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陈述语气。 纪襄“嗯”了一声,“你可能和他不太熟悉。但是他这个人......” 在司徒征面前,说章序的坏话有些奇怪。 她斟酌了一番语句,可惜今日脑袋实在混沌,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他性子急躁,如果知道了肯定不管不顾地将我们二人痛殴一顿,再把这事捅破天去,传得人尽皆知。也没有人能管住他,他就这样。” 说来可笑,她嘴里提的是章序,但说完后,她想到了蕊初那张脸。 那张饱满甜蜜如桃的脸。 这样的性格,却迟迟赶不走一个自己豢养的女人。 纪襄刻意地没有去细想过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愫。但是,她真的要怀着去报复章序的目的,和司徒征......亲热吗? 章序会在乎吗? 大约是在乎的,他骄横惯了,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和人偷情。 她一颗心不断摇摆,脸上也含了一抹如烟如雾的愁绪。司徒征轻笑道:“我会让你挨打吗?”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得对,没必要让人知道。” 纪襄偏圆的眼睛里直白地透露出几丝迷茫不解,问:“要怎么样才能一直保密呢?” 司徒征道:“不必操心,我能将你从宫里不引人查地带出来,其他时候更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刚才?” 他揉了揉眉心,道:“那不算,你还没有答应。” 纪襄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为自己的追问。她是小心惯了,一点也不想被人发现。 她一笑起来,神色不经意舒展,像一朵枝头的花徐徐盛放,煞是可爱。 司徒征的手紧了紧,纪襄忍不住“哎呦”一声,有些埋怨地看着他,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他到底要做什么?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不太懂,正因为不懂,所以想象也是朦朦胧胧,令人羞赧,没一会儿脸就浮起一阵如织薄红,粉腻娇融。 片刻后,司徒征开口道:“这件事,你就没有想过告诉章序或是其他人?” 虽然司徒征是问话的语气,但纪襄无端觉得,他应该是看出来了,自己没有这种打算。 “我就算告诉了,又能如何呢?”纪襄反问道。 她面上一派平静,和司徒征静静对视了几瞬。 “我又不是什么......”她停下了,轻声对自己说了一句“算了”,露出一个苦笑,“我要去求一个早就和别的女人恩爱了两年的未婚夫为我做主吗?还是乞求我父亲好歹顾着些血缘亲情不要让我白白被毒害?” “然后呢,就算求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能惩治谈贵妃的人只有陛下,这件事只有我是真的被灌了药,太子又无事。陛下会因为我一个小小臣女,大肆惩治贵妃?至于太后,她只会指责我自己蠢跟着宫娥去更衣了。可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喝醉了更衣都是由宫娥内监带去更衣.......” 司徒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似在安抚。 纪襄的语气没有 起伏,她是真的没有指望过这些人。没有指望教养她的人,生她的人和将要娶她的人。她甚至没有因为这些人都不会帮她,即使帮了也没有用而感到难过。 她也不在乎说出这种话后,司徒征会不会轻视她了。 “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一定会做到。”他承诺道。 纪襄轻轻应了一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心跳遽然加速,突然间想到什么,这念头如一盆冷水径直泼了下来。 她踟蹰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司徒,其实你和殿下本来就是要对谈贵妃或者说是肃王一派动手的吧?” 司徒征道:“你说的不错,迟早的事。” 他竟然就这么镇定地承认了,语气和刚才问她饿不饿没甚区别。纪襄瞪着他,还要再问时,司徒征已经开了口。 “原本此事和你毫无关系。我说帮你,是让你也参与其中。” 他语气平静,和往昔没什么两样,即使是说这样大胆的事。 顿时,纪襄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火消散了不少,转而代之的,是心潮澎湃。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时说不出话来。 屋内静悄悄的,她清晰地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他胸膛处紧贴着自己肌肤但传出的心跳声...... 静谧间,她的肚子突然响了一下。 纪襄愣住了,接着是一阵浓浓的羞耻。她捂住脸,低声道:“我真的不饿的。” “快到我平时用膳的时候了,一起用些。” 司徒征轻轻地放下她的手,看着她害臊的小脸,摇了摇头。 他也放低了声量,道:“纪襄,我想起一桩旧事。” “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司徒征,然而司徒征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出神,仿佛在回忆中。 纪襄悄悄坐直了一些,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司徒征说的旧事。 无他,因着他们从前交集也就几桩。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顾皇后还活着。已向季春,天气怡人,暖风薰薰。顾皇后带着几个公主在御苑里赏花,派人来请纪襄也去。 不巧,她那日因为睡晚了一会儿,没有吃到早膳。 太后一直如此,不会动手打她。但如果有让她不满意之处,就是少一顿饭吃,或者罚跪抄经...... 这些细碎的,折磨的,惩罚。 和她相熟的宫娥偷偷塞给她两块点心,让她寻到机会就吃。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偷吃,皇后派来的宫女就来了。 太后在外人面前对纪襄都是慈爱的,想也不想地同意了。 她满心以为皇后办的赏花会一定有点心吃,然而皇后公主都是用了早膳来的,几人在花园里边走边赏花,丝毫没有坐下来吃些茶点的迹象。 纪襄饿了,走在最后面,悄悄将手放在背后,掰着一块点心。掰小点,偷偷吃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她想的很好,背后的手心突然一热,是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放在了她手上。 纪襄一怔,看到太子和他的几个伴读从她身边走过,去给皇后请安。 司徒征请过安后,折返了几步,皱着眉问她:“你早膳没吃饱?” 她面色通红,哪里好意思和他说自己因为起晚了被罚不能吃早膳,看着他严肃的脸,含糊地点了点头。 “你的点心干了。” 司徒征提醒她,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将自己手帕包着的剩下的点心全塞到了她手上。房夫人怕儿子在宫里万一挨饿,都是备好点心让他带进来的,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给别人吃。 宫里本就不准夹带东西,只是一般也不管几个伴读小孩儿带不带点心。可万一贵人吃了身体有何不适,那就是大罪了。 “给你。” 纪襄反应迟缓地“哦”了一声,咬了一块香喷喷的梅花酥,才含糊道谢。 正好,司徒征走在她前面,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小少年将她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这件事,司徒征居然也还记得...... 纪襄没有和他解释她不是没吃饱而是根本没吃,垂眼小声嘀咕道:“当时还挺好心的嘛。” 言下之意,是他现在不好心了。 司徒征微微挑眉,受了这句暗讽。 他不争辩,纪襄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当然知道若不是司徒征救她,她现在指不定在何处呢。 “我胡说的,你别生气。”她小声认错。 她已经忘了要坐直些,小脸仰起看着他,是一个被怀抱的姿势。 “我没生气。”司徒征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纪襄和他对视,今日不止第一次想到—— 究竟是为何,他们二人之间会变成眼下的境况? 但很奇怪,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或是有何不适。相反,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她满心的愤懑已经消减了不少。 这时,传来了两下敲门声。 纪襄一把挣脱了他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站了起来,走了离他几步远,才开始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衫。 “进来。” 是来送饭的小厮,将晚膳送到就退下了。 她坐到司徒征对面,看着他已经动筷了,仍是觉得恍惚。 一种不真实感,如屋内浅淡的檀香萦绕在她的心头。 “不合你胃口?还是饿狠了,一时吃不下?” 纪襄慢吞吞答道:“吃不下。” “慢慢吃,不着急。” 她应了一声,握着筷子吃了起来。司徒征没有再管她,也没有因为她格外慢嚼细咽就放慢自己的速度。 纪襄起初是饿过头了,才不觉得腹中饥饿。吃了几口后,仿佛瞬间开了胃,将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才停下。 饭毕,她有些不好意思。转念一想自己中药时的痴狂模样都被他见过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她抬眼,却见司徒征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注视着她。 “你今日......” “怎么了?” 纪襄摇摇头,没有将话说下去。 她原本想说你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但似乎太亲昵了,他们二人远远没有这么熟悉。 在此事之前,司徒征还漠然地经过摔倒在台阶上的她,看都没看一眼。 纪襄原本以为她和司徒征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但之后呢? 她要怎么和司徒征私下来往,要怎么参与他和太子做的事?还有一桩她近日刻意不去细想的事,那就是她还有个未婚夫在外,他迟早会回来的。 如果能退婚就好了。 纪襄出神间,就听司徒征说:“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在家好生修养几日......” 他给纪襄制定了一个歇息的日期,道:“十四日后我休沐,届时你来法云寺见我。” “好。” 纪襄连忙站了起来,心中不知是窃喜还是旁的心绪,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也确实累极了。脑袋的晕眩和四肢的酸软,加之打起精神和司徒征说了许久的话,已经是勉强支撑着。 走了几步就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司徒征没有送她出去,那个见过数次的小童领着她出门了。 他的别院不大,怪不得侯夫人这么快就能走到了。纪襄坐上了马车,在路上想好了怎么在父亲面前糊弄过去。 街上灯影幢幢,纪襄依靠着车壁,怏怏地垂着脑袋,全然没有四处张望的兴致。 半晌,她叹了口气。 回到家时,已经临近戌时。易氏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回来了”,就打发纪襄回去歇息了。 再晚些时候,广康伯来看她,责备她在宫里不该喝醉。 竟然因为醉酒在宫里歇息了一夜,得亏公主心善,只是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说了许久,广康伯又问她和二公主关系如何。 纪襄和几个公主来往不多,关系平平。她险些都忘了二公主也帮了她,提醒自己记得同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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