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总算偏过头看他,才发觉他是哭过,掩下心中烦乱,拿了素帕擦拭:“明日可是你女儿成亲的日子,原本是开心喜乐的,爹何苦哭呢。” 王氏怔怔地看着她举帕擦泪,一时间竟像个小孩般哭得更狠了,他抱住魏玉放声地哭起来,眼泪洇湿了魏玉肩头一片。 魏玉听着父亲的哭声,心中的烦闷竟散了些,又开始五味杂陈起来,她像父亲曾经拍自己背一般拍他。 王氏发泄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出女儿怀抱,他眼眶还红红的:“爹只是有些开心又有些不舍,只要你想到你入赘到苏家,我就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你在外孤苦伶仃的有个事也没人顾得上,要不今后爹就在这儿照顾你,我瞧你这段日子消瘦了不少。” 魏玉开始不懂王氏的想法了,明明他拒绝了提议到成州租房住的提议,怎么如今又这般说。 她半开玩笑道:“您不要刘姨了?” 王氏吸吸鼻涕:“她哪儿能比得上你呢,你若是有需要爹的地方,爹肯定第一个先顾你的。” 魏玉没说话,只当他在自己面前说些好听的话。 —— 柳叶巷小院那边哭哭啼啼,苏府这边却是欢欢喜喜。 整个园林都挂上了红灯笼红绸,晚饭后,苏昭宁就被苏父拉到房间里,神神秘秘地问了他一番话。 “昭宁,你给爹说几句老实话。” 苏昭宁一头雾水看着他,点头。 “你那日醉酒宿在柳叶巷,你与魏玉可曾有过男女之欢。” “什......什么欢。”苏昭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苏父哎呀一声,他拉着儿子坐下:“就是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啊,看样子是没有了?” 苏昭宁脸噌的红了起来,嗔怪道:“爹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怎么会在婚前做这些事呢。” 苏父看着他羞怯的神情不似作假,疑惑道:“那你们那晚都做了些什么呢?魏玉竟是坐怀不乱?” 苏昭宁认真答道:“那晚我喝醉后她给我吃了几个荔枝,那荔枝白嫩却不算甜口,第二日醒来后我便上火了,嘴皮还裂开流血了。” 苏父听出些端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都重阳过了,哪儿来的荔枝?” 苏昭宁呆呆的啊了一声,脑海里渐渐划过些画面,粗重的喘气声、跨坐的动作、扒扯衣服...... !!! 苏昭宁睁大眸子,天呐,他总算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了,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他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父见儿子脸上表情精彩,大概也猜到了些,没再多问,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紫檀木盒递到儿子手里。 苏昭宁不解地接过,打开盖子一看,里头躺着一本装订精美的书籍。 书名是《风月宝鉴》,他翻开一看,便看到了相当刺激香艳的画面。 “······” 苏昭宁立马将书本合上,面色通红,有些语无伦次道:“爹,这这......” 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画集,画的全是男女之事,不同场景,不同姿势,色彩鲜丽,如临其境。苏昭宁刚刚只匆匆瞥过一眼,便觉得面红耳赤,他不是丝毫不懂男女之事,只是惊叹于竟还有这么多的花样。 苏父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昭宁,这画本可是孤本,还是你爹当年成亲是你爷爷传给我的,如今我将这宝贝交由你,你可得好好存放,待会儿爹走后你便看看。” 他又低声道:“魏玉比你小两岁,但她是女子自是懂得房中事,不过对此事应是毫无经验,你作为男子可得多注意些,准备充分点也是对自己好。” 苏昭宁与桃粉楼的沁灵虽是好友,但他也只是白日里去找他,且沁灵虽身处囹圄,但也对这档子事早就厌倦不堪,他们二人在一块根本不会聊这些事,所以他对男女之事只限于知道了解。 但如今要如此直观真切地去学习掌握,对他来说还是太快了些。 苏昭宁艰难回道:“我、我应该注意什么?” 苏父叹息:“女子初尝情.事不知轻重,又不知节制,你得学会引导她,这不仅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也是夫妻二人能够长久好下去的根本。” 啊......大家都是第一次,为什么要他来引导呢,苏昭宁的脸更红了。 苏父交待完事后又叮嘱他早些睡,明早寅时不到便要起床忙活。 苏昭宁抱着木盒通红着脸坐在床上,他想到自己曾在梦中亵渎过魏玉,但那些都是朦胧的、不真切的,只是留给他感官上的刺激与心理上的悸动,而如今一想到魏玉要将自己全然包裹,他就羞涩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自从昏睡两日醒来后,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就极少,一是因为他终日困扰于梦境,二是魏玉忙着筹办镖局。 为着梦境这事,他专程去了趟普耀寺,方丈的一番话让他思索许久。 “公子此前来求得的一支姻缘签可还记得?上面的签语是:日月同辉春秋共雨,佳偶天成共续前缘。当时老衲也说过您与一位女子的签语十分相配,鬓发已苍参商永离,潜龙在渊命有转机。这四句话实际上应该是那女子的签语在前,而您的在后。依照签语来看,您与这位女子是前缘未了今生再续。” 苏昭宁回来后将这四句话写了几十页纸,他始终想不通,就算那梦是前世,他与魏玉所谓的前缘又何处说起,相遇后的梦境中,魏玉都未曾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梦中的二人甚至从未相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成亲 十月初五如期而至, 这日秋高气爽,天高地阔,远山叠翠流金。 晨光熹微之时,王氏就钻进厨房中忙活早饭。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整个屋子散发着五谷杂粮的清香。 魏玉洗漱完毕, 掀开帐幔帘子,热气便扑腾而来, 王氏的脸庞被热气熏得红润有光泽, 笑起来两眼都有光亮。 他匆忙看了眼魏玉:“起来啦,去桌边吧, 咱们把早饭吃了, 今天可有得忙咯。” 锅里熬的杂粮粥已经黏黏糊糊, 王氏将粥盛了出来, 又从竹蒸格里拿出一笼小包子,包子馅是鲜虾肉馅和三丁馅。这些都是王氏天不亮去集市里买的新鲜鱼虾肉,他此次来坐的是苏家的暖轿,拿了许多东西来,其中就有一个泡菜坛子,里头装的是魏玉爱吃的酸萝卜跟泡姜, 这样的做法还是他从邻居家蜀地来的郎君手里学来的。 两人喝了粥,浑身热乎起来,王氏又马不停蹄地准备起午饭。 魏玉不解:“爹, 午饭随意吃点就行了。” 王氏却不听:“那可不行, 你现在正长身体怎能将就,何况......”王氏顿了顿, 往窗外层林尽染的远山看了眼,眼神变得深邃沉静。 “何况咱们还得告诉你娘咱们女儿成亲了呢, 让她也跟着开心乐呵。” 魏玉沉默地退出了厨房。 午饭时,王氏准备了一桌的鸡鸭鱼肉,席间为魏母布置了碗筷,燃烟点烛,以酒敬母。 饭后,王氏帮着魏玉将喜服换上,又挑选了些苏府送来的首饰。 魏玉本就长得极好,一双丹凤眼生就含情,飞眉入鬓,朱唇皓齿,穿上一身喜服驱散了她平日里的疏淡清冷感,双颊映红,身姿挺拔。 王氏拿出挑了支金崐点翠梅花钗,将魏玉的乌发束起,看到女儿这般俊美,不住地赞叹。 临走前,王氏拉着女儿的手泪眼朦胧,还不忘嘱咐她:“本来后面的话该你娘来嘱咐,但她不在了,爹只好厚着脸皮来跟你说。” 王氏脸上微红:“玉儿你还小,男女之事爹也不知道你懂多少,爹从梁画师那儿买了些画本,你晚上洞房前记得看。切记行房之时不要急切,对夫郎多些亲抚,这事也要节制,爹知道你是个有耐性的孩子,多的爹也不好再多说,总之今后你夫妻二人要举案齐眉、同心协力、相互信任,共同建立幸福美满的小家。” “······”魏玉拿过画本塞到胸前。 她还从未听王氏说这么多有文绉绉的话,抱了抱红着脸红着眼的父亲,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单薄的身板,沉声应下。 苏府考虑到魏玉腿脚不便,此次结亲便不用她策马游街,而是换成步辇,早早便在院门外候着。 申时正,魏玉被扶着坐上了步辇,王氏则率先乘着轿子直奔苏府。 魏玉一身红衣,迎亲的队伍一路上锣鼓声震天,浩浩荡荡往苏府行去。 她挺直脊梁端坐在步辇上,神色淡然,但细看她眉眼间挂着从未有过的喜气,一路上经过市集,跨过弯桥,队伍行至苏府门口。 苏昭宁覆着红绸,被苏青荔背了出来放到喜轿中。 比起魏玉的清闲上午,苏昭宁却是从卯时便开始忙碌至今,早上匆忙进完饭,又被拉着洗漱了半个时辰,从头到底连脚趾缝都不放过清洗了一番,洗完后又被拉着挑选首饰,坐在铜镜前任由下人们摆弄上妆。 他本就生得秾丽,平日里也不曾敷粉,今日不仅敷粉还描眉画唇,等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他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认不出,妆面将他面部的优势突显出来,更衬得他娇艳无比。 他坐进宽敞的喜轿中,视线被红绸遮挡,但他仍能感受到魏玉就在自己旁边的步辇上,心情紧张又期待。 与魏玉来时的路不同,此次队伍行进的是成州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段,街市喧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一路无言,行至苏府大门,喜轿与步辇同时放下。 魏玉推着轮椅行至喜轿旁,掀开帘子,将手伸至苏昭宁面前。 苏昭宁盖着盖头,对外界的感知只能来自于听觉,他准备走出喜轿时便看到一只白皙袖长的手,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至她的掌心。 她的掌心干燥温暖。 魏玉感受到他手心冰凉,低低地说了句:“别怕。” 原本的跨火盆等项目因为魏玉的行动不便取消,苏昭宁在魏玉的牵扶下行了三拜礼,在被动的推簇中行完了复杂的仪式,送入苏父准备的月瑰院新房中。 月瑰院中的所有门槛特地改制过,这也是苏青荔的提议,一侧的门槛被推平,方便魏玉的轮椅行进。 魏玉行在他的身侧,二人双手一直紧握。 苏昭宁的掌心更是出了不少汗,但他又不好意思收回,两人就这么握着进到了屋内。 进到屋内,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苏昭宁被扶到床上坐着,没了嘈杂的声响,倒将他的紧张情绪放大,他觉得魏玉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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