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子悖德。 这样泼天的丑闻不仅缘于她手里的那壶酒,还被她撞见。 皇帝绝对会除了自己。 但如今皇帝却不杀她,还对她说这番话…… 电光火石间,赵明蕊无师自通,再次跪下,“皇上,是臣妾争宠心切,以至于暗中下药,有伤圣体,幸得、幸得月妃妹妹为皇上排忧解难。一切皆是臣妾之过!臣妾愿弥补所犯之过错,万死不辞!” 说完,她伏地长拜。 楚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先前她时常在朕面前说宜妃聪慧,如今看来倒也不假。既然宜妃诚心认错,那朕,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的。” 赵明蕊:…… * * * * 卫国公乃是太后孙氏胞兄。当年先帝驾崩,瑞王独揽大权,皇后孙氏趁其嫂嫂入宫晋见之际,偷偷将伪装成小厮的楚玄让嫂嫂带出宫,养在国舅府中。 后楚玄长大成人,在朝中勤王派势力的帮助下,成功擒住瑞王,结束了十几年的乱政。 楚玄即位后,为表国舅从龙之功,特加封他为卫国公。 卫国公夫妇自幼青梅竹马,但卫国公夫人早年生过一次大病,伤了根基,一直无所出。卫国公爱惜妻子,并未纳妾。 楚玄在国舅府中那些年,卫国公夫妇心底将他视若己出,表面上让他跟着楚瑶干粗活,暗中经常熬参汤给他补着身子,更是请了先生,名义上教导府中丫鬟小厮读书识字,实则是为了楚玄。 楚玄对卫国公夫妇敬爱有加,可惜的是,前年太后病逝,卫国公悲痛至极,竟也病倒,不久后便去了,留下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林氏这两年深居简出,除了楚瑶出嫁那日进宫,其他时间都在国公府内静养。 每年她的生辰,楚瑶与楚玄定是要到府上为她过寿的。 腊月十八这天,马车早早就在清水苑门口侯着。 青箩随着楚瑶出门,在打开车门时瞥见里头坐着的那位,先是大惊,尔后在对方示意下,悄悄坐在了车门外。 当朝天子轻车简装,见到楚瑶便道:“姐姐倒是选了个好地方,这院子简朴,远离闹市,像是世外桃源。” “简朴也好、繁华也罢,不过都是个住人的地方。” 楚瑶虚应过去,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欲与人交谈姿态。 他们之间本可以聊的事太多了…… 比如:楚瑶为什么要搬到这座郊外小苑? 但楚玄半垂下眸,也不再勉强。 国公府因这两年来主人的深居简出,如今也变得十分清静。 今日来贺寿的只有两人。偏偏,又是这大楚朝身份最为尊贵的一对男女。 按惯例,林氏早早便在门内等着。待这对姐弟下了车,被迎进去,楚瑶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喊了声:“夫人!” 林氏,闺名一个婉字。如今她年逾五十,身形富态,眉眼间尽是慈祥。 林婉反手握住楚瑶,看向楚玄,正要弯腰行礼,楚玄大步向前拦住她。 “舅母无须多礼。”楚玄温和说道:“今日咱们都是一家人,那些礼节就免了。” 林婉喜中带泪:“皇上,您这是折煞老身了。” “您这说的哪话?这国公府,本来也是朕的家。”楚玄扶着她,“进去吧,外头冷。” 他与楚瑶一人一边,搀扶着这位慈祥的老夫人进屋。 得知今日这姐弟俩来,林婉早就命人备好茶点,一律都按着昔日他们爱吃的准备。 今日既是贺寿,寿礼自然是早就备好的。 楚玄送的是一尊白玉观音。 这块白玉是年初南疆进贡的,温润剔透,举世罕见。楚玄当初一眼便相中,特命宫中巧匠精雕细琢,才造出这尊独一无二的观音。 而楚瑶的贺礼则一件袍子。 这袍子最为独特之处,就是上头那心经的经文,皆是楚瑶亲手所绣。 林婉摸着这细密的针脚,感动道:“老身何德何能,竟劳殿下亲自动手,费这般心神?” 楚瑶视她为亲娘,当即便说:“夫人,就像皇上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您是我的娘亲,我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林婉听得直抹眼泪,她是礼佛之人,这对“儿女”如此费尽心思为她准备寿礼,怎叫她不感动? 但感动之余,她也为自己的孩子抱不平。 “殿下向来孝顺,老身是不明白,那段老夫人也是诚心向佛,怎地如此冥顽不灵,竟叫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楚瑶目光微顿,却道:“夫人,是谁在您跟前嚼舌根?” “殿下,老身虽身在这府内,但却不是糊涂虫。”林婉正色说道:“前次您回宫,这次您搬到城郊别苑,别人不知,老身能不知吗?” “您在这府中长大,身子从小健壮,若非因为那些歪门邪说,岂有要离府养病之理?” 楚瑶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让楚瑶跟着楚玄一样读书识字,这个孩子身体打小健壮,又聪慧,会一而再、再而三搬离段府,这个中原因她稍加一猜,便明白了。 说到这,林婉忍不住看向楚玄:“皇上,殿下心善,可您也不能由着别人这么欺负您姐姐呀!” 火烧到楚玄身上,他张口正要说话,楚瑶抢先一步说道:“夫人,这事皇上已经为我出过头了。但说到底,也只是段府的家事,今日 是您寿辰,咱们不说段府的事,来说说国公府的事。” 她朝旁边侍女喊道:“红桃,这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午膳备好了吗?” 这一问,倒让屋里的人忙着布膳了。 楚瑶不愿提,其他人也不再说。往年,楚瑶与楚玄皆是陪着林婉吃饭,待到午后未时再回宫。 今日这饭吃到一半,外头忽地却飘起了雪。俄而,漫天黑压压的,那雪竟是越来越大。 “这雪下得如此大,今天皇上与殿下不如在府中歇一晚罢。” 大雪天,又是卫国公夫人开的口。楚玄与楚瑶二人自然没有推辞的理,欣然应下。 到了晚间,楚瑶先行到客厢换裳。这屋内只余林婉与楚玄。 林婉摒退左右侍女,楚玄见状,便知她是有体己话要说了。 无关的人刚走,林婉便开口:“皇上,您别怪老身多话,您与殿下都是老身看着长大的,打从心底,老身就将您俩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个朕知道。” 林婉叹道:“年初,段琼没了,殿下铁了心要嫁给他,老身左劝右劝,结果半句都入不了她的耳。” “殿下是个死心眼的,老身也只能看着她为了与那段琼的承诺,硬生生守了活寡。” “这谁家的父母愿意看着女儿跳火坑?但她愿意,老身也无话可说。”说着,林婉抹着泪,又道:“可谁成想,这堂堂长公主纡尊嫁过去,那老婆子竟还让她受这等委屈!?” 楚玄递上帕子,“朕何尝不知,姐姐在段府中所受的一切。只是她说是家事,不愿朕插手,朕也不想拂她的意。” 林婉满目通红,“那,您就眼睁睁看着她过这样的日子?今日殿下如此,皇上您是否后悔过?” 楚玄正要答话,耳朵却敏锐捕捉到门外微弱的脚步声,话到嘴边,他顿了顿,才道:“后悔什么?” 林婉忿忿道:“您本就喜欢瑶儿,若当年您听我的,不要封她为皇姐,而是直接将她纳入后宫,成为您的女人。今日,她何至于此?”
第32章 朕从来只爱你。 。 雪, 从夜空飘落,一朵攒着一朵,屋檐、地上尽是白茫茫一片。 这屋内,仿佛静得连飘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楚玄目光微凝, 片刻后, 他移开眼神, 平静地说道:“舅母,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拿来说, 又于事何益?” 林婉见他这般情状,心中更是抑郁难平,“可在老身这儿过不去呐!皇上,为人母的,总是偏心自己的孩儿。您和瑶儿都是我的孩子, 老身哪能不盼着您俩好?” “当年您登基, 若是不顾那么多, 直接娶了瑶儿, 依她从龙之功, 立为皇后这天下谁也不敢置喙!” 楚玄主动为她满上茶, 却道:“舅母,既然您说起了,那朕也实话跟您说,对于这件事, 朕从来都没后悔过。” 林婉愕然, 楚玄的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您……现在不喜欢她了?” 年轻的帝王难得露出些许惆怅, “不,朕的心意从未变过。” “那怎么——” “舅母,喜欢一个人, 您觉得当如何做?” 林婉想也不想便回答:“那自然是为做些令他开心的事。” 楚玄微微笑道:“朕还记得,当年舅母伤了身子,连母后都劝舅舅纳妾,可舅舅执意不纳妾,说是喜欢清净,不想家里人多吵闹。” “后来,母后又劝舅舅从旁亲中过继孩儿,他又说自己不喜欢小孩,不想听到小孩哭闹声。” “但是朕在府中那些年,舅舅却是待朕百般好,还偷偷买玩具给朕。” 这世间鲜有男子不想三妻四妾,也鲜有男子不想儿女绕膝。 林婉眼中湿润,明白了楚玄的意思。 爱,是全心全意为了对方,不计较自己得失。 楚玄的手摩挲着茶杯,目光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三年前自己登基前的时候。 “那时,姐姐与段琼早已私定终生。他们海誓山盟,且不说段琼助朕夺回江山,单就姐姐,朕承诺过她,只要是她想要的,纵然是天上的月亮,朕也会摘下来给她。更何况,只是一个段琼。” 这番话,三年前他并未与林婉说过。 现在他的舅母听完,一时间竟是怔然说不出来话。过了许久,她才颤着声道:“皇上,老身竟不知……你对瑶儿竟已到这份上!” 帝王的爱是占有。 可是,楚玄明明将人放在心上,却愿意克制自己,退居皇弟之位。 闻言,楚玄坦然:“朕对姐姐的心情,与舅舅对您的无异。” 林婉深深看着他,然后长叹一声: “常言道,外甥像舅。没成想,皇上您倒是跟老国公一样,只会自己委屈自己。” “可是,舅母,您与舅舅数十年夫妻恩爱如初,也是羡煞旁人呐。”楚玄温声道:“强扭的瓜不甜,朕只愿她随心所欲。” “皇上呐……” 楚玄从林婉房中退出,眼尾瞥见墙角闪过水色裙摆。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跟上,结果在游廊处将人截住。 “姐姐。” 楚瑶呼吸微微急促,眼神刚触碰到对方,像烫到似的赶忙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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