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裙角拌住右脚,她大喊一声失重向前扑倒,却在转过头往前看的时候被月白衣料遮住了眼睛。 想象中滚落楼梯摔断骨头的剧痛没有传来,她一头撞进了一人怀里。 一双大掌有力护住她的腰,几乎是箍着将她从扑倒的状态捞了起来,然后苏幼仪被那人稳稳抱在身前,那双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细腰两侧。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是重复过无数遍的熟稔。 清冽的松木香气伴着若有若无的檀香盈满鼻腔,苏幼仪慌乱中抱住对方腰身,鼻尖被撞得酸痛,紧接着两行泪流了下来。 “幼仪。”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甚至环抱着的熟悉的腰身,在一瞬间万千封锁的记忆涌入脑海,苏幼仪的心跳得比方才逃跑时更快。 浑身血液像沸腾的热水,叫嚣着、滚动着、不断涌动,汹涌澎湃。
第65章 别抛下我好吗世子请回吧 “江大人!您......这......” 还不等张员外颤抖的声音说完,只听江迟序冷声道:“滚开。” 张员外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月白袍子纤尘不染,此刻怀中紧紧抱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那双大掌牢牢护在女子不足一握的瘦腰上。 若天上的月亮沾了凡尘,有些暧昧气息迅速攀升。 随着这一幕一同冲击而来的事江迟序冰冷的声音,张员外跪在地上抖了抖,那声音像是马上就要落在脖颈上的闸刀。 致命的寒刃随时都能取走他的性命。 “还不快滚?”又是一句低声呵斥。 语气中分明不带任何情绪,但是张员外的腿已经站不稳了,他踉踉跄跄落荒而逃,一直跑到走廊拐角处撞上一名小二,他扶正了发冠喘了几口粗气才略略回神。 这位江大人无故到访又在燕春楼流连数日,又跟着来到行会祭祀...... 这期间无数豪绅富户纷纷拜访,都被拒之门外,张员外本以为在自己主持的祭祀上能邀请到江大人,是因为自己很特别。 如今想想......这位江大人原来一直都在围着苏幼仪转。 难道说......江大人外调至姑苏,看上了美若天仙的苏掌柜,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养做外室,好解解闷? 张员外一边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懊悔,一边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又一边感叹苏幼仪命好。 ...... 苏幼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快速涌动的血液撑坏了,她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沾到江迟序的前襟上,在殷红的口脂印记旁流下两点水痕。 “幼仪。” 江迟序又唤她。他的声音低沉,若夜风中竹林沙沙作响,熟悉又陌生。 苏幼仪不敢抬头看,更不敢答应,她连忙双手撑在江迟序身前,把两人距离拉开。 幸好,江迟序并没有十分强硬无礼地箍着她,反而顺着她的力度慢慢将她松开了。 苏幼仪整了整衣襟,抬头又看见江迟序的衣襟也被自己压皱了,抬起手,想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整理,却又瞬间放下手。 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心跳仍叫嚣着如打鼓一般,“多谢世子。” 她屈膝行礼,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去。 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若是她抬头看,便会发现,男人的眼中尽是破碎,那抹远去的杏花香气,仿佛一记重拳,把他这些日子来的希冀、期盼全都打碎了。 江迟序想象过无数次与苏幼仪重逢的场景,或许她仍心中有气,那么他愿意任她打骂,又或许她气消了,心里也念着他,那么他想牢牢抱着她,与她诉说这些日子的思念,郑重地与她道歉,求她原谅。 但是这些都没发生,苏幼仪对待他像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他在苏幼仪面前,还比不上季纹舒熟稔。 没有爱更没有恨,她似乎释然了,从前那些恩爱与缠绵,都风轻云淡。 江迟序看着苏幼仪远去的背影,袖中的手默默捻了捻指尖,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温热的体温。 苏幼仪慌乱中被季纹舒撞见,他快步上前想要扶住苏幼仪的胳膊,却被她躲开。 季纹舒顿了顿脚,扫过苏幼仪微微发红的鼻尖和眼角,问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幼仪此刻心乱如麻,只摇摇头继续往外走。 就在她快要被门槛绊倒的时候,季纹舒跟上一把扶住:“苏姑娘,当心。” 苏幼仪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甩着手把他推开。 季纹舒被她推得后退几步。 “季公子,抱歉。”苏幼仪终于停住脚步,看着季纹舒道:“明日启程去溧州,还劳烦季公子为我带路。” 季纹舒点点头,还待说什么,却见苏幼仪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似乎很慌乱。这样不知所措的模样,季纹舒从未见过。 他从门口向外看去,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雨了,一直等在马车边的桃溪簇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快步上了马车离去。 季纹舒回过头,顺着苏幼仪方才来的方向看去,楼梯上,一男子站在栏杆处,正向这边看来。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身姿若松柏伫立,季纹舒记得这身影。 是苏幼仪的前夫,那位江皇后的亲侄子,京都郡王府的世子爷,亲手了结誉王与长公主的权臣,江迟序。 ...... 月色被乌云隐匿,天空中有闷雷滚动,苏幼仪在床帐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桃溪听说了今日之事,一边惊叹世子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一边感叹自家小姐当真心软,放不下。 桃溪端来一盏安神茶,“小姐,喝了再睡吧。” 苏幼仪翻身坐起,将茶一口气喝下,“他还在门外么?” 他指的是江迟序。 自今日下午苏幼仪回到蝶园后,江迟序便跟了来,但是未经苏幼仪允许,他并未闯进来,而是规规矩矩等在门外。 最初,他还叫门房嬷嬷进来传话,几次没得到回应后便不再说什么,只默默站在蝶园外。 桃溪点点头,看了一眼花窗外,院子里漆黑一片,老嬷嬷都说今夜有场暴雨,所以将院子里娇贵的花全都搬到廊下,就连苏幼仪新养的一只画眉鸟也被抬进了外间。 那画眉此刻正焦躁不安的叫着近些日子苏幼仪常说的话:“京都那边有消息吗?京都那边有消息吗?京都那边......” “让他闭嘴。”苏幼仪烦躁地捂住耳朵。 桃溪连忙跑出去,将画眉挪到厢房去。 再回来时,外边已经洒下豆大的雨点,打在雕花八角花架子上,劈啪作响。 “小姐,雨已经下起来了。” 苏幼仪闻言重新坐起来,下床随意穿了鞋往外走。 “小姐,您做什么去?”桃溪跟在后头为她披衣,将一件杏子黄妆花缎外袍搭在她透着莹白肌肤的肩膀上。 苏幼仪在门口拿了一把伞,道:“我去看看。” 桃溪撑着伞跟在后头,主仆二人湿了鞋面,走过蜿蜒曲折石子路,又走过莲花纹青砖,这才来到大门前。 大门紧闭,看门的嬷嬷面色复杂,见苏幼仪来了连忙行礼要说话,被苏幼仪示意噤声。 但是却晚了,门外淅淅沥沥雨声伴着江迟序的声音传来:“幼仪,是你吗?” 苏幼仪不答。 虽然没听见回音,门外人却好像猜到了是她,江迟序声音中有些不常见的喜悦,他道:“幼仪,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苏幼仪仍不答。 江迟序顾不上门外站着的侍卫还有门内站着的丫鬟嬷嬷,继续道:“我不想和离,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幼仪,别抛下我好吗?” 门内门外静悄悄的,雨声愈发清晰。 “我选了一处新宅子,如今就快修缮完了,同我回京都,我们一起从郡王府搬出来独自住,好吗?” 他声音里的喜悦渐渐褪去,若隐若现的不安显露出来,他喃喃:“幼仪......” 向来矜贵自持、清逸出尘的江迟序,此刻淋着雨,在众人面前温声劝着哄着不露面的小妻子...... 众人不敢抬头,更不敢多听,门外一众侍卫更是脊背发寒,若不是见识过这位世子在牢狱中对待誉王与长公主余孽的残暴手段。 他们恐怕都要被这柔情蜜意、低声下气给哄骗了。 吱呀一声门动了,侍卫们也忍不住抬头看,究竟是怎样的倾城绝色,叫这位冷心冷情的世子夜雨夜站了几个时辰? 然而门内并没有出来一位姑娘,只有一只素白的手,递出一把黑漆漆的雨伞。 “世子请回吧。”那声音被雨声打散,缥缈若云雾。 看着那只熟悉的手,江迟序很想死死握住将人拉到怀里再也不放开,但是他没有。 自从那次密室里他失控了一次,换来苏幼仪悄声逃跑,一个多月不见人后,他此生不会再对苏幼仪威逼。 接过伞,江迟序看着那道泻出昏黄灯光的门缝,道:“幼仪,我可以看看你吗?” “请回吧。”苏幼仪掩上门。 脚步声渐远,雨声越来越大,几道闷雷在头顶响起,江迟序撑开伞继续站在门外。 潮湿雨水中漫着若有若无的杏花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一道锐利闪电划过,紧接着,蝶园内传来悠扬琵琶声响。 这琵琶声似乎有无尽的愁思,缠绕着雨夜中未眠的人,江迟序站在伞下,袍角被雨水溅湿,周身比雨夜更加冰冷。 听了一会,他勾唇一笑,这曲琵琶,是苏幼仪最爱的,往日她弹,总是欢快的,可是如今,却带着无数纠结与愁苦。 是为了他而纠结吗? 她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苏幼仪想了无数遍这件事情,若是不爱,此刻为何一直流眼泪?若是爱,方才又为何狠下心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那股气早就散了,方才他哄她、求她原谅的时候,苏幼仪甚至顿了顿想了一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她毅然决然离开郡王府,更多的是因为过往十年,她被压得喘不过气,她像一只被圈养在牢笼的雀鸟,一直渴望飞出去。 而江迟序,是拴住她的一根绳子,她的情爱不断为它加固,她若是想自由,只能亲自啄断这根绳子。 可是如今,他说要带她分府别住...... 这样好的江迟序,她怎么舍得放手呢? 可是她的心里仍然隐隐担忧,她悄声跑了 ,难道江迟序就大方忍下这股气? 苏幼仪忽然想到江迟序在得知自己要和离时疯狂的行为,背后一凛。
第66章 正文完结启程喽 雨过天晴,蝶园门口的桂花树被冲刷一夜,绿油油的,浓密枝叶中隐藏着点点嫩黄,芬芳甜蜜的桂花香气若隐若现。 蝶园里早早开始忙碌,搭了外袍的小丫鬟悄声走在廊下,几位嬷嬷在小厨房门口悄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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