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姜稚月微微低头,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随即,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对宋知凌道: “不过……你能不能让宋砚辞的人从这个院中撤离,她们……守着我很不自在。” “好!我这就去!” 宋知凌同宋砚辞从前在姜国时,就经常商议事情,彼此也知道对方的暗卫和心腹。 对于他来说,支走宋砚辞的人,易如反掌。 …… 夜里,姜稚月静静听着隔壁宋知凌的动静。 直到那边许久都没再传出声响,她才翻身下床,悄悄推开后窗,极为短促地吹了声骨哨。 未几,一只信鸽落在她的窗前。 姜稚月犹豫了一下,将手里攥到被汗濡湿的信绑到信鸽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去吧。” - 又过了半个月,姜稚月的身体彻底好了,宋知凌封王就番的旨意也下来了。 临出发前这日晚上,姜稚月再次见到了宋砚辞。 时隔半个月多未见,他似乎清减了些,五官却也因此更加立体英俊。 姜稚月手中捏着一颗宋知凌剥好皮的葡萄,一抬头,就见宋砚辞在房门外站着。 她手一抖,葡萄被不小心捏碎,紫红色的汁水沿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指流了下去。 男人跨进门槛,拿过一旁的帨巾湿了水拧干,轻轻握住姜稚月的手。 姜稚月下意识缩了下手腕,却被他箍得更紧。 宋砚辞替她一点一点将 葡萄汁仔细擦拭干净。 姜稚月看着他的动作,静静地没出声,只是眼睫在不停轻颤。 宋砚辞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去花园里走走么?” 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然而落在姜稚月耳中,却不知为何仿佛能掀起巨浪。 她猛地蜷了蜷手指。 未几,抿着唇无声点了下头。 第70章 “我饿了,宋知凌你去做…… 月色清凉如水,夜风拂动,竹影婆娑。 姜稚月跟在宋硯辭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位,少女娇小的身影被男人高大颀长的影子所覆盖。 拉长的暗影叠成一人,在青石板路上略显孤寂。 走了会儿,宋硯辭停下来回头看她,语气温柔得一如从前: “累吗?” 姜稚月腳步跟着一滞,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头顶傳来一身闷笑,宋硯辭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一旁的石凳上,扶起姜稚月的胳膊: “过去坐坐。” 小臂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攥住,掌心温热干燥的温度透过层层柔软的意料,渗透进来,从被他扶住的一点肌肤缓慢地蔓延开来。 姜稚月的耳朵微微发烫。 她低垂下眼眸,抿着唇,试图掩盖住自己紧张的情绪。 沉默良久,到底是宋硯辭先开了口。 “禹州多水,气候湿润,适宜你安胎。” 姜稚月听到他说的“安胎”二字,睫毛飞快地颤了几下,手心下意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宋砚辞的视线顺着落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上,盯着看了片刻,忽然跪在了姜稚月面前,大手掌在她的腰上。 姜稚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避,宋砚辞箍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制止住她的动作,輕叹般乞求: “阿月,可以让我听听它么?” 虽然知道,宋砚辞送她和宋知淩去禹州,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她和孩子定是逃不过被他接回宫的命。 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和昨夜那封收到的信笺,姜稚月的心到底动摇了几分。 她看了看他,垂眸微微颔首。 小姑娘点头的动作輕得微不可察,然而宋砚辞的眼眸中却漾出剧烈的欣喜。 许是初为人父,即便是宋砚辞这般温润清隽、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在贴上那隆起的小腹时,也难掩激动和喜悦。 但他许是害怕这个姿势会累着姜稚月,并没听太久。 半晌,他自她怀中抬起头来,拇指在她腰后缓慢摩挲着,迟疑道: “阿月……宋知淩提前醒来这件事,陆詹跟我说了,许是哪一味药恰好对了症,我……” 经过上次宋砚辞答应送她回国,却将她囚//禁起来这件事后,姜稚月其实都分不清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再相信他了。 不过一想到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她轻轻笑了笑,语气软糯: “我知道,陆詹对我说过的。”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异常,宋砚辞盯着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随后,他笑着起身,在她的发顶摸了摸。 “去了禹州,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宋砚辞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平安符,递到姜稚月手中,“前两日去宝华寺请的,你一个,孩子一个。” 见她要拒绝,宋砚辞忙说: “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陪在它身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它。” 姜稚月看着手里尚且帶着男人体温的平安符,默默攥紧了手心。 宋砚辞握了握她的小手,语气温柔: “回去吧。” …… 姜稚月跟着宋砚辞,依旧如来时那般一前一后往回走。 刚走到院子门口,前方便傳来一阵急促的腳步声。 姜稚月循着声音抬头,就见宋知淩飞快朝她跑来。 屋内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虽然背着光,但姜稚月也知道他此刻的眼中定然只有对她的关心。 她的心上不由一暖,笑着朝他伸出手去。 宋知淩一把攥住姜稚月的手,蹙了蹙眉,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手怎么这么凉。” “我不冷。” 身后宋砚辞的目光灼灼,姜稚月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手从宋知凌的手中抽出来,不料他却攥得更紧,语气不善道: “你先下有身子,最是经不得折腾。” 说罢,他才转身看向宋砚辞,故意往姜稚月身前站了站,挡住宋砚辞的目光,冷声道: “哥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吧,夜深了,我和阿月也该休息了。” 宋知凌刻意将“我和阿月”几个字咬得很重,暧昧的语气即便让旁人听了,都会以为他俩今夜会做点什么。 姜稚月的脸腾得一红,慌忙将自己的脸埋在胸前,颇为恼羞成怒地在宋知凌的掌心中掐了一把。 头顶,对面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重重压在她脸上。 良久,她听见他似乎极轻的笑了一声,嗓音微哑道: “既如此,那我是该走了。” 说罢,他抬手,当着宋知凌的面,裹住姜稚月的后颈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稚月彻底呆在了当场,以至于宋知凌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她都没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宋知凌将她的手一松,转身气鼓鼓地往房间里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肩膀猛地起伏了两下,而后又一脸不爽地快走回来,一把掌住姜稚月的下巴,狠狠将宋砚辞吻过的唇角擦了擦。 最后实在气不过,干脆头一低,自己吻了上去。 他虽然帶着怨气和怒意,但在吻上姜稚月唇瓣的时候,还是刻意放轻了力道。 原本只是报复性的一吻,结果吻着吻着宋知凌便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 他松开她,盯着她水灵灵的眸子和水洗樱桃般的双唇,暗骂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 姜稚月惊呼一声,急忙拽紧他的衣襟,慌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云、云云云笙!你别乱来!陆、陆詹说过……” 宋知凌听她提起陆詹,似乎这才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而后又气得长叹一声,黑着脸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就是怕你累着,我又没想真做什么。” 宋知凌其实知道,最近一段时日,他和姜稚月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很多事情并没有说开。 即便是他再没有分寸,有些事情也暂时不能迈出那一步。 姜稚月瞧着他欲求不滿的脸上表情变化,一时想起了从前新婚的时候,两人还未洞房的那几日。 她的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今夜你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呢。” 宋知凌暗自懊恼,并未察觉她眼底的笑意。 姜稚月蜷了下手指,良久,终是低低应了声,听话地躺回床上,替自己盖好了被子闭上眼,一副十分乖顺的样子。 宋知凌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熄了灯转身去了隔壁。 等到宋知凌走后许久,姜稚月悄悄起身,推开后窗,抓住那只灰色的信鸽,将它腿上绑的字条拿下来看完烧了。 又写了个新的绑上去,将信鸽放飞。 翌日一早,姜稚月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疑惑道: “外面怎么没动静?不是说今天出发么?” 锦葵过来将她扶起来,笑道: “四殿下都已经叫人将东西收拾好了,那会儿看公主睡得熟,就没让奴婢叫您,只说等您何时睡醒了,咱们何时再出发呢。” 姜稚月一听这话,扫了眼远处的滴漏,急忙坐到妆台前,“那你快给我梳洗,咱们早些出发,我听他说,今日我们赶得路还比较长呢。” 等到姜稚月带着锦葵和琉璃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宋知凌几乎将整个府上的东西都搬空了。 而且最让人咋舌的,是那个巨大巨大的华丽馬車…… 就好像唯恐旁人不知道是他禹王殿下要去就番似的。 听着她们几人的脚步声,馬車的帘子被人掀开,宋知凌抱着一个小肉团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见到姜稚月,他就一副哭丧的表情,求助般看向她: “阿月,你快来看看……” 姜稚月见他这样,心脏猛地揪了起来,慌忙上前,急切道: “怎么……” 话没说完,她就呆住了。 只见宋知凌手中的小家伙举着自己的小手指,正嘬得津津有味。 而抱着他的宋知凌,那么一个玉树临风,高大英俊的男人眼神中全是迷茫和委屈,滿手满身都是……透明的液体。 见她看过来,小家伙还对她咧嘴一笑,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好像在炫耀自己做的坏事一般。 停了两息,姜稚月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身后的锦葵和琉璃也压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出了这么一茬,等到宋知凌回府重新沐浴更衣过后,出发的时辰便到了巳时。 姜稚月急得,以往这个时候宋砚辞定然已经下了早朝,若是政务不多,也早就和重臣议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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