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有办法?” “夫君的智慧你当真不知道?” “我知道,好似没有智慧。”沈倾倾说完,凑过去,在他脸颊下留下一个吻痕。 马车飞快行驶,天亮,街道上小摊的叫卖吆喝声,沈倾倾撩起帘子,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饿了?要不吃个早餐?我叫人买过来。” 沈倾倾摇头,“不必了,我想回家吃。” “就知道你会那么说,我让人通知了祖父了。” 马车停在一座酒楼前,顾景淮目送她进了酒楼,这才离开回大理寺处理他的公务。 沈倾倾进去时,异常安静。 “姑娘,你回来了?” 忽然的出声,吓得沈倾倾直叫,她一下蹦到栏杆旁,手忍不住抱着柱子。 “是我,秋竹。” 她手拍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是你呀?我都说了不用等我的,都快吓死我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是我,是老爷,姑爷派了人过来说你要回家用早膳,特意在正厅内等着你呢。” “祖父,他大早上的醒那么早,不多睡会,是不是又喝酒了。”沈倾倾直言吐槽。 “姑娘。”秋竹提醒。 正厅,沈倾倾淡定的点燃蜡烛,一如既往的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祖父,满脸胡子,偏不听自己的,不给修理,他说这样显得凌厉,凶狠。 沈倾倾觉得做老板的,应该是亲切些的形象。 “祖父,你说你,不点蜡烛,不多睡一会,我不是说了吗不用等我。”她给祖父沏上一杯热茶。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肯定要早起给你亲自下面的。”他大手一挥,喊了一声王叔,便端上来了一碗面。 千言万语教训祖父的话语在顷刻间化为气息,随着呼吸消散空中。 她张了张嘴,忙活了一晚上没有喝水,如今嘴唇皮也早已经干裂而裂开了,如干涸而裂开的地面。 她拿起筷子,嗦了一筷面条,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祖父,我再,再次,再一次说,你今后真的不用特意等我,我厨艺是你教出来的,我能给自己煮,而且我时常回这,你这话夸张了,顾景淮买的宅子离你这左不过一条街道。” “你夫君送你回来的?我不放心,就算是枕边人,也不能百分百信任,我还没有老,我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 沈倾倾知道,祖父是派了人暗中保护自己的。 她放下筷子,觉得还是得替顾景淮说话,“祖父,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夫君,这些年他对我真的真的很好。” “好是好,但我总想着门不当户不对,两家差距悬殊,我之前就不希望你高嫁。”祖父最终还是长叹一声。 “他对我很好,我们自己搬出来住,也少了些家长里短,而且他支持我继续做仵作。” “你一个女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是好的,但成婚一年了,还不生孩子,我们是开客栈的,最不缺人,好多次我都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每次都是这样说,沈榬飞甚至怀疑让她进大理寺做仵作倒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落不着好处就算了,还让她成为了世家女子议论的对象,传自家孙女浑身的尸体味,连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的味道。 但沈倾倾自是不在乎,每次都拿着兄长的信件让祖父别担心,“兄长可支持我了,他说人生短,让我总要寻着喜欢的事情干,无论男女。”
第3章 第一案 瓷杀。 “那两具尸体,其中一名本地人,名唤李大全,家有一妻两儿。”顾景淮说完喝了一口粥。 一大早,沈倾倾刚来,就撞见了正要送早餐给自己的顾景淮,顺道将查到的信息一并告知。 “那另一具尸体呢?” “不是本地人,两人的关系是亲戚,来投奔的,住在李大全家中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那李大全的地址也一并知道了,今日是要去他家的。 李大全家住在城东街巷,庭院宽敞。 两人站在门口时,看着这紧闭而稍华丽的大门,一时间与搜查到的经济状况有些不对,木门的制作虽不及大户人家,但那木雕却不简单,是需要木匠下好大一番功夫的,再看这木门的亮度和手感,像是近些年安置的。 沈倾倾收回探寻的手,“这李大全是个店小二,妻子李氏在家相夫教子,家中无亩田。你确定这是他家?” “确定以及肯定。”他上前敲了敲门。 便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尖锐嘶哑的喊着,“小宝,去开门。” 那木门很快被打开,入目即是宽敞的院子,却因为养了不少家禽而显得拥挤不堪。 家禽终日在庭中溜达,排出的粪便与那泥土混为一体,加上鞋印经年与地上的摩擦,那粪便则牢牢的粘在地面上。 果不其然,沈倾倾就知道那大少爷的洁癖又犯了,先一步伸手拉住了他,让他跟着自己一块走进去。“你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走进去。” 手心传来的温意让顾景淮忽略了地上的不适,跟着她走进去,目光落在那雪白如壑的脖颈上,细长如山脉。 眼前妇女小孩的凝视,顾景淮也不好拿手帕捂住嘴鼻,视线只落在沈倾倾身上。 说明了来意,那妇女也早知道了李大全死亡的消息,蹲下身子与那男孩子嘱咐一句,“小宝,进屋找你兄长去。” 他乖乖点头,便听话的一蹦一跳往里面走去了。 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手中的盆顺势丢在地上,抬手,系在腰间的围裙将手上的水滴吸干。 “这杀千刀,自己死得痛快,倒是让我做了寡妇,我一个人如何拉扯两个孩子。”她嘴唇一张一合,呼出的声音如打雷的轰鸣声,布满皱纹的脸将整个人的五官衬托略显狰狞了。 可这女子也不过三十出头。 沈倾倾顺势拿过不远处的两张竹椅,顾景淮跟着坐下。 女人嘴里面却始终是喋喋不休,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呸,这个蔫坏的,杀千刀的,一死百了就算了,留下一大批债给我。平日里就不怎么归家,这死了倒给自己图个清净,让妻子儿子跟着受罪。” 她破口大骂的声音在院中此起彼伏,骂着骂着,情绪急转而下,泛红的眼眶低落出水滴,紧接着哽咽的哭泣声传了起来。“他从娶我进门那一刻时,我就没有跟他过过一天好日子,穷困潦倒,勉强温饱,现如今,还欠了一屁股债。” 沈倾倾抓住了重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还不忘向顾景淮使眼色。“李大嫂,那欠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欠别人的钱呗,那杀千刀的,今年,倒是鬼迷心窍的跑去了赌博。赌输了,还要借钱继续赌,想着赌回本钱,结果就欠着别人一大笔债。” “真不是个东西,把我的嫁妆钱都给赌输了去,当初就应该听我母亲的,嫁个邻居家的老实哥哥,这下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姑娘,你可不要嫁给赌博的人?” “放心吧,李大嫂,她可不会嫁给赌博的人。” 顾景淮说完起身,不敢看沈倾倾的表情,走近堂屋,桌面上摆了茶水,摸了摸壶身,还有温度。 他慢吞吞的倒着茶水,观察着房内勾局,空荡荡的墙上挂满了书画,署名是李宝成,是李大全的大儿子。 画的都是些瓷器,这些瓷器他都认得,都是些贵族王公们摆放在家的装饰品。 大门正对的主座旁,左边空无一物,右边是放着蜡烛的架子。 那欠着的债犹如一块巨石压在李氏的心头,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沈倾倾就像是一个出口,撬动着大石头的棍子,她说着说着,脸上的泪痕早已经风干。“还能欠谁,赌坊呗,我早说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了,那就是阎王爷的地,普通人哪里呆得住。” 沈倾倾接过顾景淮端来的茶水,递给李氏。 宽大的衣袖往下滑,手臂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映入她的眼帘,沈倾倾立即别过视线,红晕渐渐爬上了耳尖。 她说了许久,自然是渴了,一杯茶水瞬间滑过她的喉咙,进入胃中。 “李大嫂,丈夫不争气,但儿子养得极为优秀,想必是嫂夫人的功劳。” 说到大儿子,她紧皱的眉头终于得到舒展,那是作为母亲为孩子而感到骄傲的神情。 这街坊邻居,谁人不知她有一个中了秀才的大儿子,可谓是鸡窝飞出了金凤凰。 “我们家的钱是勒紧了裤腰带,就是为了供他读书识字,他能不好吗?五岁时,他就被书塾的先生夸赞我儿有天赋,今后可有一番大作为。”谈此,她脸色缓和许多,一点不带掩饰,“今后我们家的好日子可全都仰仗他了。” 顾景淮跟着夸奖一句,“想必那屋内的画作也是出自李公子之手,那瓷器画得简直是栩栩如生。” “那些个东西我不晓得,漂亮是漂亮,哪里有我这盆子用处大,全都是他表舅瞎弄的。” 沈倾倾脱口而出,“他表舅?” 李氏思绪被拉回,骄傲的神态一哄而散,“就和我丈夫一起躺在你停尸房里面的。方大俊,是我丈夫表哥,去年来投奔我们的。” 顾景淮转了转手中的折扇,“方大俊为何投奔?” “你们这些公职人说话真是搞笑,还能为啥投奔,自然是在家待不下去了,为啥待不下去,自然是家里面穷,要不是看到他有个烧瓷器的手艺,我才不让他在我家混吃混喝,说是亲戚,好处不见得到,倒是我们被穷亲戚缠绕得越发穷困潦倒。” 顾景淮笑笑,“李大嫂,我们少不更事,很多东西确实不知道。” “啊哟,我像你们这个年纪,我家那极为优秀的大儿子都会跑了。” 两人只得连连点头。 “不过这厮混货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爱去赌坊,我都怀疑我那死夫君都是被他带的,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成婚,成天住在表弟家,简直是不像话。” 李氏心直口快,情绪转化更快,一股脑将心中的不满吐露出来,如大雨倾盆,下个不停,淋湿了两人耳朵。 “姑娘,你们可一定要抓出那凶手,让他赔钱,要是赌坊的债还不上,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刚才骂骂咧咧,如今眼眶又挤出了几滴泪水。 出了李家。 顾景淮整理身上的衣裳,他的折扇在沈倾倾手中玩耍翻转。 “顾景淮,你这太过于爱干净的行为能不能改?” “我不改,难不成你要休夫吗?” 抛在空中的折扇差点就接不住,沈倾倾柔和的眼神望过去,将扇子还给他,“哦。”平静的语气不想搭理他的玩笑话。 “夫人,你这回馈夫君的神情似是有些绝情,你莫不是?”他瞳孔微张,故作伤悲。 还委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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