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仰止园你日日因秋蘅同朕吵架,朕被你气到,说了胡话。”温行川捏了捏冷元初的鼻尖,笑道: “秋蘅是朕的救命恩人,如今她有一双儿女,和夫君幸福生活。朕见了她,给了她该有的回报。从前你为这事与朕闹了好久,朕今日解释,你能接受吗?” 冷元初一双柳眉蹙得紧紧的,完全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空穴怎会无故来风,那些梦境太过真实,她该问一问……问一问二爹。 “陪朕去琉璃塔转转吧。”温行川站起身时把冷元初抱起来,与老师颔首行礼。 冷元初这才意识到,方才他竟是在大师眼前把她抱在怀里,脸瞬间红起来。 宗泐大师笑了笑,吩咐小僧尼引路。 * “陛下,娘娘,这边请。”小僧尼法号圆信,面向帝后深深合十行礼,在前面引路。 温行川握着冷元初的柔荑,走得稳健。 这圆信小师父四年前在琉璃塔扫地,悄悄见证过娘娘与陛下略显局促的初见,后来见蘅元帝思妻甚笃,斗胆向陛下讲述他之所见。 是以,温行川彻底明白,冷元初在嫁给他之前,便爱上了他,也知道了她婚前为嫁给他,学了很多违她心意的事情。 温行川让妻子纤白五指插入他的指缝,抬起来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什么缝补、食膳,他不需要她做这些。若非说一点,他甚是怀念她为他抚琴的点点微光。 他想与她高山流水,琴瑟和鸣。 今日他执意带冷元初重归长干寺,亦是希望她能忆起这段邂逅,主动回到他的怀抱中。 。 走到琉璃塔前,冷元初静听铜铃声响,自言自语:“这座塔,最初是冷公出资修建。” 未嫁进王府时她有悄悄到街巷,想打听长干寺遇见的男人是谁 ,意外得知这座寺院原本是冷兴茂修的家庙。 后来女儿出生,弄瓦之喜让彼时年过四旬的冷公豪掷万贯,把原本的青砖砌墙变为五彩琉璃瓦。 但没过多久,听闻冷公勃然大怒,不仅狠心把女儿丢弃远方,还停下了此地所有工事。 先帝不喜城门外最显眼的寺庙未建而废,在此地修一新后,擢升其为皇家寺院香火不断。 温行川揽住她的肩,引她一同走进琉璃塔。 一层一层拾阶而上,到第六层时,冷元初忽然停下来,再也走不上去。 “陛下,民女身体不舒服,民女……告退了。”冷元初甩开温行川的手就要下楼,却被腰间环住的手臂拦住。 “是哪里难受?”温行川下了一级台阶站在冷元初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探着捏她的耳垂,不红不烫。 “我,不想再上去了。”冷元初躲开他的手,又被他按回,抵在墙上。 “这里供奉的,是朕的本命佛。” 温行川沉默片刻,言道,“我知道你就是在这里初见朕。” 第43章 冷元初猛地看向温行川,滢滢亮的眸子满是难以置信。 温行川把她困在身前,一点点引她忆起那个草长莺飞的早春,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自南向北驶来,在木鱼声缭绕的寺庙外缓缓停下来。 马夫费力抽了最后一下枣红马,无奈喊道,“车辙彻底断了,小姐。” 马夫的话音才落,帷帘被一双白净的小手掀开,露出一张清纯而又娇媚的玉靥。 “前面是……江宁府的城门?” “是的小姐,那就是聚宝门,进了这道门,咱们再行个二十里路就能到国公府了,你说说这…” 长发垂肩、一袭浅黄袄裙的小姐看着沮丧的老车夫,笑着宽慰他,“多亏您驭马有方,让马车多行这么远,坏在这里比坏在荒郊野岭强多了!” 她用手指了指在夕阳下璀璨夺目的琉璃塔,“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马车一借吧。” 同坐在马车里的侍女见小姐跳下马车,急忙跟上,操心说道:“小姐您身份尊贵,借马车这事哪用您亲力亲为?” 才被越国公认回女儿的娇娇贵女回眸看一眼焦虑的伙伴,笑道,“什么尊贵不尊贵的,你不要被我的新身份障蔽双眼,我和佩兰姐姐永远是好姐妹。” 名叫佩兰的侍女心头一暖,跟着小姐身后走到紧闭的庙门求借马车,却被门缝里看人的和尚拒绝了。 “此地距城门不远,你们走到那边寻马车就是,快走快走!” 小姐脸色由晴转阴,“佛讲众生平等,你这护法人怎么修行的?” 侍女见小姐小脾气上来,急忙捂住她的嘴,恭敬道: “师父,我家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走不动了,您就行个方便,让我们歇歇脚,绝不碍着您!” 和尚挠了挠头打量眼前人,瞧这二位衣着不菲,怎不知皇城规矩? “这里是皇家禁地,不对平民开放,两位施主别再固执了。” 和尚正准备把漆门关死,忽见一脸忿意的小女子颈上所带芒星族徽——她是冷氏族人?! - 冷家娇憨可爱的小小姐被主持恭敬应进长干寺时,瞪了那和尚一眼。 不巧今日寺院的马车尚未回来,她只能等马夫步去城门租马车,才好离开此地。 满院僧众无人敢阻拦这位贵女,齐见这珠光宝气的小女子踩着七宝嵌珠红鞋,在这梵音袅袅的皇家寺院信步,不知不觉走进那精致壮丽的琉璃宝塔中。 行至塔身七重,小女子顿感疲劳,才向那正中的金身菩萨虔诚许了个早得良缘的心愿,忽然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向她而来… - 冷元初强迫自己摆脱这段撩拨她心弦的记忆,看向温行川。 “陛下想说什么?” “朕知道,你是爱朕的。”温行川双手覆在她的腰际,前后左右拢了拢,眉心一动。 她的腰本就纤细,离开他这些年怎么更瘦了? 一定是她在西洋饮食不畅,她又是遇到不爱吃的东西就不吃的性子。 “民女不想回到过去。” 冷元初打断温行川的思绪,摇头而言,“不必回去了,民女而今生活美满,不欲与您再有什么纠葛。” 男人自信的方寸瞬间裂了道缝隙,一把握紧她的手腕急言:“怎会回不去呢,朕知道你曾爱朕,我们有何回不去?” 冷元初甩开他无礼的手,边下楼边说,“既然陛下知道我的爱生得匆忙,那也请您接受,民女现在情消意散的事实。” 男人高大的身体晃动下,旋即踏下三级台阶堵住妻子的路,竭力绷紧的面色白了一度。 “若有气,有恨,告诉朕好吗?你讲出来,不要窝在心里。” 冷元初望着眼尾泛红的温行川,渐渐委屈。 “自民女嫁与陛下的那个年头起,生活便被浓霾笼罩,再未舍我一丝欢畅。” 温行川呼吸一窒,想要握住她的手垂坠下来。 梯廊顶的烛台被风得轻轻摇晃,将男人和女人对峙的身影交叠落在白墙上。 冷元初望着温行川一字一句道,“民女与陛下成婚当日,就被弃在洞房。” 甫一想起那么欢喜嫁进王府的她,被他那般对待,双膝一软跌坐在台阶上,眼泪受不住心碎,簌簌落下。 妻子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温行川的心底,化为满心的悔意,如潮水般将男人彻底淹没。 他慢慢蹲下身子,轻捧起妻子的脸,抵着额头说道,“朕承诺,以举国之力许你一场旷古烁今的大婚之典。” 冷元初擦去凝落羽睫的眼泪,一眼不错望着面带愧疚的温行川,苦笑一声,“陛下不是嫌弃过我铺张浪费吗?” 温行川正要去抚她脸上的泪,闻言指尖骤然降温,悔意纷纷杳杳化成细鞭,狠狠抽打他的自负。 他知道来自越地的妻子饮食难改。与她分别的这三年,他微服吃遍她去过的餐馆酒楼,吩咐御膳房只为他做绍兴菜,把自己的口味彻底变成她的喜好。 城南绍膳楼的关老板经营酒楼十几载,头一次见这般稀奇食客,点了满满一大桌佳肴,却对着一碗菜饭落下眼泪。 怕贵客情绪太过激动吓到旁的食客,思来想去,忆起总来和他乡音叙旧的小女子。 “那个小娘子,每次就点两三清烧,配着酒醪吃个精光,走时不忘夸夸我烧得好,讲得我几日心情好煞哉。唉,也不晓得伊是嫁到哪头去,我个老倌头日日盼着伊快点转来,尝尝我新弄的小菜…” - 温行川知道他从前的误解让妻子与他产生隔阂,凝望爱人高挑的眉眼,低声与她道歉,“朕那时对你心存偏见,是朕错得离谱。” 冷元初摇头把他推开。 她不愿回忆这些,奈何思绪起了开端,再也收不住。 再被温行川困在这促狭的塔阶之中,冷元初更觉压抑,心神难宁,眼泪不断弦往下落,讲话的声音染满了委屈。 “民女数次问您爱不爱我,您不言,而今装作这般苦情又在作甚?我被王府侍从挤兑时你不在身边,生熙安时你不在,宫变那日就要丢掉性命了,你也不在…” 女子紧绷的心弦断了,破碎的哭声在楼梯狭窄的粉墙碰撞,回荡不息。 “陛下说待我身体康健放我走,又毫无节制让我怀孕…熙安、景程,他们不应该出生的…” 话音未落,她的朱唇被男人用力封住,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次温行川没有发狠咬她,只是将薄唇落在她的唇上,随着她的呼吸而颤动。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从来自信的男人在紧张,不同于此前成足在胸的气魄,而是夹杂着惶恐、愧疚和自责。 她没有动,由着温行川吻够松开她后,缓缓起身准备下楼。 却见皇帝握着扶手,一步一步走向宝塔第七层。 冷元初望着他强撑的背影,蹙眉思考下,还是跟他上楼。 此地只有他们二人,若陛下有闪失,她有口难辩。 来到第七层,视线骤然明亮。冷元初环顾一眼,这里一切陈设都与那时无差,唯有那佛前,多了一个小小的青坛。 她走去打开,看到那件衣裙的碎片,已经有些褪色。 这件鹅绒黄绣杏锦裙,是在放泊猎场被温行川欺负狠后,他主动赔给她的。 恍惚间看到四年前同样穿着暖黄衣裙的小姑娘从她 身旁擦肩而过,把自己拼命藏在那绣着青松的四方屏后。 紧张的小手攥紧裙摆,把它收好的同时碎碎抱怨自己: “冷元初你真笨,伯母叮嘱过,入公府前不能乱跑被外男看见,你怎就忘了!” 楼梯处,踩在木阶台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声声踏在小姑娘柔软的心口。 屏风后的小姑娘终是没能忍住,悄然探出头-- 看到那身着月金长袍的青俊之士稳步而来,虔诚三拜后走到金佛前燃香许愿: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1 首页 上一页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