太宗的政策已经过了快百年,如今上位的是贺璞,前朝又多限制女性的举措与思想,另外一种想法自然而然开始抬头—— 大多女子在力量或者体力方面是弱者,那么只要挥刀朝向弱者,问题自然就能被解决了。 只是要张茵华说,太女上了这么一道密折,怕不是要以这次所谓的科举舞弊为由,到了要举刀的地步。 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勤宁殿的方向,再回头的那刻张茵华发现立春已经在自己出神的时候退下,也只能苦笑对着空气作别。 这么多年独善其身没错,可遇到需要她出手的事情,那必然是要去做的。 老太太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锐利,又很快打了个哈欠,愤愤地坐回到座位上,头疼接下来的试题与大约要在之后看的三百张卷子。 就是考官职位,她果然不应该接,监考阅卷这种事情,真是想着就心烦。 贺澄的字迹并不能说到名家的程度,只能说还不错,在写这一份奏章的时候更是克制到规规整整,用的馆阁体都省去了让书记官誊写的功夫。不过这样也好,手里这东西看过的人越少越好。 只不过写出这奏章的太女,现在在做什么?也在和自己一样苦思冥想么? 想得实在是有些心烦,张茵华索性把这件事情往旁边放了放,准备溜达去御花园整理下思绪。最近朝中浑水太多,她现在是不需要在意这些,可之后要如何去做,也真是有点说不定。 自己现在可以在宫里走,不过会跟上一两位侍女侍卫以防万一。大庆的长宫沿用自前朝,又没有后宫这种东西存在,因此原本用于后妃居住的宫殿甚至都被划出去,还当了太学的教室。 “所以在这儿能见到太师,也算是正常?” 距离御花园的不远处张茵华眯起眼睛,看着似乎是早就在赏花的太师谷航犯嘀咕。谷航算得上是当世大儒,他曾经教导过先帝也同样是现在太学的名誉校长,现在偶尔还会接点翰林院的修书外聘活,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当然,现在的皇帝贺璞在他教导下开蒙,等轮到太女贺澄,她虽然没有跟着谷航学习,却和他的孙女谷汀荷成为了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 谷汀荷这回不去考试,谷航自然也不需要避嫌……个鬼啊!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的学生太多,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好么! 她那群傻子孙辈都是假的,可这人的学生、学生的学生,可都是真的! 要真被这人套走了她脑袋瓜子里的科举试题,她去哪里哭啊? “张大人。” 远远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张茵华稍稍侧脸,对着身后的侍卫侍女露出一张苦涩的脸,又立刻调整好脸上的笑容,流露出三分惊喜的模样:“谷太师,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听张茵华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跟着她的侍女侍卫脸上都多了几分诡异。这些日子下来他们与张茵华接触,这位礼部的张大人可以说是相当随和,唯独在说话语气上总有那么点混吃等死的模样,压低着声音再加上那句“哎呀真是累死我了”的口头禅,他们就没听过她声音还有如此亢奋饱满的时候。 “不用,你我同年,唤我一声行之就行啦。” 谷航笑容满面地对着张茵华摆了摆手,确确实实就像是偶遇一般对她伸手示意:“这两日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有什么好辛苦的。” 想点问题为难一下小朋友,这种事情她张茵华特别爱干——唯独这问题不能太过于为难,还得再去琢磨贺璞的心思,出点他想要且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题目,就很麻烦了。 “倒是谷太师,您今年可有什么看好的苗子?” 谷航往前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即又露出了个笑:“近年学生优异者众多,我可真是挑不出来啦。” “哦我懂了,那就是没有。啧啧,那也不行啊,怎么就没一个好的呢。” “……” “你看,你到现在都挑不出来一个能说两句的,可见确实不行。” 张茵华满脸的恍然大悟,堵得谷航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张茵华在心里哼哼了一声,又做出点关切的模样:“您孙女今年不去考?” “她还没到火候,远不如泓杉。” 没到火候,不如那个太学里就没拿过第一名的大孙子? 张茵华想了想贺澄偶尔露出的作业,再配合她那位同桌与她不分上下的成绩,对谷航这句话倒是有点敬谢不敏。她不喜欢谷航这种格外区别对待的取名,与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为何大公子不参加此次春闱?” 张茵华又一拍手,满脸都是“我全部都明白了”的欣喜:“也是火候不到,谷太师对着自家子弟也如此严格,我服啦。” 明明是在说好话,可偏偏张茵华每个字都让谷航难受得很。心下有点懊悔叫住她,谷航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点头:“张大人在宫中辛苦,谷某这儿有家不错的茶馆,您得空可去坐坐。” “那也得等我出门了再说。” 在心里下定了就算出完了题,她也要混到科考前一日再出关的想法,张茵华的表情里多了点惋惜:“有空一定。” 一定,不会去。 两个人彼此笑着行礼再分开,张茵华的表情一下子黑了下去。她可不觉得谷航这家伙是无意的,还不如说这老东西就在这里等着呢。 张茵华不待见谷航,哪怕这人现在是所谓名满天下的大儒也一样。从给孙子孙女的取名就能看出,他们俩绝对不是同路人。 一个泓杉,一个汀荷——自己独自生长的笔挺杉树,与只在水中随风晃动的荷花,偏偏在现实里与他们的名字完全相反。谷航的倾向又太过于明显,明显到让她不屑一顾。 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学生里就没一个女孩子。说得好听叫避嫌,要说的难听点就是他看不起那些姑娘。 “对了,这位是天照卫的小姑娘,对吧。” 看到张茵华突然笑眯眯地转过头,跟着的侍女内心一紧,对上张茵华的目光被迫点头:“是,张大人有何吩咐。” “你刚才都听到了,怎么还不快去查查那老东西说的茶馆?” “……” 她们其实,已经查过了。 “科举当前,老东西说的话每个字,哪怕叹了多少口气呼了几声也写下来给陛下送过去。” 她绝对不要就这么凭空套上个舞弊的可能,尤其这两天小朝会她听说段寻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是让人会瞎猜。 外面的情况她一概不知,但段寻不在、连着刑部的老李都是嘴唇抿着的模样,肯定是情况有变。 “风要起了啊。” 明明是春日开始变得和缓的风,吹在脸上却显得料峭刺骨。张茵华稍稍拢了拢自己的外衣,声音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模样:“再把近两届过了乡试的名单给我。” “张大人?” “我只要名单,不要文章,这应该没问题吧?” 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会让人为难,张茵华想了想后决定换个方式:“那么你只要给我过了的人的男女,连名字都不用总行了。” “没问题,这就给您。” 看对方干净利落的模样张茵华愣了愣,下一秒就被塞给自己的东西弄了个后仰:“你还准备好了的?” “并不是我准备好,而是太女前段时间也要了。” “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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