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侍书会养花,正巧老夫也甚喜,日后可得讨教讨教。”薛明义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着实喜欢那株春幕锦华,若是从姜秋姝身上学的两三招,岂不是府中的兰草也可成绿的,黄的紫的,梅花亦可成旁的颜色。 那时洛阳众人,可不得羡慕死他! 薛明义捋着胡须,看着姜秋姝眉眼弯弯,这般好的小娘子,他家儿郎多,若是能娶回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还能多种些奇花异草,甚好啊! 姜秋姝初入朝堂,便能瞧见如此慈目的大臣,除开受宠若惊外,却警惕起来。 薛家她晓得的算多,毕竟李长宁嫁给了薛凛,李长宁曾多次说薛明义是个老奸巨猾的。 “姜侍书如今在圣后身侧伺候,应当也无时间与你这连杂草,都能养死的老头讨教。”来了个约莫六十年纪的人。 此人是王家郎主,王翰当朝文官之首,尚书令。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姜秋姝,“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人老了,迟早要让位的。” 因王家九郎折辱宋执书一事,她对王家还是有所了解的。 王家如今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便是王翰之子工部尚书王明泰和吏部侍郎王明坤。 王家在六部中占据两个重要位置,基本上与定国公府分庭抗礼。 定国公府掌武,王府掌文,偏偏又出了个中书令的裴珉,生生压了王府的威风,叫王府低了头。 姜秋姝看着面前这个虽有几分傲气,可言行却叫人抓不着错误的王尚书令。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装什么庙里高坐的菩萨。 “不敢当,尚书令这般赞扬,臣也是诚惶诚恐,幸得圣后青睐。日后行事若是鲁莽了,看在我年轻又是女儿身,还请诸位大人能宽容一二。” 姜秋姝放低了姿态,王尚书令笑的越发的和善。 不过是因株牡丹获得殊荣的女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她会搅乱了朝局。 圣后身侧之人,蠢点儿才是好事,若是能为他所用也可事半功倍。 “瞧见这么些年轻人便觉得可心,日后可来府中坐坐。我家尚有与你一般大的孙儿,孙女儿,若她们能与姜侍书这般,便也不让我发愁了。”王尚书令笑道。 薛明义一听,便想到了王尚书令是何心思,他家儿郎根儿上都是坏的,哪里比得上他家的。 “姜侍书也来我家坐坐,我家儿郎可是极好的。” 姜秋姝维持着笑容,连忙敬了两位大人酒,“若有空闲,必定赴约。” 身旁的王太夫人却拉了拉王尚书令的袖子,她识的眼前的女子,正是裴珉那和离了的夫人,听闻裴珉为了寻此人,将洛阳给翻了个底朝天。 王太夫人拉着王尚书令去了边儿上,说起了此事。 王尚书令摸了摸胡须,脸上神情比起方才更喜悦了几分,裴珉所念念不忘的人,好啊好啊! “改日给这位姜侍书下帖子,过府赏玩儿,叫府中郎君都机灵些。” 王太夫人如何没能听懂王尚书令的意思,她可不想她孙儿娶个二婚的,可王尚书令的话,她不敢违背。 看着春风得意的姜秋姝,定国公府的人心里不可谓不难受。 太夫人倒是不怕姜秋姝寻他们的麻烦,一个小小的侍书,还能翻了天了! 她只是怕!等她转头之际,忽然发现身后的裴承没了踪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月升日落,已过了一个时辰,宴席过半,姜秋姝喝了不少的酒,便出来透了透气。 宴席上,不少人的恭维并不能让她多舒畅,其中更多的是试探。 她这个侍书究竟是空壳子,还是有多大的本事。 索性她只是个靠株花才获殊荣的女子,可让他们放心。 姜秋姝抬头望着空中的皓月,她一直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姜…姜娘子!”有些陌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秋姝转过头去,发现是裴承。 对于定国公府的人,她都不想与其有太多的交际,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要离开。 “我代五叔替你致歉。”裴承见她要离开,连忙喊住了她,混乱中随意寻了个借口。 前几日,他没在府中,也没能见上她一面,没想到,竟然在宫里瞧见她了,而她得了圣后的赏识。 “不必,”姜秋姝嗓音淡淡,“此乃我与裴珉的事,与三郎君不相关。” 姜秋姝晓得裴承对她并无好意,裴承最敬仰之人便是裴珉,她嫁与裴珉后,裴承见不得他高贵的五叔,被她所污染,但又秉持风度未寻过她麻烦,平日碰见也只当个寻常人。 “姜娘子,我……”裴承其实还想和她说说话,她离开了两年,他其实也期盼着五叔能将她找回来。 可裴承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想与她多待会儿,他看着她时,双颊泛着红,原是持重的人,如今倒是多了些青涩少年郎君的模样。 她还是如以往般好看,没有改变。 “她是你五叔母!”裴珉自游廊处走来,盯着裴承,似野兽护着地盘,不容旁人侵略,“你该叫她五叔母,不是什么姜娘子!” “五叔,”裴承行了礼,可心头是不服气的,“姜娘子与你和离了!” 姜秋姝只觉得,这气其实可以不透,想要离开,裴珉抓住了她的手,姜秋姝甩了他一巴掌。 “裴珉,你千不该万不该囚住我!”姜秋姝从未这般厌恶他! 脚上的锁链,像是一根儿刺,刺在她心里。 裴珉动了动牙齿,唇角渗了些血,这是她第二次打他。 “娘子,可曾记得我与你说的,你的手便是印章,盖在我脸上,便是允诺了,你要赔上一辈子!”裴珉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按在了姜秋姝的唇角,“如此便是盖章了!” 姜秋姝忍不住想要扇第二掌,可又怕此人再说出什么疯癫之言。 她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擦干净,脸上的嫌弃丝毫没有遮挡。 “裴珉,你所想要的,不过是原木雕刻成的模子所成之物,而我便是要被压进那个模子里,成为你所期望之人。”姜秋姝戳破了这层叫人恶心的皮。 裴珉所要的是强求,或许他当真对她动过心,可不管之前还是之后,他只是在按照他想要的。 嫁与他,他要她成为贤良淑德的模样,现在他强留下她,将她锁在房间里,也只是他想,从没有问过她愿意与否。 “回府好好瞧瞧,我送了份大礼给你!”姜秋姝甩开了他的手,回了宴席。 裴承捏着掌心,面前这个他所敬爱的五叔,完全变了模样。 “五叔,你不该那样对姜娘子!” “那是你五叔母!”裴珉转过头看着他,眼眸中怒火簇簇。 裴承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在两年前,他便看出了些端倪,只是她走了,他也就没了心思去理会裴承。 没想到,他如今还未息了那心。 他方才瞧见了他在对姜秋姝献殷勤! “可你们和离了!”裴承直视着裴珉,这个他自幼最为敬仰之人,也曾暗暗发誓,要像裴珉一般,名扬洛阳。 可如今,他有了私心。 “裴承,你可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裴珉几近暴怒,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幼便极为照顾的侄子,眼神中是隐隐的施压,要他将一切话都吞回去,他不愿意听见。 裴承是惧怕他的,这个与以往温和知礼完全不同的五叔,他手里是沾过鲜血的,皆说定国公府五郎是个文人,可只有他晓得,他这个文人,手里有过多少的人命。 只是此事只他一人记得! 裴承垂首,遮住了眼底的一切神色,“五叔,当初就不该让我待你去迎亲,拜堂,那颗妄想的心,是因您而起!” 裴珉往后退了步,看着面前直言不讳的侄子,他心中被悔恨填满,原来一切从那时便埋下了种子! 她与宋执书的假成婚,是因为宋太夫人比他重要,那场他未出现的婚事,是因为那时他心中所想,只有替老师洗刷冤屈。 如她而言,都只是选择。 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竟然会叫裴承因此生了妄念! 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无论是何时,都是会被唾弃的,裴承身为国公府嫡长孙,自然更加不能背上污点 那封被太夫人签下的和离书,是为了裴承! “收起你的妄念,即便我们和离了,她也曾是你的长辈!”裴珉提醒着他,“若你还想要如太夫人所愿,旁的皆不要多想!” 裴承晓得自己不可能为一己之私,而什么都不顾,祖母为他做了良多,他亲父才是定国公府的正统,他自然也是想要那个位置的。 可裴承不甘心的看着他,“五叔,当今圣后便做过太祖的”。 “闭嘴!”裴珉呵斥他,此话不能说,尤其是在宫中。 裴承捏紧拳头,将话咽了回去。 “裴承你且记住,若是再动妄念,我不会轻易放过你,即便你是我侄儿!”裴珉眼神警告,只留下了这么句,就离开了,宫宴未结束,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裴承看着裴珉的背影,他什么都清楚,可他就是不服气。 分明他什么都不差,只是比五叔晚些遇上她。 ~~ 圣后看着裴珉与姜秋姝前后脚回了位置,唇角的弧度,比方才要深了些。 “母后,你明晓得裴太傅是如何待姜氏的,为何还要将她放在您身边,儿臣不喜她!”李长宁看着姜秋姝,不满的扯着圣后的袖子。 “胡闹!”圣后蹙眉,让李长宁老实些,正是与裴珉关系不同寻常,她才要放在身边。 “姜娘子与百姓有功,此乃奖赏!”圣后解释道。 李长宁更是不服气了,“姜氏离开了定国公府,必定是缺银两又无宅邸,母后给些钱财和屋子,打发就是了,还给了什么官职!分明大周只儿臣一人可上殿议政,儿臣只是懒得去,才从未去过。如今她去了!平白抢了儿臣风头!” 最后一句说的极其小声,圣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李长宁只抬着头,眼神疑惑的看着圣后,“怎么了?” “母后还以为,你是在替姜侍书要钱和房屋呢!”圣后半开玩笑道。 “怎么可能,母后!儿臣只是想要您撤了她职位,给些东西将人给打发了!您可千万别多想,最好什么也别给,让她直接离开。”李长宁愤愤道。 “怎这般不喜姜侍书?”天后问道。 “儿臣以往是喜欢的,可上回在猎场,姜氏半点儿都不懂得欣赏儿臣身边的人,跟裴太傅那个老学究一样,觉着儿臣不着调,行事荒唐,儿臣身份公主,最是尊贵,请了她是给她面子,由不得她那般下儿臣面子的!” 圣后却道,“她如今是母后的人,没个住处肯定不行的。” 说完话,圣后喊来了内侍监,将洛阳一处二进的宅院,给了姜秋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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