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至姚家,姚戚香下车时并无人来迎接,姚振廷怕是自知搭不上孟家这条路了,索性直接不闻不问。 姚戚香也不在乎,她直接去了邓氏房中,正要拜见,却被几个家丁拦在了外面。 “主母病重,恕不待客。”家丁冷硬地说着,早已忘了姚戚香也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姚戚香不与他们白费口舌,而是直接道:“茗玉,红绡。” 二人应声而上,极好的身手瞬间拿下几人,前方开了路,姚戚香走了进去。 邓穗音的房间,竟然上着锁。 姚戚香笑笑,扣了扣门,站在门外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一个尖厉的声音道:“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母女情分已经尽了!不要再来见我!” 姚戚香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邓穗音怕是将她当做姚成碧了,居然连她和姚成碧的声音都分辨不出了吗? 红绡从家丁身上摸来了钥匙交给姚戚香,姚戚香开了锁,跟着便闻到一股酸味。 她有些不可置信,纵然邓穗音犯了姚振廷以为的大错,可她好歹也是姚家主母,姚振廷竟然就这么关着她,连梳洗的东西都没给。 炎炎夏日,屋子里的味道不算难闻,但也有些不雅。 姚戚香站在门口,看着蓬头垢面的邓穗音,发现她身上穿的居然仍是鸣冤那日的衣服。 “看来,姚振廷待你不好啊。”姚戚香笑着说。 她就站在日头底下,站在邓穗音多少日不曾见到的阳光里,面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讥诮讽刺。 “你当初费尽心机往姚家挤,盯着我母亲的位子,如今可如愿了吗?”姚戚香问。 邓穗音恍惚了一阵,她盯着姚戚香大半天,突然冲了过来,姚戚香下意识后退半步,红绡也拦在了她身前。 可邓穗音并没有把她怎么样,而是一下子跪在了姚戚香面前。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姚戚香!你救救成碧吧!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错都没有啊!她没有得罪你!我求你了,你救救她,否则姚振廷定然会拿她的婚事去做交易,她这辈子就毁了!” 姚戚香看着邓穗音跪地磕头,向她磕头,向她求饶,这一刻终于来临,她终于如愿看着邓穗音脸都不要了跪在这里求她,可她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高兴起来,她马上就要报母亲的仇了,她应该很高兴的。 “没有得罪过我?”姚戚香凉声道,“那当年,是何人抢我东西?我的首饰,我的玩具,我的裙子,这些都是不打紧的东西,她却非要来抢,你还说她没得罪我?” “不是的!不是的!”邓穗音眼睛都红了,“她那时候小,还不懂事,都是我……都是我教唆她的,是我叫她去抢你的东西,去为难你……后来成碧懂事了,她就不听我的了。她心不坏的……” “是吗?”姚戚香惊讶不已,“你和姚振廷这样的东西,还能教出好心肠来?” 姚戚香倚在门边,她面上笑意盈盈,嘴上极尽讽刺,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发觉自己心里平静极了。 此时此刻,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想,邓穗音纵然该死,可她为人母这一点,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姚戚香!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住你!我做了很多错事,很多蠢事,可我也是从你出嫁后,从我儿子死了后,才看清楚一些事,我……” “别说了。”姚戚香踢开她的手,“你碰我,我都嫌恶心。” 她伸了手,红绡便把药递给她,姚戚香将那药放到邓氏面前,道:“我可不与你弯弯绕,明白告诉你,这里面是鸩毒,看你心中还记挂着你女儿,不如你的命和姚成碧的命,你选一个留下,如何?” 邓穗音恍然地看着那瓶毒药,恍然地伸手去拿,握紧又松开,她似乎准备喝下去,但又没有勇气。 姚戚香正要嘲讽一声她不过如此,突然又听见邓穗音决然道:“不行!我要活,我还有成碧,没了我,她一个孤女要如何活下去?” 姚戚香冷冷:“可我今日就是来要你死的。” 谁知,邓穗音摇了摇头,也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来:“不,你不会。” “我凭什么不会?” 邓穗音:“因为,我知道害死你母亲的人,究竟是谁。”
第56章 当年的真相 邓穗音的话宛如当头一棒, 让姚戚香禁不住懵了一下。 “你说什么?”姚戚香眯了眯眼,“害死我母亲的人,竟不是你?” 邓穗音一愣, 片刻后她低低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认为的。姚戚香,我自然厌恶你, 你不是我生的, 我当然厌恶你。” “可你母亲的死。”她摇了摇头,“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觉得我会信你?当年的事我一清二楚,是你命人将那碗药端给我娘的。”姚戚香冷道,“你休要狡辩, 今日无论如何, 我都会让你死。” 说罢,姚戚香眼神示意红绡,让红绡去给邓穗音灌药。 “不是我!!!”邓穗音尖叫一声,剧烈挣扎着,终于不再卖关子了,而是飞快道, “当年, 我有心害你母亲,可我还什么都没做, 你知道吗?我原本的计划是,姚振廷多年无子, 就算我大着肚子入府,率先生下的也是成碧这个女儿,我便想买通相师, 让相师说是因为叶氏克他,才叫姚振廷无子。” “谁知,那日我还连相师的面都未见着,就见他与姚振廷已在谈论了,我暗叫不好,以为此计成不了了,谁知暗中听见那相师说,你母亲命中带煞,防了姚振廷的运气,说若不休妻,此生升迁无望,还说就算休妻……命里也少有财禄。” “当时听完我便高兴,以为叶氏必被休弃无疑,谁知叶氏却先病了……”邓穗音越说面色越沉,她摇了摇头,“起初,我并未将叶氏生的这一场病,与姚振廷联系在一起,我听了那相师的话,加之叶氏又病了,我便觉得姚振廷必会休妻,便没再把精力放在叶氏身上,转而去求生子的偏方了……” “直到有一天,姚振廷一反常态地在我面前念叨起你母亲,他口口声声说,他与叶氏夫妻多年,若是叶氏一病不起可如何是好,还说若此次叶氏病愈,他要对她好些……我当时觉得奇怪,姚振廷从不在我面前提及叶氏,因他知晓我醋劲大,听了必要闹的,但那回,我觉得他神色语气都很古怪,就像是……刻意为之一般。” “然后呢?”姚戚香问,她原以为,邓穗音编出一通话来想要诓她,可见邓氏神色不似作假,且说得分外详细,姚戚香一颗心也一沉再沉。 “然后,他像是不经意对我发问,问我说,女子若食红花,是否会不孕?我那时不过是一个低门争进来的小妾,哪里懂得这些,便摇了摇头,随后便听姚振廷说,叶氏在病中,若此时在她药中加上一味红花,势必会终身不孕。我当时觉得奇怪极了,姚振廷这句话,分明是在向我暗示,可我竟有些不懂他的暗示。” 姚戚香:“你不懂,是因为姚振廷分明要休妻,为何还要费尽心机让我娘不孕?” 邓穗音点了点头:“妇人三年无所出才可被休弃,可叶氏已经生了你,这一条对她并不适用。我到底怕叶氏真的病好,姚振廷一心软真留下了她,便真的在她药中加了味红花,亲吩咐人给她喝下,当晚,叶氏便暴毙了。” 姚戚香目光一震,随后又听邓穗音道:“我惶恐非常,还以为是姚振廷设局陷害我,可叶氏死后,他哀痛了几日,什么责问也没有,便将叶氏葬了。我事后反复回想起,仍觉蹊跷,便找出那日的药渣一味一味拿去药铺比对,过了半年我才查出来,什么红花,红花除非女子有孕,否则便不过是味寻常草药而已,我那味红花,对叶氏根本什么用都没有,真正有用的,是姚振廷在里面又多加了一味甘遂。” 姚戚香指尖微颤,她事后查过,自然知晓她母亲的药中,还有一味甘草,甘遂甘草药性大冲,若是康健之人,可能还留有命在,可她母亲当时已经病了多日,身子亏空了。 “你说的这些,你可敢用姚成碧起誓吗?”姚戚香问,其实,她已然信了。 “我敢。”邓穗音目光沉沉,“若这些话,有一句虚言,我女儿姚成碧便不得善终,终身无子,你可满意吗?” 姚戚香轻笑了一声,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以为的一件事,其中竟然还暗藏玄机。 她恨邓穗音,要邓穗音死,是因为邓穗音害死她的母亲。 她恨姚振廷,要姚振廷死,是因为姚振廷冷眼旁观了。 可现在,真正害死她母亲的居然成了姚振廷,与邓氏无关了。 “今日之事,我会再查证清楚,倘若叫我发现你骗我,一切我都让姚成碧来替你承担。” 邓穗音听见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一副任她去查的样子。 事实上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姚戚香根本无从查证,若真要查只怕是费时费力,大动干戈一场。 倒不如,她直接去问姚振廷来得方便。 姚戚香漠然着神色,转身就往姚振廷那边闯,红绡一把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干什么?” 姚戚香奇怪:“你没听到吗?我自然是去报仇。” 红绡摇了摇头:“不可,邓穗音,你可以杀,但姚振廷还不能。” “什么?”姚戚香皱眉,“你凭什么拦我?” “我为主人做事,这是主人的吩咐,我必须拦你。”红绡不由分说,直接钳住了姚戚香的手,跟茗玉使了个眼色道,“走。” “你干什么!我姚戚香做的事,跟他孟扶危有什么关系!”姚戚香奋力挣扎着,可她哪儿能敌得过红绡的力气。 茗玉看不过去,在一旁道:“娘子,邓氏死了,公子还好替你遮掩,可姚振廷是五品京官,他若横死,可不是小事。” “我说了,我做的事我自会认下,绝不连累他孟扶危!”姚戚香眼泛红光,她恨不得现在,就立马冲过去,手刃了姚振廷。 两人眼见劝不住,正打算用强将人绑上马车,然而下一瞬,马车的帘子从内掀开,露出一双平静的眼,他看着姚戚香,道:“先上来。” 孟扶危怎么会在这儿? 姚戚香深吸了口气,只能先去了马车里。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4 首页 上一页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