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兰一惊,声音高昂:“我定为你讨回个公道!” 姚戚香猛地止住了脚步,擦了擦脸上的泪,幽怨地看着常氏:“真的吗?” “……”常氏只觉得两眼一黑,“此事,我定查明缘由,绝不冤你!” “好……好。”姚戚香泪如雨下,“我就知道,婆母心里有我。” 说罢,她就在那里站定了,既没有让茗玉等人退下,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只是定定望着常氏,竟是现在立刻便要个说法。 见状,孙月瑶道:“那就现在说清吧,趁着人都在,说清了事,否则事情一拖,不清不楚传扬了出去,再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姚戚香又拭了拭泪,心中冷静地想,孙月瑶还是不错的,肯为她说话。 四方封锁,众目睽睽之下,常氏还能如何谋事?如何无中生有变出个替罪羔羊来?如何会有人心甘情愿心有灵犀在此刻主动站出,抵了常氏的罪? 只能是…… 姚戚香按住茗玉的手,慢慢将茗玉举刀的那只手按了下来,然后看着茗玉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见她这样,更觉得姚戚香通情达理,撤兵有望。 屋中安静的足有半刻,突然有一人从常氏身后走出,重重跪了下来,是个年轻的女使。 “主母恕罪,此事是忍冬一人所为。” 常氏故作惊讶:“你说什么?你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 忍冬眼中噙泪,咬了咬牙,道:“是奴婢痴心妄想,心中倾慕三公子,嫉妒县主能嫁与三公子为妻,这才一时糊涂,在姚娘子送的贺礼上做了手脚。” 姚戚香冷眼瞧着,这么蹩脚的理由都想得出? 孙月瑶开口:“你为何要选姚戚香的贺礼?” “只因……”忍冬道,“只有唯有姚娘子的贺礼是专门去府外打的,奴婢最好接近。” “什么?”孟檀也皱起眉,他这个这事真是荒谬极了,区区一个女使,居然敢陷害县主。 常氏身边的女使,竟然倾慕他? 一见有人出来顶罪,常秋兰演都不演了,直接怒道:“好你个忍冬,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来!你可知私用厌胜之术诅咒堂堂县主,会有什么罪过?” 忍冬哭着磕头乞求:“求主母饶我一命吧!奴婢真心爱慕三公子,痴心妄想一时昏了头了,今后愿出家为尼,再也不敢了!” 常秋兰适时看向孟檀,开口:“檀儿,此事……毕竟你是苦主,你待如何?” 孟檀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僵持之际,外面突然上来一人,道:“姚娘子,之前您指定打造玉如意的匠人已经找到了,可要现在带上来?” 此话一出,常秋兰霎时白了脸色。 姚戚香回头,道:“是吗?那他可招认了什么?” 那人道:“认了,那匠人亲口说,那日姚娘子离去后,又有一人找上前来自称是您身边的人。” 姚戚香向他走近,道:“你只与我一人说,那人是谁?” 黑衣人果真在姚戚香耳边说了几个字。 说罢,姚戚香的一双眼睛便向常秋兰看了过去。 她一步步朝前走,看着常秋兰的脸色愈发惨淡,她笑着开口:“婆母,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宜宁县主,往大了说,罪同谋逆,儿媳想再给那人一次机会,若她主动站出,儿媳便将此事私了,若非如此,儿媳就算是死,也要化成了鬼,将此事告上大理寺。” 常秋兰还要说什么,就听一旁的孙月瑶感叹了一句:“姚妹妹也真是仁善了。” “……” 姚戚香站在一侧,垂眸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道:“忍冬,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吗?你听好了,此事罪同谋逆,若你认下,不但帮不了别人脱罪,你也要沦为共犯,那你全家……” “不!不是我干的!”忍冬忙道,“不是我!是……” 她目光高抬,往人群中看去,而此刻又有一人从常氏身后站出,跪在了地上。 “主母息怒,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 除却姚戚香,人人都面色迥异,只因出来跪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常秋兰的心腹,跟了她数十年的陪嫁——管氏。 管氏认罪,将时间地点和行事都说得清清楚楚,再无推脱的可能。 姚戚香终于心满意足,什么匠人啊,根本没有找到,也没人去找。 她方才拦着茗玉时,在茗玉手中写了几个字,让茗玉同她一起做局。 只要做了贼,任谁都会心虚的。 管氏做了此事,纵然搬出千万种理由,和常氏自己做的又有什么分别?到最后,孟檀看着常氏的眼神都变了。 常氏道:“我身边的人做下此等恶事,我亦难辞其咎,此事一了,必会好好补偿檀儿和……姚氏。” 她向她看来,姚戚香轻轻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婆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37章 我想你了 陷害县主之事一了, 姚戚香便回了松风堂,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日后要如何与已经撕破脸皮的常氏相处,便未曾注意到进屋之后, 里面站着一人。 他气定神闲, 正在穿着外衣,发梢未干,应是沐洗过后不久, 等姚戚香反应过来往身后看时, 茗玉不知何时已经将房门关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姚戚香问。 孟扶危转过身来,道:“半个时辰前。” 姚戚香大致算了算时候,那不就是她扬言要撞柱子的时候吗?敢情他早就来了,却一直都不曾露面! 姚戚香没了话讲, 多日不见, 她因那晚面对孟扶危时的尴尬早就淡却了不少,此时与他同处一室,倒也算理直气壮。 默了半晌,见孟扶危一直不开口,姚戚香忍不住了,她道:“你临走前就知道孟家的人会对我发难?” 所以才将那十几人留给了她? 孟扶危道:“我只是猜测云栖堂会找你麻烦, 却不想他们会拿孟檀的婚事大做文章。” 此事确实可大可小, 严重来说,都能治一个藐视皇权之罪, 再加上巫蛊之术,真定罪下来姚戚香恐怕必死无疑。 诚然孟家不可能将此事翻到明面上去, 毁了这桩婚事,得罪了护国公,对孟家没有任何好处。 可孟祁柏原本打算对她的做法, 也足够姚戚香身败名裂,永无抬头之日了。 是以,孟扶危才会觉得,她今日的应对令他惊艳。 可他心中,却无法因为这种惊艳而感到愉悦。 回到屋中,关上了门,姚戚香突然回过味来。 “孟祁柏原本想对付的人是你啊……”姚戚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隔阂才会让一个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呢? 而且,孟扶危可是天子宠臣,位高权重,他在京中的威望,甚至远胜过孟祁柏呢。 要知道,若是姚振廷得了个他这样出色的儿子,只怕是会永远感激涕零,他定会把孟扶危供起来的,怕是换他磕头认孟扶危做爹都心甘情愿。 孟祁柏却不然。 难道,孟祁柏是疑心孟扶危觊觎他的孟氏家主之位? 可姚戚香觉得这孟家也不过如此,做孟家家主,远远比不上孟扶危的三司使的身份啊。 思来想去,姚戚香可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她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孟扶危,可在他那双漆黑的双眸中,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没有情绪,只露出坦然之色,仿佛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看来这背后的隐情她是问不出了,姚戚香在那云栖堂足足站了好长时间,她累得躺到了床上,随意踢开鞋子,舒服得叹了一声。 她的身子懈怠下来,脑子却还清醒着,习惯将今日发生的事又再度复盘了一遍。 今日之事,孟檀是不知情的,常氏本打算对付的是她,就连常氏也没想到孟祁柏为何会突然对孟扶危发难,当听见孟祁柏的那个决定时,她也是一脸震惊。 姚戚香笃定,就连常秋兰也不知晓孟祁柏为何会对孟扶危如此。 她掀眸,忽而认真又细致地看着孟扶危,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目光大胆放肆,孟扶危长得……是不像孟祁柏啊。 可孟氏这么大的家族中,最重血脉清正,怎么可能会出现混淆血脉的事呢? “看我做什么?”孟扶危迎上她的视线,他不光朝她看了过来,他还朝她走了过来。 姚戚香蓦地就想起半个多月前,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没什么……我……” 她还在斟酌着说辞,可这次孟扶危迅速得没有给她任何时间,他大步走来,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双手紧紧裹住她的腰,这样紧密的拥抱让姚戚香意外极了。 而且她还觉得,这样有些热。 不过她并没有将孟扶危推开,她鼻息间全都涌入孟扶危的气息,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姚戚香无可奈何地拧了下眉。 唉,他不会还要因为自己爹不要他了让她安慰吧? 姚戚香正纠结着,觉得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更觉得此事没什么好安慰的,但说不定孟扶危是那种很看重亲爹的…… “我想你了。”他忽而在她耳边道。 姚戚香愣住了,她惊到问出了声:“什么?” “我想你。”孟扶危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他的声音并不见失落低沉,反而透着股愉悦。 姚戚香这下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她愣愣看着孟扶危,像是从未见过他这个人一般。 “太子之事,迫在眉睫,又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去。”他道。 姚戚香明白过来,孟扶危这是在跟她解释,她忽然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默了瞬,她突然想起其实那天孟扶危临走前是跟她告过别的。 他说此事事关重大,又是陛下密令,他必须要去,她当时分明听见了,只是因为那会儿还睡着,意识昏迷,记不清了。 “……我知道了。”姚戚香道,她其实也没有因为孟扶危外出之事有一点怪他,只是在当天有些失落罢了。 失落什么呢…… 这些日子里,她渐渐想明白了,她忍不住对孟扶危这个人,这个本就是她夫君,她却一直没有真的当他是夫君的人,生出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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