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前应淮的沉默不语,蔡澜却出声道:“叶姑娘,不要被人蒙蔽意气用事。” “被人蒙蔽...”叶婵喉头酸涩,握着银剑的指节泛白,“你们才是被人蒙蔽,睁开眼睛看看吧,究竟是谁在杀人,应逐星死了,江宗主死也不会瞑目的!” 木剑破空,直朝金银台呼啸而来,叶婵手腕猛地发力,一击砍飞了那把破剑,“珈奈,走!” 刹那间广场上的众人如潮水般围拢了过来,多说已无用了,叶婵点地腾空将剑柄狠狠砸在来者天灵盖,随后又借力踹向另一人胸口,使二者跌下了高台。 “叶姐姐....”珈奈惨白瘫坐在血泊中,幽蓝的眼中满是疲倦,叶婵回首将人拽起,她却还拽着应逐星衣角。 侧边飞刀趁机直取珈奈咽喉,叶婵本能旋身去挡。 当的一声,暗器擦过耳畔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浅痕,她挥剑斩断了珈奈牵连,“你要守着他,死在青阳宗吗?” 珈奈垂眸看着沾满鲜血的手,此刻她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上的血是谁的了。 好多血……好疼…好恨....竹叶青缠绕上在小腿,珈奈冷冷拔出短刃割断一截外衫,狠心在自己的腰腹间扎了一圈。 山风在四周猎猎作响,叶婵运气于丹田,手中银剑翻飞,剑气纵横间鲜血飞溅。 一股无形之气以她为中心扩散,苦蝉剑硬生生在人潮中劈出了一条路,青石地面霎时裂出了几道沟壑。 两人一同跃下高台,四面刀剑林立,珈奈背立叶婵起势,掌心泛着诡异的青紫,她欺身上前双掌连拍,掌心旋转间,对手踉跄后退面色朱红,旁人顿时惊叫却步。 谢寻安随手丢了几根银针刺中了拦路人的麻穴,沈难一拳猛砸向了那个掷飞刀的人,仓皇间姜水用追命步不小心绊倒了好几个人,曲商和黎武两人架着不安分的少年往角落里撤。 秦断鸿诧异地看着众人口中的妖女,今日的珈奈比那日比武时强了不止一倍,手中长棍忽地一甩拦住了她背后的刀剑,他连忙对那人躬身道:“抱歉抱歉,不小心的。” 长剑划开右侧防线,叶婵腕花翻转一再逼退阻拦的侠客,珈奈默默紧跟其后,剑花扫清了近身之敌,两人如惊鸿般掠过众人,满地残叶败花簌簌飞来,青阳宗弟子见状组成二十八星宿剑阵拦在她们面前。 漫天阴云撕成了絮状,广场上不少人哀声倒下,叶婵稳住了身法,偏头看向珈奈打斗的身影,此刻的她的情况似乎比方才还好一些。 叶婵深知不可恋战,青阳宗变数太多须得速战速决。剑身划出半轮银月,她低喝一声猛地闯入剑阵,二十八柄长剑踏着星斗柄运行轨迹,交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剑网。 内力贯入剑身,苦蝉剑贴着地面横扫,弟子纷纷跃起躲避,叶婵立即旋身反撩,剑尖从足踝挑上面中。 星位在刹那旋转,青龙七剑直冲面门,逼得她剑走偏锋去攻剑与剑衔接的薄弱处,叶婵瞅准机会断了朱雀星位的联系,运气化掌一连拍飞了两人。 星宿阵缺了一角,珈奈逼着自己提口气横刃冲了进去,牵制住了白虎方位轮转星位的三人,长剑呈三角之势包抄,她周身染血如鬼魅般穿梭,刀刃翻转间额角不觉冒出冷汗,珈奈当机立断夺去一人的长剑丢了出去。 叶婵见状猛然腾空,将蝉息汇集剑身,自上而下劈入阵眼。 轰—— 沙砾溅起,轰鸣震碎青石地,二十余名弟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手中长剑接连脱手,星宿阵霎时土崩瓦解。 微风吹散硝烟,叶婵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珈奈,走。” 青阳宗引以为豪的二十八星宿剑阵,打起来也不过尔尔,珈奈恨恨回眸看向无极主殿,上头的人似乎并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外人看不透应淮眼底的晦暗。 剑阵被破,几位掌门纷纷一惊,不过看样子他们是不准备出手了,身前已无拦路人,众人眼睁睁看着叶婵与珈奈的身影消失在石阶之下。 山门口叶婵指尖微颤,忽地呕出一口黑血,珈奈错愕抬手抹掉她嘴角的血,两人对视了一眼,叶婵觉出了不对劲,“是蛊,他提前下在江惊尘身上。” 天穹忽然飘下细雨,叶婵抬头望见灰蒙蒙的青山,眼泪滑到了下颚,“对不起,我要是再早一点出手就好了。” 雨水在珈奈苍白的脸颊凝成细小的水珠,混着血迹蜿蜒而下宛如泣血,“……他们、他们要追来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奔逃,身后喧嚣渐起.... 雨丝愈发绵密,四面八方都笼罩着一股压抑黏腻的触感。 应淮下令青阳宗半数的弟子下山追击,不少不知死活的念着灯芯草也敢跟去,凌云峰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被请走,无极殿要开始办丧仪了,只剩下一些弟子在有条不紊地清扫残局。 殿前空地哀嚎一片,谢寻安冷冷环顾四周走过,地上人痛苦难忍不由抓住了他的衣袍,他们都是中了万毒掌,不过以珈奈当时的掌力应该是死不了,沈难沉眉远远望着那头不断追去的踪影,恨不得以身代偿。 众人不察一个渺小的身影跌下主殿爬上了金银台,青霜剑丢弃在侧,青玉的裂缝不知何时凝上了血迹,季衍颤抖地去擦应逐星脸上的血,青年惨白的面容失去了最后的温度,“师兄…”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的人将唇角咬出血来,“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不懂也不明白,为何师父会死,为何他们要刀剑相向。 季衍跪地伏泣像只绝望的幼兽,他一遍又一遍唤应逐星直到沙哑无力,仿若周身被抽去筋骨,殿前应淮依旧在冷眼旁观,从前弟子只觉得他不近生人世事,现在看来师伯应该是天生无情。 谢寻安忽然道:“青阳宗不留他,让我带他走吧。” 那日在南浔说的琥珀剑穗送不出去,今日*他才懂什么是江湖无情,冷心冷肠的人见惯了生死意外,很少有这般的感受了。 沈难低头俯身抱起应逐星,站在原地半响后才移步离开金银台,完全抱起一个同他差不多高的人很重,应逐星的双臂无力垂下,灰白的手腕还残留着割血的疤痕。 季衍静静看着应逐星走到自己面前,“师伯,你会杀了我吗?” 应淮垂眸道:“不会。” “你是青阳宗的宗主,青阳宗也会长盛不衰。”应淮的声音很冷也很确定,季衍攥着染血的青霜剑愤然反驳,“不要,我不要,这些我都不要。” 少年失望地看向自己的师伯,“我要师兄回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青阳宗养他十几载,他不可能与影月勾结。” 若应逐星真要想江惊尘死,大可以不去南浔找幽冥花,如此也不会招惹来是非,所以那些冠冕堂皇的鬼话季衍一个字都不信,他只看见了应淮亲手杀了应逐星。 应淮道:“这把剑以后是你的了。” 青霜与凝水都是季衍的了,青阳宗有师徒佩剑相传的规矩,一人很少能得两柄剑,等季衍以后收了徒弟可以择两人将青霜凝水传下去。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应淮也不知青阳宗以后还会不会有二人年纪相仿,惊才绝艳并驾齐驱。 季衍无声枯坐在地,仿佛要把自己当少年的眼泪给流干,他的师兄今年才十九岁,却再也不会安慰他了。 夜色不觉笼罩了整个天地,马蹄飞快踏过泥泞,叶婵不断挥鞭沿着官道逃出了潼川府,眼前逼近的山林像一头蛰伏在黑暗的巨兽。 四野的光线愈发昏暗,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喧哗声在夜中格外明显,也幸得这场雨冲刷掉了一路来的不少的痕迹。 “下车。”叶婵果断勒住了缰绳,翻身下了马车,马匹在原地嘶鸣打转。为避耳目,她们放手让马疾驰,叶婵与珈奈一同进了林子。 雨水打湿了火把,追杀的声音时远时近,虚弱的珈奈握着叶婵冰凉的手,“我们要快点找个地方疗伤。” 两人在黑暗中穿梭,斜生的树枝划破了衣衫,脚下的灌木丛时而深时而浅。 叶婵两眼发黑扑通一下被藤蔓绊倒,顺着湿滑的坡滚了出去,珈奈抓着她的手一同摔了下来,雨水浇透了衣衫,泥泞的发丝黏着苍白憔悴的脸上,从未如此狼狈落魄…… 仿佛她们早就已经死了,此刻不过是在行尸走肉。 命在旦夕之际,白芒闪过夜幕。 轰隆隆隆—— 珈奈抬眼看见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天无绝人之路,伏地的叶婵与珈奈对视了一眼,两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进了破庙的大门,瘫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她们微弱的喘息像山野濒死的雀鸟。 哗—— 哗啦啦—— 狂风蓦然卷着暴雨降临,整座山林几乎要被掀翻,那些嘈杂的声音一同被淹没在风雨中了。 山神庙的匾额摇摇欲坠,梁柱蛛网密布,神像残缺不全,细密的雨帘将破庙与外界隔绝,这里宛如一片净土。 第105章 山外谷罪孽深重 二人堪堪脱离了险境,珈奈冷得浑身都在发抖,叶婵一下陷入了昏厥,蝉息本能控制着蛊虫在经脉肆虐,不过她在青阳宗耗费太多,丹田空虚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竹叶青听着口哨爬到了门槛边守着,珈奈用短刃割了自己的掌心,刺眼的血顷刻溢了出来,她下意识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染血的片段,金银台上每一幕似乎都刻在了心脏。 她怎么会如此脆弱....珈奈想不明白,眼泪模糊了视线,落在掌心生疼。哭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少女割破了叶婵的手,“叶姐姐,让我来救你吧。” 两人的掌心紧密地贴合在一块,她救不了应逐星,但可以救叶婵。珈奈低头催动影月心法,口中不断默念晦涩的咒语引蛊,蛊术一门不互通,唯有只有施蛊者才能完全无损地引出蛊,其他人若想引蛊,无非伤己或伤彼。 世间中只有一个例外,珈奈天赋异禀又有幽冥花相护,自幼以百毒练就万毒掌。 蛊毒只会令她痛苦却不会死,只需要一直活着,她的身体可以消耗殆尽蛊虫对自己伤害。 换而言之就是自愈,珈奈实际比从前的大祭司都要强大,迦晚自己都控制不了情蛊,由此性情大变走火入魔,谁也想不到当初随手一选的女孩,会是影月最好的圣女,只可惜影月已经随着江湖更迭湮灭了。 雨滴顺着残破的屋檐滴落,在泥地砸出一个个小坑,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叶婵双眸紧闭,唇角溢出黑血,她的蝉息不觉在与珈奈对抗,两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珈奈念动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蛊虫终于顺着血脉抵达掌心,它猛地钻出皮肤进入到新的宿体。 一瞬间来不及过多的反应,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抽搐,不知是痛还是难受,珈奈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她倒在地上勉强笑了笑,皮肤下的青黑色脉络如活物般疯狂涌动,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5 首页 上一页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