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交战,持续了整整三日三夜,蛮族后退的水路早被谢家军精锐力量截断,此次蛮族出征,可谓倾巢而出,却更方便了谢家军的发难。 澜江平原上、澜江水中,尸骸成山,而有沈游和谢长欢两员杀神在的谢家军阵营,伤亡远不足蛮族的一成,相反,蛮族几乎全军覆没。毒婼抱着力竭而亡的珞淇哭得撕心裂肺,他欲以满身毒物作祭,拽谢家军下地狱,却被谢长欢一把药粉,给化成了再无气息的血水。 此后,谢家军一鼓作气,渡澜江,直捣蛮族老巢,他们要彻底绝了数十年内蛮族再犯的可能。 - 四月中旬,遥关城四十里外战场,连败数场的柔然率先发难,祁怀瑾与傅知琛领兵来挡。既知蛮族恐有暗招,祁怀瑾已下令全军严密布防,且切记不可轻敌,言风、问剑及隐村人寸步不离他二人左右。然,天有不测风云,漠沙族的毒师阴险,他以漠沙族的先锋营为饵,经毒物饲养两月的士兵全身皆**,遑论血液,但凡祁怀瑾接触到任意一人,都会剧毒入体、战力全失。 此役,被敌军围攻的祁怀瑾身中奇毒,含隐村人在内的西征军亦有数百人被毒计所害。第六次对战,西征军败。 遥关城内。 “神医!求您救救我家主子!”问剑背着气息微弱的祁怀瑾疾奔,言风在侧,向宁远求助。 “别急!老夫先看看。”宁远语气沉稳,可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毒素蔓延极快,已入心脉,你们将解毒丸分发下去,可暂缓毒性。” 问剑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营帐,宁远则是施针为祁怀瑾封穴,一颗解毒丸入喉,脸上好歹是有了些血色。 五种奇毒在体内互抗,倒是给宁远争取了些时间,一旦其余四味毒被最强的毒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漠沙族的毒师炼药的功夫是不错,可他对上的是宁远,便只能是手下败将。 灌药、施针、引毒……再在手腕上割道口子,将毒排出体外,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时,沈游才长吁一口气,成了。 军中中毒的人不在少数,沈游尚不能歇息,他命人将伤兵全移至同一营帐中,与五位军医联手,又耗时一日一夜,至此,蛮族诡计落空。 只是,毒虽解,但对身子损耗极大,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必须得留在病榻上恢复。 一头如缎般墨发披肩的祁怀瑾倚在床头,他轻咳了声,说道:“不准和长欢说,如今正是收尾的关键时刻,我既无碍,不必让她分心。咳——”他捶了捶胸口,一声不吭的问剑硬是扶着他,让他躺下。 “你听见没?咳——”祁怀瑾唇无血色,身子也软绵绵的,他恼得不行,被迫躺下了。 “主子,临行前夫人叮嘱过我,若您受伤了、中毒了,不管说什么都得好生养着,我听夫人的。” 祁怀瑾按了按额头,头疼,“我躺着!你记得,不准告诉长欢,这是命令!”他气得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问剑没回答,而是去询问言风,后者摆手,“我不晓得。” 言风:不管说不说,都会得罪人,嘿嘿,与我无关。 最终,问剑没传信回云州,因为祁怀瑾又爬起来将他说了一通。可病殃殃的祁家主忘了,遥关城内还有个谢长欢的好师弟,尔朱弘什么都要和她说一声。 祁怀瑾卧病期间,蛮族来来回回和西征军打了四次,只是,他们的毒人早死绝了,所以,不是惨败,就是平局。祁怀瑾认为躺久了也不舒坦,他想早些上战场,可,有宁远在,满脸严肃地盯着他,他实在是不敢。 躺在榻上的祁家主,失神地望着帐顶。我就说,当初为何长欢不让问骞爷爷随我来北境,而是说宁远先生此刻就在谢府,让先生同行她会放心些。 转眼间,五月快过完了。 谢家军对澜水族和戎族的清扫将满三个月,即将收底,有无谢长欢在,影响不大,且有沈游坐镇,不可能再有变故。 半月前,她收到尔朱弘的来信,信中说怀瑾中毒,需要卧床一月,而她那不听话的夫君,从未在家书中提过此事。尽管性命无虞,但她担心得彻夜难安,想立刻飞奔至他身边,将他狠狠教训一顿。 “妹妹,想去便去吧,云州有阿兄在,保管万无一失。”谢景珏搂着五岁多的无忧玩,随口说道。 “阿兄,你别抱着无忧了,他都大了,你看他,嫌弃你得很。”谢长欢伸手想解救一脸尴尬的无忧。 “怎会!”谢景珏难过地掰过无忧的脑袋。 而无忧呢,他望了他娘亲一眼,又眯起眼睛,笑着和他舅舅说:“舅舅,我不嫌弃你,但我现在想去找外祖母了。” 谢景珏不舍地放人,“好吧。” 无忧走了,谢长欢另有些话想和谢景珏说:“阿兄,云州战事马上结束了,你要去盛京城寻纤月吗?” 谢景珏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他颔首,轻声说道:“要去的。” 在知会过家人们后,谢长欢带着无忧乘马车往北境方向走,隐村人随侍,但谢长欢凭主母令下令,此事暂不要通知祁怀瑾。同时,病愈的祁怀瑾率领西征军主动出击,以破竹之势压着蛮族强攻,反扑的西征军异常勇猛,在长达半月的交战中,近乎击溃了羌族和漠沙族的队伍,只剩鲜卑和柔然仍在负隅顽抗。 六月中旬,傅知琛下令鸣金收兵,全军休整。主帐中,西征军将领在商讨,深入北域,将蛮族一一击破之事。若要北境数十年内再无战火,只有从根源拔除,如今四族的联盟已成分崩离析之势,该轮到西征军“穷追猛打”了。 七月初,西征军营地,十支骑兵队伍分道扬镳,由羯族勇士指路,直奔蛮族王帐。当初,羯族王派尔朱弘领三万骑兵支援遥关城,傅知琛将情报传至盛京,晋洛晏修书于羯族王,说:“大晋愿与羯族永结盟约,互相扶持。” 但,应祁怀瑾的建议,晋洛晏让羯族撤回九成兵马,只余三千精锐驻守遥关城,他们有很大用处,而腹背受敌,被蛮子视为叛徒的羯族更需兵马留守。 此刻,在草原上有极高敏锐度的羯族骑兵,引领着西征军深入北境腹地,欲将蛮子一网打尽。 七月十八,谢长欢入遥关城。 军营。 宁远握着无忧的手,止不住地点头,“我们无忧长高了。” “师公,我很想您。” 无忧已满五岁了,出落得愈发清俊,逢人没有不夸的。在云州城内,有问枫陪着,他四处都能走上一走,云州许多百姓认识他,谢家小少爷、玉面将军的儿子,无人不喜欢。 “老师,我想将无忧留在您身边,然后去关外寻阿瑾。”谢长欢忧心不已,一日见不到人,她便始终放不下心。 宁远慈爱地说:“小瑜儿放心去,军营里十分安全,不会有事的。” “谢谢您。”谢长欢微微俯身,将无忧揽入怀中,“无忧 ,娘亲去找你爹爹,你要记得听师公的话,不要乱跑,很快,娘亲会带爹爹来接你。” “嗯。”无忧张开手臂,抱住谢长欢,他的嗓音不似幼时软糯,而是多了几分清脆,“娘亲,不用担心我。” 谢长欢将问枫和暗七留下来保护无忧,她则带着暗六和隐村人出城,此外,还有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抑或是男子同行。 那人,名为谢白,是毒婼豢养的药人。在澜水族王宫内的一处地牢中,藏匿有许多已经死绝的药人,他们与毒婼性命相连,主人死于澜江江畔,他们也没撑过几日。 当谢家军占据王宫,开启地牢时,扑鼻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下面的尸体都发烂了,而在一堆死尸中,竟有个一息尚存的少年,枯瘦、惨白,且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遍布伤痕。 因问骞没随军来澜水族王宫,谢家军中唯一有能力救治他的只有谢长欢,毕竟这少年无异族相貌特征,不排除他是大晋人的可能。 谢长欢耗费许久力气,才将他捡回一条命。少年不会说话,怕人,只有面对谢长欢时,是温和的。总之,后来谢长欢给他取名谢白,身后也多了个小尾巴。 在一望无垠的北域草原之上,极易失去方向,即使有向导,也很难找到目标。谢长欢根据西征军的行军图,往鲜卑王帐方向寻找祁怀瑾的踪影。 八月初,好不容易寻到些许线索,却发现此地早已营荒人散,她只能循着凌乱得快要看不清的马蹄印、车印继续追踪。 离原本羯族王帐三十里之外的绿洲上,西征军正与鲜卑残军对峙。被日晒风吹数日,衣冠不整的羯族王满脸颓然,他说:“怀瑾公子,本王愿将鲜卑的明珠献予你,可否放鲜卑一条生路?” 被推出来的鲜卑公主,虽照样是妆容尽褪、衣裳灰败,但挡不住她那艳丽的五官,和勾人的身姿,她的眼里有对面前的俊美男子的崇拜。 远处,沙堆背面的谢长欢冷笑一声,隐村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而暗六和谢白仍是凑在她的身侧,与她一同看戏。 祁怀瑾烦得很,鲜卑蛮子狡兔三窟,费了他好长时间,他半句话不想说,而是推了尔朱弘出去交涉。两手一甩的祁家主肆意地打量着周边地貌,又不知得多久才走得出去?烦!他冷着张脸往斜后方西南方位瞟了眼,好像有人……再一看,真有人! 谢长欢见他发现了,便大大方方地踏上沙堆,比天边烈日更加明媚的红衣女子与梦中人遥遥对望。 祁怀瑾抬手擦了擦眼,他没看错!在同问剑说了声后,他迫不及待地打马朝长欢奔去,他跌跌撞撞地下马,忘了用轻功,就这样磕绊着爬上了沙堆,将他的卿卿紧紧拥住。“长欢,好像做梦……” 见他高兴得摸不着北,谢长欢轻笑着回抱住他,并不忘戏谑道:“我以为怀瑾公子看草原明珠,看得失了神呢。” “我没有!夫人诬陷我,为夫日夜思念的人只有你。我不是你的吾爱阿瑾了吗?”祁怀瑾一边控诉,一边把人圈得更紧。 “啊——” “吾爱阿瑾!”一见谢长欢,祁怀瑾再不是决胜千里的西征军军师,也不是冷面杀神,而是黏糊糊的小娇夫。 “哦,哦——我也想夫君。” “哼!那还差不多!我追了鲜卑王两个月,可累了。对了,他们那个将军拓跋砜十分难缠,他上次砍了我一刀,夫人要帮我报仇!” 祁怀瑾的话很多,隐村人摸摸鼻子不说话,暗六倒想说话,可谢白是个哑巴。 “伤重吗?让我看看!”谢长欢焦急地拉开她的小娇夫,伸手要给他把脉。 被一股大力扯得摸不到夫人的祁怀瑾,眼神闪烁了下,“早好了,没事。” 若是尔朱弘在,他定会毫不留情地揭短:“姐夫只破了点皮,而拓跋砜被打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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