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包几件冬装。 再带一些金银、银票,一些贴身用的:药丸子、药瓶,花露、清露、皂胰子、胭脂膏子、各类硝霜,她这些瓶瓶罐罐是最多的,舍不了。 还有她屋子里的陈设玩器、帘账箱盒都是她精心挑选过带着来的,都有感情了,也不舍得。 这样下来,这张符纸,要带她屋子里的东西都不够,别说是再带阿宝的东西了。 好在符还能再画,不过她隐隐有感觉,多画几张,她恐怕会死。 像她现在,连喊一声“阿宝”都喊不出来,颤抖地把小储物符收进了荷包,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休息,实在动弹不得。 . 史嬷嬷和阿宝在院子小厨房前的廊下,坐在一块做针指。 史嬷嬷问:“阿宝,夫人在里头做什么呢?怎么不给旁人进去?” 阿宝笑道:“夫人心诚,为王爷和王妃抄经呢,不喜别人打扰。” 史嬷嬷默默无言,想着要悄悄回禀赵琮寅,但赵琮寅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连个人影也找不着。 过了几个时辰,都准备要用晚膳了,也不见花闲出来,阿宝放好东西,连忙来敲门。 拍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阿宝急了,生怕花闲出事了。 史嬷嬷见状,也赶来用力拍了两下菱花门,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阿宝心慌意乱之极,史嬷嬷已经去厨房拿了一把切肉的尖刀,塞进了门缝中,试图移开后门的木栓。 阿宝矛盾极了,“这样不好吧?嬷嬷,咱们再敲敲?”她害怕史嬷嬷闯进去看见花闲的秘密。 史嬷嬷道:“出了事你负责?”一边说,一边专心用刀把木栓移开,这三夫人也太不像话,青天白日还栓什么门。定是在里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啪”的一声,木栓掉了,史嬷嬷冲了进去,便瞧见左手边的小书房中的花闲。 只见花闲正歪在椅子上,桌上摆着翻开的经书和宣纸,笔筒、瓶罐,并未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她人却睡着了。 阿宝忙上前摸了摸花闲,花闲脸白如纸,整个人像冰一般冷。阿宝吓一跳,连忙叫唤她,但没有回应。 史嬷嬷也摸了摸花闲的手,心道不好,连忙把她抱到榻上,掐着她的人中,“快去生盆火,让厨房煮碗烫烫的姜茶来!” 阿宝吓得呆呆的,双手双脚冰冷,听史嬷嬷一吼,立马吩咐小丫鬟和厨房去做,她则回来守在花闲身边。 史嬷嬷用了力道狠掐了花闲人中,花闲却毫无痛感般,一动未动,史嬷嬷大惊:“这可如何是好?快去通知王妃、三爷,再去传太医。” 阿宝登时双腿一软。 香云听见后大喊:“柳儿,你快去通知王妃啊,三夫人不中用了!” 阿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在花闲身边,不停地唤道:“夫人,夫人,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宝啊,夫人,夫人是我啊,是阿宝啊,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啊,小姐,呜呜呜。” 阿宝赶忙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抖出一粒补心丹,“小姐,快把它吃了。” 说着扶起花闲,但喂水无用,喂丹更是咽不下。 慧莲听见动静扔下锅铲,跑了过来,朝着香云骂道:“你瞎嚷嚷什么呢?” 香云扶着门框道:“我怎么嚷嚷了,这人都冷得和冰似的,掐了也没反应,水也喂不进了,史嬷嬷都说不中用了,都去通知王妃、三爷了!” 慧莲进屋看见史嬷嬷在一边跌脚叹气,花闲躺在那像煮了的面条般软塌塌没了生气,她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史嬷嬷是有经历的老人,她说不中用,大体就是了。 朱离正躺在房中,他的伤口好得很快,快到不可思议,比往常快了许多许多。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大概就是从红月那日起,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本身生命力就很顽强,连梦里也在咬牙过活,因此邱妈妈他们常说他命贱,不容易死的。 换成旁人被打成这般,再感些风寒,必死的。 可他好得太快,反而让人怀疑,他想,他和阿宝被区别对待,一定是有人要他死的,怀疑上他了。 他没死却好太快,岂不是坐实了他有猫腻、有古怪的罪名,所以他不敢好太快。 便每日用盐巴去熬伤口,让它反反复复不得好。 会是谁呢?想来想去,他觉得赵琮寅最可疑。 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大喊“夫人不中用了”!又响起了一片哭声。 朱离心下一惊。 香云正在哭着,用手帕遮掩着脸干嚎,旁人都在哭了,她总不可能笑吧,再怎么也要假哭一二。 “哎哟!”香云忽然喊道,是个哪个小王八,差点撞翻了老娘? 定眼一看,原来是朱离那小蹄子,正一瘸一拐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冲向了花闲床边。 香云心中骂道:要死啊,赶去投胎呀,小蹄子这模样,浑像是死了老子娘似的! 阿宝眼睛都哭肿了,看见朱离来了也只是伏在床边呜呜地哭。 朱离和旁人格格不入的冷静,他先握了握花闲的手,很冰很冰,不像活人的体温,探了探鼻息,几乎没有。 俯身听了听她的心跳,像隐藏在泉水下,弱不可闻。 朱离:“有药吗?” “有的,有的,只是夫人她吞不下去。”许是被朱离的冷静影响了,阿宝赶忙把药瓶子递给他。 朱离把花闲扶起,让她靠在他怀里,想要再喂一回。 香云道:“刚喂了,喂了夫人也不会喝的,你就别白费这个功夫了。” 朱离:“出去!” 香云被朱离冰冷的眼神唬住,一股凉意直蹿脑门,被钉在原定,回过神来,正要开口骂朱离。 阿宝便道:“香云,你快走!”此时阿宝也和往日温柔腼腆大相庭径,完全不管不顾的模样了。 见旁人都不欢迎她,一个个想吃了她似的,香云无趣,也不想呆了,扭头便走。 阿宝端茶递水,朱离掐开花闲的下巴就灌。 花闲一丝也不喝,全溢了出来。 朱离弯曲两个手指,使了力道,分别击打花闲的檀中、大抒、神堂、魂门几个穴位。 花闲忽然咳了一声,呛了一丝水进去,阿宝见状大喜。 阿宝见朱离个头娇小,手上的力气倒挺大,掐着花闲的下巴一开一合的,强迫花闲吞咽。 效果却不大好,水一直往嘴角溢出,补心丹更是不用说。 朱离管不得那么多了。
第15章 扮演什么角色? 朱离忽然用唇封住了花闲的唇,一边用力按压着她几个要穴,花闲忽然咳了一声,出口被顶住,补心丹滑不出来,终于被她咽了下去。 阿宝见朱离这样,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救人要紧,便未多想。 花闲咳了几声,这几声对阿宝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吞下去了。” 花闲一咽下去,朱离便抽离开,未停留。又探了探鼻息,已经有微弱的气息了。 “太好了,太好了。”阿宝眼眶里还转着泪水,笑着说道,“吃下去了应该没事了吧,这补心丹还是从前一位高僧送的,一共有三粒,说是给夫人救命用的,已经被夫人吃掉了两粒,这是最后一粒了。” 这补心丹都是花闲病得十分凶险时用的,如今没了,也找不到那个高僧了,以后要怎么办? 朱离和阿宝依然守在床边,两人呆呆地看着花闲。 好像掐太用力了,下巴都有淡淡的掐痕了,朱离想。 忽然听见一片人声和脚步声,秦王妃带着一群人来了。 朱离和阿宝跪着避开,让她们上前看了一回。 紧接着太医也来了,连忙上前给花闲把脉。 来诊的是江太医,五十来岁的年纪,常来府里走的,深谙王府的规矩,从来都是略低着头,目不斜视的。 秦王妃和几位夫人在正堂坐下,朱离和香云忙去斟茶,阿宝则留下回话。 江太医把完脉,开了几贴药,又出去回秦王妃的话。 秦王妃屏退了一些不相干的人,问江太医,“江太医,你和我直说,她身子如何了?” 江太医沉吟片刻,“回王妃的话,三夫人底子柔脆,又气血两亏,平日里还要注意保养和调理。” 秦王妃:“她这样,能不能孕育子嗣?” 江太医:“几年内恐怕不能。”三夫人身子冰凉,气血薄弱,尚且不能自养,如何孕育子嗣?土壤过于贫瘠,是无法栽种的。 江太医走后,秦王妃赏了朱离一吊钱,奖励他救主有功。 几个儿媳又赞了赞秦王妃素日的慈爱和宽宥,也未久留,喝了盏茶就走了。 大夫人特意嘱咐了含香阁众人好生照料三夫人,切不可疏忽大意,否则“仔细自己的皮”! 半夜里众人都睡下了,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史嬷嬷披了外衣,拿着一盏青油小灯出来开门,是赵琮寅。 赵琮寅进院后又敲了敲里头的房门,阿宝出来开门,赵琮寅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沏茶,他坐一会儿便走。 赵琮寅洗过了澡来的,但在这寂静幽香的闺阁中,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花闲还未醒,他也不欲留在这,起身便走,阿宝忙提灯送他出去。 赵琮寅路过院子时,视线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左手边的侧房,朱离住的那间。 . 翌日,阿宝端了一盅枸杞银耳汤去看朱离。 “朱离,你起来喝些银耳汤吧!”阿宝道,昨日救了花闲后,她让朱离赶紧躺回去休息,毕竟朱离年纪这么小,伤得又重,不好好调理怕是要留下病根。 “阿宝姐姐,你和我一块儿吃吧。”朱离道。 阿宝知道他的性子,便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些出来,和他一块吃了。 朱离问:“阿宝姐姐,你和我说,夫人到底在屋子里做什么?” 阿宝拿着的汤匙顿了顿,抿了一口银耳,道:“夫人在忙重要的事呢。” 朱离:“阿宝姐姐,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知道的,我对夫人的心和你是一样的。” 阿宝:“对不起,朱离,我不能说。” 朱离把小瓷盅放下,凑近了她,小声说:“阿宝,我知道你的心,但是万一夫人又像昨日那样,你我死一万次都是应该的,再说,你不是说补心丹已经没了吗?可恨如果我能替夫人死倒也还好,怎么忍心再叫她受这样的罪,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凶险?” 阿宝想了想,心中难受,万一花闲死了,她也不想活了,“我先问过夫人,再告诉你,好吗?” 朱离:“你问了夫人,万一夫人不让说呢?你放心,但凡我透露出一个字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阿宝忙道:“傻瓜别说了,我信你,你把耳朵凑过来。”俯身再朱离耳边说了一遍。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8 首页 上一页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