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因有点发麻、有点昏,“姜沉影,你在说什么?” “你又冤枉我!” “我想的……不是你吗?” “痛、你要害我!” 她又嘟哝:“我真是欠你的……” “……” 她不知道被灌了多久、喝了多少,眼皮发重,讲话也越发不清不楚。 “你是我叔父啊……我都、都没有爹娘了,你怎么……怎么不疼惜我一点……” “……” 她说什么,姜无相 都沉默,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 正常,他也没有想问。 就这样静静看她出丑,勉强能消一消他心头的怨气。 “你杀了我吧……” “谁……给我一刀啊,知不知道我活着还不如、不如死了……” “……” 不应该,怎么又回到了血淋淋的回忆中? 姜无相拍了拍她绯红滚烫的脸,“我才不要你去死。” 她死了,他得到了些什么? 姜洄因使劲眨了眨眼,就是看不清,过了一会儿,姜无相的轮廓却撞入眼帘,越来越清楚,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那形状其实还挺好看的。 姜无相始料未及。 醉鬼两手捧着他的腮边,力气惊人,两片赤色熨帖过来,迷茫地游走、描摹。
第49章 :你看我是谁 翌日 姜洄因做了个好梦。 梦见她做了皇帝,风光大办,娶了季枕书。 虽然,有一点荒谬,但是的确让她睡得很踏实。 “嘶。” 头痛。 “……婠玉。” 无人回应。 姜洄因扶着边沿下了榻,闻见自己浑身酒气,又唤不来婠玉,便叫了其他婢女伺候梳洗更衣。 收拾干净后,她明显都高兴了不少,问一个婢女:“婠玉去哪里了?” “婠玉姐姐在小厨房忙活呢。”婢女语气轻快地又加了句,“今早上婠玉姐姐在那儿磨刀,还吓我们一跳。” “好,你先下去吧。” “是。” 姜洄因这时才捶头思索,自己是怎么回公主府的?从喝了那杯酒之后,剩下的敲破脑袋都想不起来。 …… 喝过醒酒汤,又缓了缓,婠玉盯着她的眼神复杂极了。 “……” 姜洄因:“你想说什么?对了,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婠玉挤出个瘪嘴苦笑:“殿下,下一回别喝了,伤身。” “好。”姜洄因答应得干脆。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姜洄因追问不止。 “快四更天时,誉王殿下送你回府的。” 姜无相送她回来,她不意外,至少没丢给其他陌生人,姜洄因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别忙活了。” 婠玉笑道:“殿下,你知道我早上磨刀是想做什么吗?” “不是杀鸡吗?”姜洄因一头雾水。 “其实我想杀人。”婠玉摊开手随意道,“殿下,你要是被欺负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婠玉脑中净剩下:纲常礼法、人伦道德何在? 衣冠禽兽姜无相! 姜洄因捏了下她的脸,轻轻道:“怎么了?你很少这么生气的。” 婠玉突兀地将两手扣在她肩上,“殿下,你是不是被誉王殿下欺负了?” “嘶……”姜洄因正色道,“他莫名其妙对我发了顿脾气算吗?” “……” 婠玉手贴着她额头,确定她一切正常。 算了,还是不说了,这事儿还是丢人。 …… 姜无相整日闭门不出,惊羽、惊澜也没胆量去关心他。 昨夜的青衡苑酒香旖旎、暗香浮动,青衡苑最烈的酒,浇灭了姜洄因的理智、禁忌,无所顾忌地逞凶作恶,与寻常时候判若两人。 酒是干净的,人却是疯了的。 没见过哪个侄女敢掐着叔父脖子扒衣服的,连眼眸都是泛着红血丝的,乖顺的皮囊下藏着病态疯狂的魂魄。 迷醉地唤他:“季枕书,嫁我吧。” 姜无相开始悔了,气得额角突突直跳,姜洄因并不老实,揪着他的领衽胡乱拽,把他的衣裳拉得松松垮垮的,自己倒是衣冠楚楚。 “你看我是谁?”姜无相压着火才没给她一脚踹地上。 “季相、季相你生得好看。”姜洄因对他笑,“我都、万人之上了,这一回你总不能拒了我……” “季相你好像长得有点不一样了,我记得你眼睛不长这样啊……”她迷茫地、轻佻地拍那人的脸。 疯子、醉鬼、流氓! 姜无相扯着她的领子,把她揪到一边,逼到墙角问:“长虞,我是谁?” “季相,好大的脾气,本宫耐心也是有限的!”姜洄因嚎一嗓子。 “再这样就和离,比我叔父脾气还怪……” “……”好不容易听她提到自己,却是做的反面比较,姜无相后槽牙都咬紧了。 姜无相紧捏着她的肩膀,“找你的季枕书去。” 姜洄因感受到那点痛意,不安地挣了挣,直到他手上力道减了,她也消停不少。 “找不到啊。” “找不到他。” 这两句话说得清晰,姜无相愣了下,还以为她是酒醒了。 抓着姜洄因上马车是件头疼事,姜无相索性盖住她的头,捂住她的嘴,避免她在人前丢人现眼。 他快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绪中,将人丢给古婠玉的。 古婠玉反正是看见了,他被姜洄因折磨得多狼狈,衣衫半乱,还被她当成季枕书,一遍遍叫。 谁敢议论,他就杀了谁。 权势、人脉、钱财,他都应有尽有,居然还能吃瘪。 “姜、洄、因。” * 落得几日清闲,姜无相没找她麻烦,她也懒得自讨苦吃,一切安然。 转眼到了姜微言的及笄礼。 “阿姐!这次虽然是我的笄礼,但母妃也为你做了准备,补全你在容国时错失的笄礼。” 姜洄因:“我很快就满双九的年岁了,这不合适吧?” 姜微言娇嗔道:“阿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可是母妃一番好意!” “陛下呢?” “嗯?”姜微言狐疑出声。 姜洄因轻笑言说:“我是问陛下没有什么意见吗?” 姜微言昂着小脸,语气甚笃:“都是公主,父皇怎么会不同意呢?” …… 先皇后死后,姜承安没有再立新后,于是便由姜禹贤的母妃,萧皇贵妃任正宾。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 萧皇贵妃亲自为二人加笄,又向姜微言赐玉册、宫婢。 萧皇贵妃对姜微言慈爱道:“微言也是就此成人了,母妃也盼你知情达理……” 姜洄因一动不动地听着萧皇贵妃对姜微言进行教诲,而姜微言自幼散漫惯了,又有淑妃惯着,倒不知她听进去了几分,收敛地笑着,樱唇微动:“谨遵萧母妃教诲。” 到了姜洄因时,萧皇贵妃的温柔地掠过她的鬓发,触到她的眼尾,眼尾一点墨色被她摩挲了两下,千言万语转成一句:“长虞,你也是。” 姜洄因对这区别对待不甚在意,同样敬她道:“谢萧皇贵妃。” 及笄礼告结后,太庙中的人渐渐散了,离开此处后更是议论迭起,百官私语,谈论起姜微言的婚事。 至于姜洄因,不过是借着姜微言的风光补全了先前的“疏漏”,她是春猎头筹如何?她巧捷万端又如何? 在他们看来,总归不是皇帝的亲生子嗣,又不受宠爱,她身处何方都无关紧要了。
第50章 :何不问喜悲 而偏生是这些朝臣最瞧不上的姜洄因,在暮州瘟疫时临危受命,赶赴边地赈灾,杀贪吏、放粮仓、查病因、焚尸骸,手段果决。 与之同去赈灾的姜长汀却因火灾双腿残疾,又因结党营私,被姜承安弃用。 姜长汀出事后,姜承安开了先例,允姜洄因入朝代替,女子之身看似纤纤弱弱,却比肩七尺。 给事中的位置空悬,姜洄因与季枕书一番商议后,决定推举南宫昶上位,然,南宫昶系姜长汀旧党,为人又百摧不折。 “让南宫昶为你所用,确是一桩难事。”姜无相道。 姜洄因微微一笑:“叔父可精通赌术?” 姜无相与她心意相通,自然是清楚她的盘算。 姜洄因以赌服人,叫南宫昶的儿子南宫轩输得畏赌,又向南宫昶表明前太子之女的身份,将南宫昶收为己用。 南宫昶任职后,姜洄因的势力在朝中开始逐渐壮大。 姜洄因满十八之后,姜承安为其择婿,左敛之求娶长虞公主,婚期定在五月初三。 大婚之日,锣鼓喧天,自拜堂之后,姜洄因震愕:“叔父!怎么是你!” 姜无相剜挑一眼:“长虞可是不满?” 而一切不解、不甘,后知后觉的苦涩尽皆熄灭于龙凤花烛下。 一晃数月,古家冤案重提,古家翻案,当年向皇后投毒的乃是姜禹贤,皇帝属意的储君人选竟德行不端,戕害嫡母,被贬为庶民,流放边地。 铲除姜禹贤一派后,姜洄因意外有孕。 婠玉千般劝阻她也不肯留下这个子嗣,瞒着姜无相落了胎,久病数日。 世事不若她所料,她的一举一动岂能瞒过姜无相,叔侄异心,貌合神离。 长佑二十年,祁国宣战,姜国向宁国借兵,宁兵围困祁国援救姜国,驸马左敛之班师回朝时,正是隆冬腊月,回到公主府时,他的妻子正与权势滔天的誉王温存。 “殿下,是微臣逾礼了。” “左敛之!”姜洄因拢着披风追出去,青年满身风霜,战争让他沧桑了。 她整个人笼罩在彻骨的寒凉中,对左敛之轻声:“我们和离吧。” 左敛之却拒绝:“殿下,我们若是和离了,左家的兵权不能再名正言顺地为你所用了。” 左敛之处处为她考虑。 姜洄因分不清,她前世麻木已久的心,不足以回应他的真心,季枕书对她有恩,左敛之对她有情有义,甚至是姜无相,她都亏欠甚多。 她只能忍着一口气,忍辱负重向上爬。 姜承安坐了二十余年皇位,也该还给她了。 景祯太子之死被重查,姜承安被长期投放慢性毒药,行将就木之际又逢朝野非议。 姜洄因看着病榻上的姜承安,将她如何铲除他的皇子们的事缓缓道来。 “父皇,该传位于我了。” 姜承安赤红着眼唾骂她,而他无关痛痒的辱骂伤不得她分毫。 “父皇若不传位于我,难道要将皇位拱手让给叔父吗?”姜洄因冷哂,极尽嘲讽,“偏生不巧了,叔父与长虞一条心。” 姜承安吊着一口气迟迟不死,暗地里将姜洄因谋逆之事散播。 长佑二十一年,秋,长虞公主与驸马逼宫篡位,誉王姜无相遣青翎卫助之。 宫变之后,誉王姜无相即位,年号昭霁,长虞公主为摄政长公主。 “姜无相,你名为顾惜,实为囚禁,当初送你爬上皇位,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的!” 姜洄因被人锦衣玉食的供着,却不受重用,且被软禁在后宫,宫中流言四起。 姜无相冷睨着她,亦如初见之时,“你不过仗着朕喜欢你,便想把持朝政?你若与朕同心,朕自然不会亏待你,可你的心早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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