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恩赐”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控制与更为危险的边缘。 太医迅速到来,细心地为青瓷处理了脸上的伤痕,并开具了消肿化瘀的药膏。 李德全果真挑选了两位看似朴实无华的宫女,名为春桃和夏荷,来照料她的日常生活。 偏殿耳房被迅速整理得整洁有序,甚至增添了新的炭盆和厚重的被褥,待遇几近于有品阶的女官。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帝王因一名小小的侍墨宫女而勃然大怒,杖毙太监,严惩掌事姑姑,甚至不惜牵涉到太后宫中的管事!这份空前的保护与恩宠,令无数人震惊不已,也让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与忌惮。 青瓷坐在焕然一新的耳房内,春桃正用温热的帕子细心地为她敷脸。脸颊的灼痛在药膏的作用下略有缓解,但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未能平息。 她抚摸着袖中那枚失而复得的梅花络子,指尖感受到丝线的微凉触感。 窗外,暮色渐浓,宫灯依次点亮。庭院角落那株红梅,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中依然顽强地绽放着,点点殷红,宛如凝固的火焰。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丝缝隙。 寒风携带着淡淡的梅香涌进室内。她凝视着那暗夜中的红梅,脑海中回荡着萧彻冰冷的话语、李德全意味深长的警告,以及吴姑姑被带走时那怨毒的眼神。 危险尚未解除。太后的势力根基深厚,今日损失了一位张有德和一位吴姑姑,不过只是截断其一指。 下一次的阴谋,只会更加残忍与隐秘。而萧彻……他那份带有控制欲的“庇护”,既是她的护身符,也是悬于她头顶的利剑。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清醒。 然而,在内心深处,那株寒梅的形象,却与龙床上疲惫的身影、梅林中流露出的孤独、以及那句铿锵有力的“没人能再动你分毫”悄然重叠。 一股难以言表的暖流,伴随着更深的迷茫与痛苦,悄然流过她冰封的心湖。 她关闭窗户,将寒气与梅香一同隔绝在外。转身走向那盆燃烧正旺的炭火。火光跳跃,映照着她清秀而苍白的侧脸,眼神中交织着警觉、挣扎,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情感波动。 前方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暗藏杀机。但至少在此刻,在这冰冷的深宫一隅,她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也看清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冰山一角之下那复杂的面容。 她必须充分利用这段喘息的时间,在这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庇护之下,寻找足以颠覆一切、为沈家昭雪的确凿证据。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奉上,萧彻霸气护短的同时也敲打了下幕后,如果喜欢这个故事就点下收藏吧。 第六章: 墨海寻踪 紫宸宫的偏殿耳房内,炭火熊熊燃烧,驱散了冬季的寒冷。春桃和夏荷两位宫女侍奉得极为周到,言谈举止间透露出小心翼翼的恭敬。 青瓷脸上的红肿,在太医的精心诊治和药膏的治疗下,已经消退了大半,仅留下些许淡淡的痕迹,提醒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从未停歇。 李德全那句“陛下的信任,是恩典,也是……”如同警钟,日夜在她耳边回荡。萧彻那日拾起梅花络子时洞悉一切的眼神,以及那句“行差踏错”的警告,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她深知,这暂时的安宁,是萧彻用铁血手段为她筑起的屏障,同时也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机会,找到那份能够彻底为沈家翻案的铁证——那份被篡改的军报原件,或者能够证明伪造者的确凿证据。而御书房,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机会很快再次降临。 一日午后,萧彻在批阅一份关于江南水患的冗长奏章时,眉宇间显露出浓浓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青瓷,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青瓷。” “奴婢在。” “朕记得,你整理文书还算利落。”萧彻放下朱笔,指了指御书房深处那排存放旧档的紫檀书架。 “崇光五年到七年的北境军务卷宗,似乎有些杂乱。你今日不必在此侍墨,去那边整理归档,务必理清脉络,方便查阅。” 青瓷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崇光五年!北境军务!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萧彻是故意试探?还是无心之举? 她强压住翻涌的情绪,垂首应道: “是,奴婢遵命。” 萧彻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无波:“仔细些,莫要弄乱了次序。若有不明之处,可问李德全。”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重新拿起奏章,仿佛只是交代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青瓷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这绝非巧合!他是在给她机会,也是在给她划下界限——只允许在“整理”的范围内活动。 再次踏入那排散发着陈旧墨香与尘埃气息的书架之间,青瓷的心境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少了些孤注一掷的冒险,多了份在刀尖上行走的谨慎。 她依照萧彻的吩咐,先从崇光七年的卷宗开始整理,动作一丝不苟,确保每份文件都按时间、类别归置得清清楚楚。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张,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德全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整理到崇光六年末的卷宗时,她状似无意地挪向旁边标注着“崇光五年”的书格。 指尖拂过书格边缘——那处上次发现的灰尘较薄的地方,如今已与其他地方无异,显然近期无人再动过。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崇光五年的北境军务卷宗。动作依旧平稳,心跳却如擂鼓。 她一份份抽出卷宗,仔细查看封面标注,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真的在认真梳理。 李德全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 终于,她再次抽出了那本薄薄的、标注着“北境军务密档·崇光五年秋”的册子! 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强作镇定地翻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扫过熟悉的页面——那份被篡改的军报抄录和那行恶毒的朱批,赫然在目! 就是它!她需要的是原件!原件在哪里? 她记得上次看到这份抄录的军报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编号标记。她死死记住那个标记,然后迅速将册子放回原位,继续整理其他卷宗,仿佛只是随手翻阅了一下。 整理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为幽暗的书架通道镀上一层金边时,青瓷终于将最后一份卷宗归位。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抱着几份需要重新誊写的破损文书,退出了那片尘封之地。 回到主殿,萧彻仍在批阅奏章,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归来。李德全上前,低声询问整理情况。 “回总管,崇光五年至七年北境军务卷宗已按年份、类别重新整理归档完毕。其中有三份文书边缘破损,字迹模糊,奴婢已带回,稍后可重新誊写。” 青瓷垂首汇报,声音平稳。 李德全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手中那几份破旧的文书,未置可否。 “嗯。”萧彻头也未抬,只淡淡应了一声。 青瓷心中稍定,默默退到一旁。第一步,完成了。 她记住了那份关键抄录的编号,这将是寻找原件的钥匙。只是,原件会存放在哪里?是否还在宫中? 数日后,一个看似平常的清晨,实则暗流涌动。 萧彻正专注地审阅一封来自北境边关的紧急军事报告,神情显得格外严肃。整个宫殿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青瓷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侍奉,但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李德全急促进入宫殿,并在萧彻耳边低语。萧彻的眉头随即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峻的怒意。 “传他进宫。”萧彻的声音虽不高,却透露出一种刺骨的寒意。 不久,一位身穿四品武官服饰、面容坚毅的中年将领大步踏入宫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说道:“臣,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赵乾,拜见陛下!” 赵乾?!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青瓷耳畔回荡! 崇光五年秋那份被篡改的军报,落款签名正是“副将赵乾”!他正是当年父亲沈崇山的副将,也是那份陷害军报的“源头”签名者!他为何会在此处?是职位晋升?还是……他是伪造者之一? 巨大的震惊与愤怒瞬间涌上青瓷心头,几乎令她难以自持。她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咬紧下唇,迫使自己低下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以疼痛来维持自己的冷静。 萧彻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跪地的赵乾,并未立即让他起身。 他拿起那份紧急军报,声音冷冽如冰:“赵佥事,北狄小股骑兵频繁袭扰我云州边境哨所,劫掠粮草,杀害军民。你奏报称已派遣军队清剿,斩首三十余人。 然而,据朕所知,被袭哨所上报的损失与你所报斩获相差甚远!你有何解释?!” 赵乾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抬头,面带忠勇之色:“陛下明察!北狄贼寇狡猾异常,行踪不定。臣接到报告后,立即派遣精锐轻骑追击,在狼牙谷遭遇敌寇,经过半天激战,斩首三十一人,缴获战马二十余匹!此乃将士们浴血奋战之功,绝无虚报!哨所上报损失,或许因当时混乱,统计有误……” “统计有误?” 萧彻冷笑一声,将一份密折重重摔在赵乾面前。 “这是朕安插在云州的暗桩密报!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你部下追击迟缓,致使贼寇主力逃脱,仅截杀了其殿后的十余名老弱病残!缴获战马更是无稽之谈!赵乾,你胆大包天!竟敢欺君罔上,虚报战功!” 赵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陛…陛下!臣…臣冤枉!定是那暗桩与臣有私怨,恶意构陷!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陛下!” 他连连叩首,声音中带着哭腔。 “忠心?”萧彻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朕看你只忠于你的项上人头和官位俸禄!北境将士浴血守疆,你身为将领,不思保境安民,反而贪功冒进,虚报战果,粉饰太平!此风若长,国将不国!” “来人!”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 “剥去赵乾官服,打入天牢!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彻查其任内所有军报、粮饷、军功!若有半分徇私,朕唯你们是问!”萧彻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冤枉!臣……”赵乾的哭喊求饶声被侍卫粗暴地堵住,如同拖死狗般拖了出去,官帽滚落在地,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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