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栩重又将她揽到怀里,徐妙宜却挣开,细声说道:“待会儿舅舅还要过来对账,你快些走吧,别让他瞧见。” 为表安抚,她轻轻在郎君手心勾了勾。 卫栩俯下-身子,低笑着在她耳畔说,等他凯旋,必得加倍补偿。 他这一去足足两月有余,期间传回不少书信,徐妙宜从未觉得他竟会这般粘人。 永安元年冬月初三,王师凯旋,镇北侯押送楚王入京。 然小皇帝宽仁,并未赐死这位仅剩的兄长,而是下令将他幽禁京中王府不得出。 起初楚王懑不肯接受,时日一长,便也明白了这辈子无力翻身,好死不如赖活,安心做起他的闲散王爷。 冬月廿三,诸事皆宜,镇北侯迎娶夫人。 素雪纷飞,十里红妆,京中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热闹婚事。 尤其是那一箱箱嫁妆连绵不绝抬进侯府,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尽管这位侯夫人出身不显赫,但传言其娘家颇有钱财,深谙经商之道,短短时间内便在洛京城里开了三间药铺,生意一家比一家红火。 迎亲队伍本就长,加之前来观望新妇的百姓甚多,将朱雀大道堵得水泄不通,后来还是郭恒和李朝亭各自率兵士开路,才赶在吉时前让镇北侯携新妇抵达侯府。 喜轿停下,徐妙宜手执团扇遮面,听闻婢女在外催促:“请新妇落轿,跨火盆。” 她持着团扇下了轿子,因心中有一丝紧张,意外脚下趔趄。 旋即,那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扶着她,顺势握住素手。 司仪笑着提醒道:“侯爷,须得等礼数成了,您才能牵着夫人进去。” 卫栩眼皮一撩,紧抿薄唇,俊美凌厉面容掠过一丝警告。 那司仪心脏突突跳动,立即改口道,“请侯爷携夫人落轿。” 徐妙宜掌心微微出汗,小声说:“我自己可以走。” 毕竟这么多宾客看着,连小皇帝也亲临观礼,还是周全些好。 卫栩却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的掌心,慢慢安抚她的紧张不安。 她定住心神,忍不住抿了抿唇角,随他往前行去。 等行完婚仪入洞房已是黄昏。 卫栩还要去招待宾客,青霜和知微留在新房侍奉,担心她腹中饥饿,知微主动问道:“娘子要用些晚膳吗?” 徐妙宜摇头,将团扇稍稍移开打量了眼房中布置,入目皆是喜庆的红,拔步床上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寓意着早生贵子。 “侯爷吩咐过奴婢,娘子若是累了,可以先帮娘子将首饰摘下来。”知微告诉她。 徐妙宜攥着喜服裙摆,却道:“你们都退下吧。” 今夜还有却扇和结发之礼,须得等卫栩回来行完礼,她才能拆下首饰卸妆。 外头宴饮声正欢,好在郎君并未让她久等,未出两刻钟便携满身酒气回来了。 有郭恒和李朝亭帮忙挡着,凉州军那帮武将不敢闹腾得太厉害。 听闻脚步声,徐妙宜忙抬起手腕,以扇遮面。 直至身侧被褥沉了下去,卫栩坐在床边,轻轻取走那柄团扇,“怎么还未卸妆梳洗?” 小娘子已经累了一整日,进到新房,这些繁琐礼仪自是能省则省。 她抬眸看向郎君,眼波妩媚流转,笑盈盈道:“妾还未与侯爷结发。” 侍女进来奉上贴着喜字的金剪子,她接过剪子,铰断两缕发丝,用红绳系在一处,装入赤色香囊中。 侍奉完新人安置,侍女们鱼贯退下。 儿臂粗的龙凤双烛静静燃烧,满室灯火璀璨,徐妙宜总算能坐在镜台前一样样拆下首饰,缎子似的长发倾泻下来。 卫栩从身后揽着她,一下又一下,啄吻那纤细莹白的颈。 “你方才唤我什么?” 徐妙宜道:“侯爷。” 他没有纠正,待她卸完妆后,将小娘子打横抱起去了净室。 室内沏有浴池,注满了温水。 衣裳掉落在地,一层又一层堆叠,直至他袒露上身,徐妙宜才发现他右肩系着绷带,“你受伤了吗?” “中了一箭,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不碍事。”卫栩将她抱到热汤中。 徐妙宜攀着他的肩,正要查看伤势,忽然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某一刻,当她意识到他用了什么,轻声解释道:“我们现在可以有个孩子了。” 卫栩吻了吻那秾艳朱唇,嗓音低沉沙哑,“不着急。” …… 后来他又将她抱去镜台前。 她简直羞得没法看,眼角沁出泪,忍无可忍,抓过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提醒他那么着急。 郎君捧起那张芙蓉面,缓了缓,“窈娘应该唤我什么?” “五郎。” 他恢复如常,甚至更加过分。 徐妙宜改口唤他的字,“慎之。” 卫栩并不满意。 她咬了咬唇,终于唤他:“夫君。” 在那一声声婉转娇/媚的“夫君”中,卫栩携她抵达顶峰。 最后回到榻上,徐妙宜已经没有力气再管他的箭伤,提醒他待会儿记得换药。 翌日醒来,天光大明,外头雪已经停了。 她轻轻从郎君怀里爬起,卫栩下意识将她按住,“去 哪里?” “我该起床梳洗了。”徐妙宜道,“你也早些起来,待会儿一起与阿珩用早饭。” 虽然侯府没有长辈,但毕竟还有卫珩要招满,若她这个阿嫂新婚一大早便睡懒床赖着不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 卫栩亲了下她的脸颊,“我让孙叔把他带去清凉山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他居然把弟弟遣走了,徐妙宜默然,只好又陪着他躺下。 过了半个时辰,确认郎君熟睡无误后,她才再度起身。 知微和青霜进来侍奉梳洗,帮她将发髻挽作妇人模样,一样样簪上首饰。 铜镜里的年轻侯夫人美艳姝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她披上狐裘氅衣朝正厅行去,那里立着二十来个下人,正等着主母训话。 徐妙宜并非严厉性子,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嘱咐他们勤勉当差。 待下人们各自回去后,她起身回主院,穿过垂花拱门,却望见卫栩正往此处疾行。 他只披了件单薄外袍,手中却捧着暖炉,快步上前将暖炉塞到她手里,“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徐妙宜浅笑,“你为何突然来此?” 积雪齐膝深,踩下去嘎吱轻响,蓦地卫栩将她打横抱起,他低声说,“想来看看夫人如何当侯府里说一不二的主母。” 徐妙宜唇边笑意更深,双手揽着郎君颈项,主动靠在他怀里。 大雪纷纷扬扬,一如初遇那时。 ——正文完—— 第62章 番外心安之处 熙和二年,北狄再度犯边,被回雁关守将击退。 同年秋,王庭内乱,镇北侯力排众议坚持主战,亲率凉州军出征。 卫栩离开洛京第二个月,朝堂上陆续出现参奏镇北侯擅自弄权的奏疏,幸而小皇帝全然不理,并责罚了别有用心之人。 听闻此事,徐妙宜忍不住为他担忧。 倒是孙大夫看得很开,笑呵呵劝她:“夫人莫要多虑,陛下对侯爷很是信任,绝不会听信谗言。反过来想也是好事,免得当真教人误会,侯爷独揽大权、结党营私,眼里容不得异己。” 她知道卫栩早有谋划,却还是放不下心,又过月余,朝廷军直捣北狄王庭,大胜消息传回,才稍稍安定心神。 年关将近,徐妙宜将京中药铺生意托付给孙大夫帮忙打理,带卫珩启程回凉州。 她在家书中与卫栩商议好,今年留在凉州陪阿翁他们过个团圆年,年后再回洛京,小皇帝也允了这个请求。 大半个月后,马车抵达凉州,她先带卫珩回卫宅安顿下来。 宅邸留有奴仆看护打扫,屋舍一尘不染,但主院实在简陋,徐妙宜命人添置了些家具物件,而后携礼物回外祖家探望。 顾家一切安好,顾老太爷身子康健,顾思安的腿疾已经彻底痊愈,顾长宁暂无再嫁打算,专心扑在将家中药材生意上,铺子经营得越来越红火。 容夫人主动接她回了顾家小住,私下里问起了她与卫栩打算何时要个孩子,毕竟成婚都快一年了。 提起此事,徐妙宜容色微赧。 卫栩一直有意避子,他似乎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子嗣,但在紫云郡时,他又主动提起过到洛京后与她有个孩子。 起初她并不理解,约莫到了半年后才明白过来,大约他害怕有了孩子会分散她对他的注意。 容夫人却当她是害羞,又因母亲早逝无人照拂,害怕生产,于是宽慰道:“成了婚,大多都要经历这一遭的,我当初怀你阿姐的时候才十七岁,比你现在还要小呢。等你有了身孕,若不嫌弃的话,舅母来洛京照顾你。” 徐妙宜自是感激,又陪着容夫人母女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回到小院时,外头雪已经停住了,知微奉上密函,“夫人,这是侯爷今日寄回的信。” 徐妙宜拆开火漆取出信纸,看了一遍后,秀眉微蹙。 他在信中说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须得在边塞待到腊八节左右,已让李朝亭先行押送俘虏回京。 这很不对劲,约定好的返程日期一推再推,并非卫栩素来行事风格。 他是个计划好了便要有条不紊执行落实下去的人,最厌恶临时被打断安排。 徐妙宜将密函收回紫檀木匣,吩咐知微:“我们明早去回雁关,你点几个身手好的亲卫随行,让青霜和九郎留下照顾阿珩。” 知微怔了怔,劝道:“夫人,这几天大雪封道,官路已经走不通马车了……” “可以骑马去。”徐妙宜打断她,“你不必顾虑,侯爷不敢问责。” 见她执意要走,知微领命退下收拾行李,叮嘱青霜明早回卫宅。 大雪纷纷扬扬,官道人烟罕迹,唯独他们一行人策马北上。 傍晚在溧阳时留宿一夜,徐妙宜又回到了当初那座小院。 屋内陈设如故,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当时随手翻阅完摆在案上的医书,仍停留在折角的那一页。 她收起惊讶,心中隐隐预感到,卫栩大约是有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两日后抵达回雁关,郭恒迎接她时,嗓音发紧,面露紧张:“夫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这次出行有意隐瞒行踪,是以卫栩这边并未实现得知消息, “侯爷迟迟不归,我来看望下。”徐妙宜浅笑着,“郭大哥领我去见他吧。” 见她冒着大雪赶路过来,郭恒索性也不隐瞒了,“夫人,侯爷他受了点伤,怕您担心,就暂时留在了回雁关,原本想着养得差不多了再回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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