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一人抱腿坐着,双眼红肿,眼泪却早已流干,再也挤不出半滴。面色在烛火的映照下,如白瓷染上了焰色却没有半点生机。 “夫人。” “小姐睡下了么?” “小姐只是坐在床边,不愿歇下。”侍女紧张答道,“奴婢该死,不能伺/候好小姐,请夫人重罚。” “唉……可怜的孩子,我进去看看吧。” 门扉被推开一条缝,冷风快速涌了进来,她打了个激灵。 “哎哟,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要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夫人一把抱住慕景瑶叹道。 “娘亲……”慕景瑶无光的双眸终于亮起一点星光,“娘亲最是疼爱女儿,可否求求爹爹让我嫁与承恩侯……现在换回来,他定不会发现破绽……” “女儿啊……”兰氏看着憔悴不已的慕景瑶叹了口气,“若是能求,我又怎会坐视不理呢?只是你的命便是如此啊,我可怜的女儿!” “不,圣上明明下旨让我与承恩侯成婚,那才是我的命!”慕景瑶双手紧紧抓住兰氏的衣料,瞪着通红双眼看向她,“爹爹和兄长违抗了圣意,我只要……我只要告诉皇上嫁过去的人是错的,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吧。” 她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像是活了过来。 “瑶瑶不可!不可啊!若是这是透露出去,慕家可是要诛九族的。”兰氏被她的模样吓得双手颤/抖,看着她微微摇头,“你就算不顾爹爹兄长的死活,难道连娘亲也不管了吗?” “娘亲……”她又失去了生气,扑到兰氏怀中痛哭,“我不过是想嫁给自己爱慕的男子,过安稳日子罢了。他们为何……为何……” “唉,女儿啊,你就认了吧,这就是命。”兰氏慈爱/抚摸她的头发,“你生来便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雪花飘然从夜空中落下,在青石砖上留下一个个印记,脚步虚浮的二人,摇摇晃晃从园中穿过,“喝!我还要再喝千杯!哈哈哈哈哈!” “喝喝喝,喝死你罢。”女子娇嗔后还伸出纤细手指在青年身上戳了戳。 “喝死?那你得心疼死。”苏简满脸熏红看着莺儿,只觉她比平时更娇/媚百倍,“好莺儿,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莺儿微微皱眉,用手帕捂住口鼻,阻绝扑向自己的浓烈酒气,“厉害厉害,谁比得过你啊。” “哈哈哈,额,我看你还不服,待会儿定要让你知道我有多厉害。” 莺儿艰难扶着他走进屋内,温暖熏香的空气迎面吹来,将他们在路上沾染的寒气吹掉,关上屋门就像隔绝了冬日的寒冷。 “莺儿好莺儿,我真是好想你。”苏简笑着靠近莺儿,双手在她身上游走,二人一步步靠近床榻。 “嗯,等等。”莺儿嫌弃将他推到在床榻上,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一粒丹药,“快吃罢,吃了再说其他。” “好好好。”苏简张口等她将药丸放入口中,又喝了口茶,就闭眼沉沉睡去,踢他几下也不见反应。 莺儿皱着的眉头才略微舒展,说道:“快出来吧。” 帘后果真走出一人,轻车熟路走到桌边坐下。 莺儿也靠在他身旁,语气幽怨说道:“如今这事也成了,那边钱也收了,这个蠢蛋的黄金也可轻松带走。这些银两不仅够给我赎身,还能让咱们下半生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也不知你为何还不愿走。” 3 第3章 原来,那时苏简与牛大哥在万花阁玩乐欠下巨债,被管事的抓了去暴打一通,最后才提及可将叶萝衣抓来抵债。 二人一合计,将叶萝衣送做太师府替嫁的女儿,各自都可得好处,便爽快应下。 成亲那日便将人抓了来,不仅抵了赌债还换了一箱子黄金。如今二人日夜在这万花阁玩乐,可谓是乐不思蜀。 苏简日日玩乐都要莺儿陪伴左右,夜晚也是宿在她屋内,对她真真是情有独钟。 “唉,莺儿,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了。”牛大哥揽住莺儿腰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会有人嫌银子多呢?过些时日,咱们将这‘赌鬼’得到那箱黄金花完,再走也不迟。而且管事的还许诺,到时再多给咱们十两黄金。” “哼。”莺儿轻轻打了他胸口一拳,“臭男人,恐是掉钱眼里,不想管我了。每日陪伴在这人身旁,手都快被他的老茧划破。且他双手甚是不规矩,真是让人厌烦得很。” “真是难为你了,事成之后,定会好好补偿你。”牛大哥终于露出笑脸,柔声说道,“过几日,我出去给你买些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再买些手上抹那玩意儿,如何?” “哼!”莺儿眉尾轻轻弯下,眼中全是笑意,面上还故作气恼,“你也不想着先给我赎身,就想用那些小玩意儿打发我。那时真是不该为了你来这鬼地方。” “哎,莺儿。”牛大哥手臂在她腰上圈得更紧了些,靠在她耳旁说道:“我每时每刻都想给你赎身,再买座大宅子,将你关在宅中,不让其他男人见你。只是现在那管事的一双眼睛盯着咱们,行走还是自由;若是给你赎了身,他们怕是要处处盯着咱们,那做起事来甚是不便不说,还可能被抓了把柄去。” “哼,死鬼,勉强信了你罢。”莺儿在这万花阁待了也有些时日,对那管事的还是略知一二,自然知道那人确实如牛大哥所说,“好了,回吧,我要歇下了。” “歇下?”牛大哥握住她纤腰,在她脖颈处吹气,“先享受这春宵,再歇息也不迟。”说罢,抱着她起身朝屋子深处走去。 桌上红烛,不知何时已燃尽,从雕花窗户透进来的微光,让屋内从漆黑变得昏暗。傅淮书披上外衣,轻手轻脚走到外屋。 “侯爷。” “嗯。” “裴詹事已等在东暖阁中。” “嗯。”傅淮书只觉头昏脑涨,伸手扶在额头上,“让他*再等会儿。再给他冲泡些宫中送来的新茶。” “是。”侍卫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去。 傅淮书撑着脑袋坐在桌边,脑中闪现出些许香/艳画面,让他浑身燥热。 “侯爷今日竟让下官等候如此之久,昨夜定是好好享受了一番春宵乐趣。”看着眼角还遗留一抹红晕的好友,等待多时的裴渊嘴上也是不饶人。 傅淮书回了一眼便算是搭理他了。 裴渊也不觉伤心,继续调侃道:“不知侯爷昨夜干甚去了,你眼下那淤青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不知裴詹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傅淮书端起面前茶盏抿了口,皱眉将它放回桌上。 一旁侍女上前将这茶杯端走,手脚麻利的换上杯刚冲泡好的新茶,暖阁中又增添一抹茶香。 “怎么?嫌我打搅你了。”裴渊嬉皮笑脸靠在软榻上看着他,“我今日可特地晚来了一个时辰。真是有了枕边人忘了桌边茶友啊。” 叶萝衣盯着床幔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下在何处。摸/摸身旁的冰凉,想来那人早已离开多时。刚动了动身子就觉浑身酸软,面颊不觉飘起两抹红云。 “夫人,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起来罢。” “不……不必,我自己起来便好。”说完她忍着不适,利落坐起来抓过衣裳就往身上套。 一来,她确是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二来,也是怕别人看到身上这红痕。 下了床榻,还是在丫鬟伺/候下穿上层层衣衫,还配了些繁杂的饰品。 才走出卧房,她又打量起这屋子的布局。 这屋子实际是三个屋子,中间便是外厅,也是最宽敞的一间,放了一个圆桌,可坐下七八人;左边屋子像是书房,几个书架上堆得满满当当;右边的屋子便是他们歇息的卧房。 “夫人请稍候,叶茹姑姑已经去传膳了。”小姑娘羞怯地小声说道。 “好。”答完她就老实坐在桌前等着 叶茹是从太师府跟着她一同前来的姑姑,说出要时时照顾她,也有时时监视她的意思。 “唉。”想起桃源村众人,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苏简与各村民定还在为她不知所踪担忧,或许还冒着雪在山上找她。 “夫人。”见她应声看向自己,叶茹继续说道,“这是厨房专门为您走的枣生桂子汤,快趁热喝罢。” “好。” 刚拿起汤勺,就看到有个嬷嬷从屋内出来,端着昨晚被侯爷抓出来的锦帕,她面上一红,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这枣生桂子汤,名字叫汤,实际就是用红糖红枣煮的汤,配上花生桂子做馅的汤圆。 虽然在太师府学规矩礼仪时,已竟知道这些人家吃穿用度并非她这小小村姑能想象,但她还是被这汤的味道惊到。 这红糖汤圆她以前也常常自己做着吃,没想到侯府中厨子竟如此了得,可将这简单食物做出珍馐味道。 “嗯哼。” 听到声旁一人咳嗽,纵使心中有万千不情愿,她还是放下手中的汤勺,坐起身来,开口:“撤下去吧。” 看着几乎没动过的食物被端走,她忍不住心中惋惜大呼,面上却不敢表示出半点。 在桌边坐了许久,也没听到叶茹姑姑开口,她鼓起勇气看向她问到:“叶茹姑姑,不知今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夫人,这可不是太师府,您要自己安排自己每日的各项事务。” 听到她这样说,叶萝衣甚是苦恼,也不知该做何事才能不露出一点马脚,思来想去也没主意,只能还是在桌边坐着。 “不如到院中走走吧。” “夫人。”叶茹面色阴沉伸出手拦在他身前,“按例新婚后三日,新娘子不得踏出喜房,咱们还是不要违背组训才好。” “好……好。”看到叶茹露出这表情,她心里就发怵,一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抬脚就向书房走去。 刚走到门边就有股淡淡梅花香气飘来,就像那人身上的香气,她面上又是一红。 这书房不大,除了书架上随意塞满各式各样的书,其他地方都格外整洁,没有半点脏乱。 “夫人。”叶茹握住她手臂,声音低沉说道。 “不能进去吗?”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痛,她惊恐看向叶茹。 “书房可不是女子该去的处所,怎么刚来到侯府,你就将规矩都忘记……” “你这老奴怎在这胡说。”清朗男声在屋外响起,众人不解看向门边。 叶茹脸面蓦地变得全红,从她身边退开,“侯爷早晨吩咐过了,夫人想去哪便去哪,旁人不得随意立规矩,更不能将太师府迂腐的规矩带了来。” 叶萝衣朝门边那人福了福身,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 “拜见夫人,属下是侯爷身旁侍卫于斯,奉命回来取些东西。”于斯也双手抱拳向她问候。 “好,你去拿罢。”她快步走回卧房,怕半点阻碍了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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