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某家养的狸奴性情有些顽皮,方才我在院中晨练,一不留神它便爬上了姑娘墙头,担心惊扰姑娘雅致,陆某只能将它捉了来。” 阮绮华愣愣地接过那温热的小家伙。所以这是…… “恕陆某冒犯。平日大理寺公务繁忙,它性情活泼,难免收到禁锢。我方才不小心听见姑娘的愿望,若姑娘不嫌,可否将小小狸奴接至院中,替陆某照看一二。” 阮绮华心下一喜,抱住软软的小猫,眼眸瞬间点亮,“陆大人此话当真?” “陆某不敢欺骗姑娘。”陆临渊语带笑意,“只是狸奴尚小,难免想念熟悉的环境,若姑娘得了空,也可偶尔带它来大理寺或者陆某府上一聚。” 方才还闹腾的小猫到了少女的怀中似乎舒适了很多,当即仰着脑袋用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 阮绮华的心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温水,“陆大人言之有理,那便真真是谢过大人了!” 小猫不知道平日安静的主人嘴边的笑意是作何寓意,只仰着头在新主人暖香的怀中蹭蹭。 有风吹过,海棠花香散了满院。
第6章 刺杀? 少女将狸奴抱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脊背,这样能让她思绪宁静些。 房间的梨花茶案上,静静躺着一封书信。那是阿娘昨夜给她送来的。 洁白的信纸末尾,朱红的印章显目。那是京城柳家的落款。 阮绮华蹙着眉,这几日在院中紧闭,说是思过,事实上也在为阮氏的未来作想。 柳二那日分明被她下了面子,据说在家摔摔打打一整夜,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上早朝时,柳尚书就差将弹劾的折子弹阿爹脸上。 不止如此,她这几日虽关在院落中,却也听说了不少茶楼酒肆的风言风语。 内容不外乎是,江南来了位自负又不知好歹的官小姐。 那日柳如霜如何好心地让她在宫宴上展露家乡技艺,让她崭露头角。却被倒打一耙,将柳家小姐当做乐伶人不说,还惹得陛下和大理寺卿为她争风吃醋。 前半段是半真半假的,她的确存了报复的心思,后半段简直是无稽之谈。 眼下的情况,柳二的生日宴,帖子都送到府上了,怎好回避。 信上倒是一口一个绮华妹妹地唤着,但到了现场才知道她想作何好事。 涂着丹蔻的纤长玉指缓缓在柔软的皮毛上滑过。 “福宝,万不得已,只能借你一用了。” 转眼间,生辰宴悄然而至。 - 天光大好,高朋满座。 亭台高阁,曲水流觞。 一整面百年黄花梨铸的双面祥云屏风,小叶紫檀的茶具精美绝伦,还有屋后摆放的立式三彩花樽。 是外行人都能被扑面而来的奢华震惊的程度。 一席天青留仙广袖的少女跟随中年夫妇施施然进场,招呼着相熟的姐妹落座。 便是今日生辰宴的主角,柳如霜一家。 “感谢各位同僚、亲朋,来参加小女的生辰宴。”柳尚书举起酒樽,遥遥抬首。环顾四周。 柳如霜也跟在她爹身后,面带娇羞。 目光止不住地搜索着,直到花厅的某处,视线定住,眼底滑过暗色。 顺着目光看过去,那个角落坐着一位抱猫少女。 正是阮绮华,她正在漫不经心地用着点心。似乎丝毫未曾注意柳如霜的视线。 再抬首时,突然撞上了一双带笑的眼,“好妹妹,多谢今日赏光来我的生辰宴。” “那日阮妹妹的一手丹青经验四座,姐姐好生羡慕。今日还请务必赏光同妹妹共饮一杯。” 说着,柳如霜的酒杯已经要碰到阮绮华的手。 “如霜姐姐谬赞了。”阮绮华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只是今日实在是身子不爽利,酒便不喝了罢!”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将杯口向腕内藏了藏。 “那刚好,府里还有今年陛下新赏赐的药酒。冬日将至,妹妹还是当心些身子,喝杯药酒暖暖身子。” 眼看着推拒不掉,阮绮华只能无奈应下。 柳如霜则顺势坐在了她身侧,伸手要逗弄她怀中的福宝。 尖细的指甲眼见就要戳到狸奴的脑壳,小猫头也不抬,飞起一尾巴扫过。 “呀——”柳如霜堪堪躲过,猫尾看似柔软,实则有力,福宝应当是收着力的,打到人身上也不算疼,只是惹出了小小响动。 阮绮华赶忙将猫猫护在怀中,低声斥道。“福宝,不可无礼!” 而后向柳如霜歉意地笑笑,“初次带它出来,小猫怕生了些,姐姐无事吧?” 女子摆摆手,眼中确实掩饰不住的厌恶。 柳二小姐同阮氏千金那日在宫宴的争斗无人不知,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方才柳二朝她走来时,便引得不少人悄悄瞥向这边。 此时一声响动,更是引得周围有人偏头回望。不知是哪家小姐的眼尖,看清了福宝的模样。 然后人群中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低低的讨论声。 阮绮华从杂乱的声音中,听见了她熟悉的名字,“阮家小姐怀里那只狸奴,是不是有些像大理寺陆大人那只?” 等待下人取酒的间隙,在座的二人均是听到了这话。 柳如霜状似不经意地接过话。试探性询问道。“是有些像的,不过陆大人养的那一只,听说是攻击性极强,受不得生人抱的。大抵是跟阮姑娘这只不太一样吧?” 阮绮华也不接话,只笑笑。这样明显的试探,是与不是,怕是柳如霜心中已经有几分猜想,包括她跟陆大人的关系。 江边迎接,宫宴救场,眼下怀中还抱着疑似陆大人的爱宠。 果不其然,阮绮华暧昧的态度已经让柳如霜悄悄握拳。因为太过用力,掩在广袖下的指关节悄悄泛青。 不过不论柳如霜如何作想,阮绮华这方,只默默垂头抚摸怀中的福宝。 她在心中对陆大人小声道谢。 陆大人这般好的人,既然将狸奴借与她,应当是不介意她扯这个虎皮的吧! 不多时,药酒便取了来。只不过送酒的人,似乎不像是柳府的下人。 阮绮华望着提着酒壶靠近的儒雅男子,疑惑地开口,“这位是……?” 柳如霜迫不及待开口,“对了,今日还有位青年才俊要同你介绍。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哥,现任翰林编修,季赫楚。” 向她们步步走来的男子面容如玉,烟青色长衫与腰间佩环相得益彰,更是衬得公子气质出尘。 “阮姑娘你好。”男子行至桌边,放下酒壶,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季某早便听闻姑娘才貌双全,今日得以见之,确实是……” “小心!” 破空声伴随箭矢呼啸而来,根本来不及做反应。阮绮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怀中的狸奴嗷地一爪蹬到了谁的手臂。 满座的宾客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得满屋乱窜,妆容精致的小姐们花容失色,纷纷失声尖叫。 “啪——” 巨大的碎裂声发出,竟是那尊美轮美奂的三彩被打成了碎片。 一时间周围的惊呼声、呼痛声,还有福宝的叫唤声乱做一团。 她感到有人试图拦过她的手臂,手劲之大,让她好不容易才挣开来。然后一只水袖又蒙在了她的脸上,一股浓重的奇异香味传来。她被呛得止不住咳嗽。 “谁!” 一阵兵荒马乱,待到她终于稳住心神,艰难地望出去。只看见周围乱做了一团。 方才衣冠楚楚的季赫楚与柳如霜兄妹倒作一团,男人风度不再,脸上还印着可疑的血痕。 扭头一看,白色箭矢竟是贴着她的发丝插在了背后的立柱上。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坐稳的,竟还保持了几分仪态。稳稳当当在凳上坐着。不仅如此,福宝也端坐在正前的桌面上。颇为优雅地舔着前爪。 就好似一切喧闹同它无关,只深藏功与名。 怔愣之际,地上的季赫楚猛地起身,凑上来急切地问到,“阮姑娘,你可还安好?” “我没事,只是季兄您的脸……”阮绮华顿了顿,分明是要尽量保持风度的脸,配上颊上的爪印,竟是有几分滑稽。 说到底还是福宝挠的人,阮绮华面上歉疚,“狸奴尚且年幼,方才许是受惊了。实在对不住,季兄还是尽快涂抹膏药。” 季赫楚脸上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愧是翰林院出身,再过尴尬,面子上总归是藏得住的。 很快调整好神色,低声询问道。“我区区小伤,不打紧的。阮家妹妹,可有头晕脑热?方才救人心切,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妹妹裙边,秋末寒凉,姑娘当心着凉。” 旁边的柳如霜赶忙接茬,“是呀妹妹,我府上有府医,可一同前往。” 说着便要伸手挟着阮绮华向内室走。 “不必了。”手还没碰到。阮绮华不着痕迹地避开,福宝又是一爪子拍出。 这下可是结结实实刮花了柳如霜的广袖留仙裙。袖面上原本栩栩如生的刺绣被勾得皱起。 阮家绸缎发家,阮绮华打小在名贵衣料中打滚,只消一眼她便看出,这条流光锦的裙子经这一难,怕是难以复原。 三番两次被狸奴打乱好事,柳如霜俨然已经怒极。当即就要伸手抢夺她怀中的猫儿。 世家贵女的礼节也顾不得了,边动手边大喝。“你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福宝!”阮绮华急忙侧身将福宝护在怀中,堪堪避开柳如霜的动作。然后低声呵斥怀中的小猫,双眼却盯着来势汹汹的柳家小姐。“平日不见如此无礼,今日到底是怎的了?” 面前二人的殷切早已让她察觉不对,心中早有准备,只是方才柳如霜的上手让她都陡然一惊。 福宝护主心切,当下她如何会真的对它生气。 更何况有了福宝的这一爪,阮绮华心下反而松快些。她顺势站起了身。将福宝揽在怀中。 “柳家姐姐,今日的情况,你也能见到。眼下贵府的当务之急怕是要尽早捉住暗袭的贼人,别是被人盯上了才好!” 方才嚣张的福宝此时知道此时不是闹腾的时候,将头深深埋在她怀中。 为避免吓到怀中的福宝,她伸手将猫儿的耳朵捂住。定定对上面前的兄妹二人不甘的目光,语气沉沉,“今日回去,我阮氏定将对猫儿严格管教。损坏的衣裙或事务,晚些时候也将派人登门赔偿。便勿要再留了!” 话说到如此份上,今日的宴会算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柳如霜眼眶红红,发丝凌乱,精致不再。唇脂蹭到了脸上,斑斓一片。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甘与悲愤,纤长的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满室狼藉,众宾客见状,纷纷告退。走时皆是劫后余生般的长吁短叹。 送走宾客时,柳尚书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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