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漪一边说一边看冷元初,若是从前她早就哭着跑去寻知公子,现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没意思。 “傻子,你不会哭啦?那是有进步,祝你早日分得清知公子和陛下,免得被男人睡时喊错了人。” 冷元初抿紧唇角在忍。 李昭漪最烦她这副我自犹怜的模样,想起早间哈日查盖为她围围巾的模样心里燃火,说话间脸色暗下来,“过去看你孤傲的样子,还以为你是朵小白花,现在不也是个浪荡胚子,谁都能睡的东西?谁又比谁高贵!我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们各退一步互不干扰,但你要敢冒犯我让我觉得一点难受,我就敢闹得紫禁城不得安宁!你不妨打我一个试试!” 冷元初拳头紧攥到颤抖,但她终究克制住。 “李昭漪。” “你讲。” “你从前喜欢过知哥哥吗?” “当然,我喜欢大燕最大钱庄那个儒雅的少东家,所以我恨他太在乎你。” “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追杀你吗?” 李昭漪细长的眉尾动了一下,这些年最困扰她的,便是在来到江宁府前,屠杀她全家又无尽追杀她的凶手,她至今回忆起那弯刀斜刃滴落的血,都不寒而栗。 冷元初道:“因为你是早已选中的人。” “什么意思?”李昭漪不解。 冷元初伸出手,李昭漪下意识瑟缩一下,但她只是将勾住她耳环的发丝解开,随即捏住那撮头发拔了下来。 李昭漪“哎呀”一声,看不懂她想干嘛,但她的确需要答案,语气急促:“你快说啊!” 冷元初娓娓道来:“你我当年在钱庄盖章,盖的是穗康钱庄的麦穗章。” 李昭漪点头,“是啊。” 冷元初接着道:“知哥哥当年派了四个女孩,你我,还有小姳和阿阮,你干的最快,我干的最慢。” 李昭漪不耐烦点头,示意她讲快一些。 冷元初托起她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这双李昭漪引以为豪的手,纤长的手指戴满戒指,是多年不必干活谋生的手。 “所以,我们当时有四枚印章,这对钱庄很重要,所以我们是在一间密室里一同完成。”冷元初用长长的指甲嵌进李昭漪的手背,朱唇微翘讲出当年的事实。 “因为你盖的最快,所以知哥哥曾夸赞过你,也曾让你单独在那间屋子里继续盖。” 李昭漪微微皱眉,确有其事,冷元初既然知道,定是知公子告诉她…… “拿章的时候,你没有发现,那盒子里,只有一枚章?”冷元初柔声细语牵引李昭漪回忆起十二岁时在那寂静的房间里,独自完成无数张银票,换了知公子的夸赞和一小袋金锭。 对年少的她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但她更在乎的,是知公子说的那句,“你很漂亮,比我妹妹漂亮。” 李昭漪沉浸在回忆里,直到看见冷元初唇角溢起优雅对称的弧度,再道:“李昭漪,你盖的那些银票,是钱庄用来标记胡雍结党贪污,是特制的印章。” “四年前要杀你的,就是你口中的知公子。” - 与此同时林婉淑坐着黄辇来到坤宁宫再绕到御花园,在假山下听到冷元初的声音正准备唤她时,被儿媳这冷冰冰的话语震住。 同样震住的,还有李昭漪。 “这……怎么可能……知公子他,他怎么……”李昭漪如晴天霹雳,她过去虽年岁小,但对冷元知的确有一见钟情,所以听说吴瑗元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想方设法打压她想得到冷元知的青睐。 的确,冷元知从没因此站在吴瑗元角度责骂她,难道她……她是早被安排好做这一切……所以是冷元知千方百计要杀她吗? “不,我不信。”李昭漪喃喃后退,她嘴上不信,但心里又如何看不出,再看向冷元初的眼眸没了自信,甚至是恐惧。 冷元初看着她这副落水狗的神情,继续补道:“你既然知道我与冷元知如今已是夫妻,他什么话不对我说?我与你讲也是好心,你这条命,钱庄还等着要呢。” “不,不!”李昭漪彻底崩溃,被那戴着面具追杀的凶手一直是她的梦魇,哪怕到了兀良哈,她都会在梦中被他们反复折磨! 有一次她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今 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爱慕之人所为,当年所有的赞赏和鼓励都是虚情假意,原来她一早就是……炮灰! 李昭漪慌乱间没顾着脚下,踩到石阶边上从假山上摔滚了下去,正好跌在林婉淑面前。林婉淑见这熟悉的仇人口鼻出血,本想拖延时间让她死,却没想假山上的冷元初急忙唤人过来救她。 等冷元初和林婉淑将昏迷的李昭漪送到哈日查盖落脚的寝殿,冷元初哭哭啼啼说着:“本想我们一道看风景,姐姐可能是太久没爬过假山,就在我眼前摔下去,我怎么办啊……” 哈日查盖在林婉淑面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怕,草原人跌打滚落,从马背摔下来被拖着走,更重的伤都能治好,你受惊了,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能来探望她最好。” 冷元初咬着帕子点头,告辞时一步三回头,看得哈日查盖有些压不住,再看李昭漪卧在床上无神的脸,忽觉无趣。 说来这么些年,每次在李昭漪身上泄。欲,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冷元初的影子,如今她生了孩子,身材和相貌更让他蚀心烧骨,若不是那太后在,恨不得将她狠狠按在身下一解相思之苦! 肯定有机会,稍安勿躁。 冷元初走出这方宫殿后被林婉淑叫住。 “你随哀家到倦勤斋走一趟。” 林婉淑没给她拒绝的意思,却没想到冷元初回身向她屈膝,低声下气说道:“民女不会在宫里待太久,待民女处理好与李昭漪的事情自会离去,民女就不打扰陛下康养了。” 林婉淑还想说些什么,见冷元初走得很急,心里也有了桎梏。 还以为她与她一样失去父母是个可怜人,没想到她与冷元知做夫妻,是真的。 这个前儿媳,对她恭敬也是看在身份上。 从前她们婆媳那点温情,倒是她林婉淑自作多情了…… 林婉淑回到倦勤斋,正看见儿子站在殿门与妹夫拉扯。 冷元朔入宫前被好些商人和南洋船长绊住脚,海禁让他们吃不消,纷纷求他到陛下面前说句话。 冷元朔当然知道,从前倭寇犯边也都打了回去,不需要海禁,他只当是外甥为了蘅姑故意而为,没想到才进殿外甥便从龙榻起身,要他带蘅姑见他。 “把海禁解了,我让她来。”冷元朔听说是蘅姑伤了外甥,想了想还是得让姑娘道个歉,没想到林婉淑进来一句“川儿别再等她来,她早就嫁给冷元知,就让她去吧。” 温行川怔怔听过母亲讲完,高大的身躯扛不住冷元初抛弃他的事实,他要奔出殿门又被所有人拦住,一口血涌出薄唇,在彻底晕倒在金砖上时,还在喃着“蘅蘅,你不能……不要我……” 第74章 “这桩婚事到此为止的好,不是姐姐的错,你不必自责。” 温行川昏沉中仿佛进入到另一世界,冷元初被铁链锁在审判台中,即将问斩—— 狂吼一声弹坐起来,又听到冷元朔在对林婉淑说“你给我一份通关文引,我立刻带女儿去广州府。” 温行川一言不发起身,手撑着狂痛不息的头,踉跄跌出倦勤斋要去寻他的妻子。 她不能走!他还有很多事没有为妻子做好,若是旁人他无所畏惧,但他的姨父确有本事将她带走! 不,不行! 才出殿门,寒风瞬间穿透男人的身躯,温行川捂着心口分辨方向,一步一顿来到坤宁宫。 他必须把蘅蘅藏起来,普天下只有他,只有他温行川,才有资格好好呵护她,只有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他才到坤宁宫,看到他精心为此处装潢设计的浅黄垂幔,映照着一男一女交叠的影子—— 温行川头脑“轰”地一声,手臂无力垂落,一步一步绕过去,直到视野最后的阻隔消逝。 他看到冷元初与哈日查盖相拥吻,娇滴滴说着“带我走。” 带她走,带她走,所有人都要她离开他。 呵,动此想法者,必诛。 温行川没有讲一句话,就这么走去,直到走在独自立着的冷元初身后,用力环住她。 冷元初本咬着手指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被突然的禁锢惊到战栗。 她才送走追到坤宁宫的哈日查盖,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包括那句“带我走。” 意识到李昭漪离不开哈日查盖,她决定,摧毁她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她最在乎的人捅她一刀,在她最风光无限的同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们同为女子,李昭漪却用那么歹毒的,以摧毁她清白的方式陷害乃至谋杀她! 她必须让她死前知道所犯下的罪孽,要她想得到的财富与情爱全部背叛她而去,再以毒酒送她一程! 所以她又和兀良哈的可汗说道:“我自幼被李昭漪欺负,她一贯喜欢装样子!她在钱庄也和男人有……若可汗真想娶我,便不能再留她在身旁。” 代价是,哈日查盖就在刚刚搂抱住她,让她等他处理这一切。 此刻她正在克服恶心,再度被不容拒绝的力量抱住。 起初以为是哈日查盖,她不敢挣扎,直到再感受熟悉的气息—— “温行川?”冷元初握住他按在她前腹的手,被凸起的关节咯了一下手心。 侧头看向温行川猩红的眼,和灰暗凹陷的脸颊,冷元初有些吃惊,想转过身看他。挣脱的动作再度刺激到温行川,温行川拧着眉将她箍得更紧,厉喝:“来人!把这里锁起来!” “温行川你不能这样!”冷元初陡然看清他的眼睛里完全充斥着愤怒,愈发恐惧于他会做出让她最害怕的囚禁,大声哭喊着“救命!” “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朕!冷元初,生死你都要陪朕,朕入地狱,你也要陪!” 二人挣脱间一并摔到地面上,冷元初被温行川一整个压住,咕咚一声倒在铺设地龙的金砖之上,瘦弱的肩胛骨闷闷地疼起来。 “温行川,你放开我……”冷元初感到窒息,平躺在地上仰望着悬挂九排蜡烛吊灯的殿顶藻井,眼泪渐渐模糊视线。 她顾不上温行川病弱的身子,用力踹他用拳头捶他,攥着他洁白中衣的手指因紧张不断颤抖。 直到脸上滴落不属于她的温度,她眨着眼,看清是温行川匐在她的上方,在落泪。 “你为何总是要离开朕,你走了,要朕怎么独活……朕最后的支柱……是你……没有你朕活不下去一天……”温行川握住她的头扯掉她所有的钿头云篦,却在指尖落在前襟时骤而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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