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身边的人攥着他的手,在她手心轻轻写下了几个字。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可他,好像不能陪她白首了。
第82章 结局(中)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简…… 转眼又是秋天,馥郁的桂花香弥漫整个京都。 暮色浸透国师府回廊时。封易初坐在香妃竹榻上,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刻刀,膝盖上方,是一樽尚未做好的木雕。 诺儿正是最好动的时候,一边叫着“爹爹”,一边挪着小碎步凑过来,肉嘟嘟的小手尚未触碰到他膝上的木料,便被千提匆忙抱走。 “诺儿又淘气了,不要打扰爹爹,知道吗?” 千提将人搂在怀里,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如今诺儿长开了些,已与千提有几分相似,裹在新做好的小裙子里,软软的一只,叫人看了心都要化了。 “无妨。” 封易初微微一笑,将东西放在一旁,伸出手去。诺儿落在他怀中的刹那,他脸色微微一变,指节抵在唇畔,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 阳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纤长,他将诺儿放在自己身侧坐下: “看可以,不许乱动别的东西,知道吗?” 诺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旁边坐着,肉乎乎的小手搅在一起,乌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封易初手里的东西看。 千提坐在不远处的桌前,看夕阳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唇角浮出一抹浅笑。 诺儿最近越发爱折腾,衣服又不知在哪里被刮开了口子,好在裂口不大,稍微补补接着穿,也不至于太浪费。 针线在手中穿梭,一朵浅黄色的小菩提花很快自锦缎上浮现,千提扯断手里的线,抬眸,才发现阿初不知何时已将那木雕刻好,正半倚着木榻,墨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 “做好了?”千提走近,缓缓将那小木雕端起,上面刻的是一家三口,男女二人并排站着,手中牵着个女孩,刀痕细若游丝,将几人的面容刻得清透。 “真像。”千提微微一笑啊,端着木雕转身,放到不远处的檀木架上,“就摆在这里,往后每天都能看到它,你说好不好?”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爹爹……”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房中回荡,千提的手从木雕上撤离,转身,看见少年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月白色广袖松松垮垮地垂落,像是被风拂落的云絮。纤长的睫毛静止在脸上,他阖着眼眸,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绵长的梦境。 “爹爹……爹爹抱——” 诺儿跪坐在他身旁,小手用力地将他的手抬起,但她实在小,很快便失了力气,那只手也直挺挺地垂落在榻边。 千提指尖颤抖地点燃烛台,火光照亮了他安静的容颜。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边,她也陪他走到了路的尽头。 * 千提带着诺儿回了姜国。 三年未见,父皇又添了几根银发,倒是母后半点未老,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旧时居住的寝宫被收拾开来,一切竟与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她午后小憩时做过的一场梦,唯有梦醒时分,诺儿稚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诺儿,”千提抱着诺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和自己越来越相像的倒影,苦笑出声,“你怎么和你爹爹一点也不像啊。” 许是怕她惦念,诺儿的身上,竟没有一丝阿初的影子。 诺儿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缩在她怀里,肉嘟嘟的小手奋力抬起,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娘亲不哭,娘亲乖——” 千提哭得更凶了。 景秋听见声音,从外边进来,匆匆将诺儿抱走。她一个人待在屋里,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才枕抱着那樽木雕,沉入更深的梦境。 梦里又回到葬礼那日,白色长龙缓缓行进,她站在人群中央,看着队伍前方,那个被阿初称为“师父”的银发男子,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那张脸,她好像在姜国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在何时见过。 忽然一道惊雷从天而降,落在棺材上方。棺木被劈成两半,里面空空荡荡,没有阿初,唯有内壁上,以鲜血绘制而成的诡异图案,在电闪雷鸣中分外惹眼。 “阿初!” 千提一个哆嗦,睁开眼睛。 乳娘坐在床沿,轻轻擦干她脸上的眼泪。 桌上摆着她最喜欢的菜,幼时这些都是乳娘做的,后来离开姜国,是阿初照着乳娘给的册子,一道道将上面的东西复刻下来。如今又回了姜国,却每一道菜,都带上了他的影子。 千提坐在桌前,忍不住又哭了。 倒是诺儿什么都不懂,见她流泪,小心翼翼地爬到她身上去,被乳娘一把拎走。 “这孩子,倒是与公主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挺像的。” 千提想起诺儿出生那日,皱巴巴的一小只,丑丑的,阿初抱着孩子在身边哄她。那时他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再养养,养大了就好看了。 如今诺儿倒是好看了不少,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千提擦干眼泪,撤出一个微笑,将诺儿抱在怀里,轻轻攥着她的小手。 这双手渐渐长大,诺儿也和她越来越像。许是得了千提的真传,小小年纪便爱往外跑,时不时便从外边捡个小哥哥带回来,问及原因,她也只是揪着手指,琢磨半天,而后眨了眨眼睛。 “娘亲,这些哥哥长得好看。” 千提摸摸她的头,养个面首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由着她去了。 日子安安稳稳地过着,千提还是如从前一般,时常躺在院中藤椅上看话本,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那个少年。 乳娘说,人各有命,过了这么久,千提也逐渐释怀了,想起他时,眼泪再不落下。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如此,直到诺儿六岁那年,千提教她习字时,在自己幼时的书堆里,发现了一张纸。 那张纸不知道在书里夹了多少年,纸页已经泛黄,千提将其展开,看见纸页上用墨笔绘上的诡异图案,手不住地颤抖。 恍然间,她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是阿初的葬礼,送葬的队伍走在前方,忽然一道惊雷自苍穹落下,将棺材劈成两半。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尸体,没有白骨,唯有棺木内壁上,用鲜血绘制而成的诡异图案分外惹眼。 纸上的图案,与梦里的,一模一样。 “娘亲——”诺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了?” “没事,你先自己看书,我出去一趟。”千提随手递给她一本话本,攥着那张纸条出门。 乳娘坐在院中,给诺儿做着新的小裙子,看见那张纸,略显混黄的眼珠微微转动,道出了一件她早已忘却的往事。 许多年以前,姜国,也有一位国师,道号,青梧子。 青梧字有个徒弟,叫玄烬。 千提出生之时,天降祥瑞,是为大吉之兆,故自小到大,无论是皇爷爷还是父皇,都对其宠爱非常。千提也在众人拥护中长大。 直到四岁那年,一场变故发生。 她失踪了。 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不知所踪,宫里乱成一锅粥,整个都城的人一齐寻找,找到她时,她躺在荒郊野岭的一个山洞里,四周布着诡异的法阵。 玄烬站在她面前,正要将匕首次入她的额头,被及时赶来的侍卫拦下。 皇爷爷大怒,欲将玄烬凌迟,但看在青梧子为他求情的份上,才免其一死,逐出姜国,永不能入境。 而千提回来后,整个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大病一场。迷迷糊糊间朝乳娘要来纸笔,画下了这个图案。 因着对她造成的阴影太大,自千提病好后,宫中便再无人提及此事,这些东西也随着千提长大而被一点点忘却。 直到她从旧书堆里,翻出了那张纸。 纸上的图案,与梦中一模一样。 是巧合,还是别有他意? 千提攥着那张纸条,行尸走肉般地回房,当晚,又做了个梦。 梦里,着一袭道袍的年轻男子将她抱离皇宫,躲过守卫,来到了一处山洞。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她躺在图案中央,哭着喊着,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男人握着匕首,划破了她的肌肤。 手上、脚上……疼痛自四肢传来,她流了好多血,男人却好像并不满足,反举起那把匕首,向她额心刺去…… 千提从梦中惊醒,诺儿站在床头,轻轻拉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将她心中的恐惧驱散。 玄烬被驱逐出姜国太久,宫中对他的记载并不多,宫人找了许久,为她送上来一幅发黄的画。 卷轴展开的瞬间,千提倒吸一口凉气。 画上的人与她在京都见到的那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面容要年轻许多。 玄烬,与阿初的师父,是同一人。 凉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阿初只比她大半个月,她四岁时,他也四岁,正是长公主遇害那年。 从时间上推断,四岁那年,玄烬似乎想要对她做什么,失败被驱逐出姜国后,转而投奔鲤朝。 同年,长公主意外身亡,玄烬收封易初为徒。 这中间,是否有何关联? 玄烬当年想对她做什么? 长公主的死,与他有关吗? 千提想起乳娘说的话,侍卫赶到将其救下时,玄烬正企图将匕首刺进她的额头。 阿初醉酒与她定情那日,她曾摸过他的额头,上面有一处的肌肤比周围的颜色淡些,细细长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伤痕,可是玄烬留下的? 还有她做的那个梦,惊雷劈开棺木,里头空空如也,唯有内壁上以血绘制着诡异的图案……可是在暗示什么? 阿初……真的死了吗? 千提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83章 结局(下)公子,算姻缘吗…… 千提决意去找寻事情的真相。 当年此事发生后不过数月,青梧子便主动请退,自此隐居深山,再不问世俗之事。 她将诺儿留在姜国,独自离开,辗转多地,终于听说,无为岭上,住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风雨兼程,赶到无为岭时,白发苍苍的道长端坐在蒲团之上。 “公主殿下,请坐。” 未等她说明来意,老人轻扣白瓷茶盏,盏中茶叶浮浮沉沉,他仿佛知晓她要到来,提前泡好了这杯茶。 枯瘦的手指拿起两本陈旧的书,朝她递过去,千提双手颤抖着翻开纸页。 其中一本绘制的诡异阵法,与梦中无异。 转换命格之法。 “此为禁书,当年,玄烬便是看到了此书,一时疯魔,险些酿成大错,是贫道管教不是。”青梧子捋着苍白的胡须,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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