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凤清和越修说起这事,“我是想过百姓们这会儿还人心未稳,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大战之后,皆是这样,你是以前没见过,我见得多了,已经习惯了。” “可这是长安啊,大梁的故都,如今我们回来,百姓不说箪食壶浆,也不至于凋敝至此啊,我们又不是叛军土匪。” “长安的遗民对朝廷南渡是有怨言的,可以理解,况且他们也担心我们撑不了多久,若是立即投靠我们,万一回鹘再回来,他们又要遭殃了。” “看来古人说得没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本欲借着韦家的铺子,先开起来做个表率,让大家安心,如今看来也是不可行了。” 越修闻言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后日从汉中调的粮食就到了,倒是可以利用韦家的铺子,把粮铺先开起来。京兆府那边,我也安排好了,明日就会开始正常的街市巡逻。义父昨日的信里说,陛下册封冯翊为雍州刺史,兼任凉州都督,我们打算等圣旨到那天,办一个册封仪式,让百姓们都看看,朝廷是不会再轻易把长安拱手让人的。” “嗳,这是个好办法,那你给我拨些人,明日先去把铺子打扫出来,后日我亲自去铺子里坐镇,我京兆韦氏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必能有所成效。” 越修看着她一脸自得的表情,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去点了点她的鼻子,又被她毫不留情的拍开,还收获了一记白眼。 到底民以食为天,汉中的粮食进城的时候,就有不少胆大好奇的百姓围观议论,越修见状,趁机宣布说次日会在韦家的铺子开售,有需要的可自行去购买。 也真让凤清说准了,百姓们听说韦家的铺子会重新开张,议论声都大了不少,待次日在铺子里看到凤清时,更为激动,纷纷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各处铺子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凤清站在人群中,手中高举韦家的令牌,大声道:“各位乡亲们放心,粮食管够,都能买到,不要着急,我们韦家的铺子既然开了,就不会再关门了。朝廷已经收复了长安,几万大军驻扎于此,乡亲们日后不必担心会再有回鹘人攻进来,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陛下虽然远在建康,但也时时忧心长安,如今长安连同西域,皆在大梁治下,只要乡亲们愿意,这东西市很快又会恢复昔日的繁华。韦家愿与各位同心戮力,共襄盛举!” 人群中慢慢开始有人响应,逐渐开始山呼万岁。凤清见状,大手一挥,表示今日所有购买粮食,均降价两成,差价韦家出,一时间,人群轰动起来,沉寂了许久的东西市,终于又有了人气。 晚间回到京兆府,越修一见着她,便将她拦腰抱起,在院子里转圈,“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冉冉,你帮了我大忙了!” 凤清开始被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后反应过来,狂拍他的背,“你干嘛呀,吓死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不能,我这么好的夫人,我当然要紧紧抱着才行!” “那你怎么感谢我?” “我确实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快说!” 越修却故意闭上了嘴,微侧了脸,意味明显。凤清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捧着他的脸,快速“啪唧”亲了一口,“快说快说!” 越修满意了,这才徐徐开口,“公维来信了,建康的案子有进展了……”
第45章 真相为了对付韦家,他们还真是不遗余…… 持续了几个月太学舞弊案,终于落下了帷幕,谁都没想到,最后在案件真相大白过程中起关键作用的,居然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人物。 荆州刺史崔鸿,为了给越修使绊子,借口连日下雨,河道涨水,不利行船,延后了秦肃为越修造势的那一万人马的粮草,导致秦肃最后不得不后撤。虽说最终没有影响大局,但当时确实给越修造成了很大麻烦,迫使他不得不冒险夜潜黄河,以致身受重伤。 与独孤彦会师后,越修便去信秦肃问责,秦肃也不瞒着,一边回信解释,一边一折奏章将崔刺史告至陛下面前。 朝会上,陛下令 人宣读了秦肃的奏章,一时群情激愤,遂当庭下令兵部陈尚书彻查,如若属实,依军法处置。 崔仆射虽有心回护,但见满朝文武皆愤慨不已,已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消息传至襄阳,秦肃立刻派兵围了刺史府,崔鸿为了自保,将自己的长史推了出去,说是其自作主张,与他无关。 长史姓李,是崔家养了许多年的幕僚,崔鸿赴任时,崔仆射特意让李长史跟着,以襄助崔鸿掌控荆州。 李长史也没想到崔鸿居然翻脸不认,起初他还紧咬牙关,以为崔家会救他,却不想好几日过去,崔鸿一直都没出现,出现的是崔家的死士,来要他的命。 他这才明白,崔家放弃他了,死里逃生之后,他求见秦肃,将他所知道的,崔家这些年暗地里的勾当全都交代了,太学舞弊和假银就在其中。 秦肃越听越心惊,不敢擅专,当即决定亲自押送李长史回建康待审。 有了李长史的口供,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联合,手段雷厉风行,很快便掌握了不少证据,鲁元在重重证据之下,不得不如实交代。 原来是幕后之人无意中撞见了凤藻与梁鸣来往,于是利用此事,授意鲁元拿着考题,多次在梁鸣面前自夸,引得梁鸣意动。后又以赚钱为由,拉着梁鸣与他一起售卖考题,事发之后,他再将一切推给梁鸣。 大理寺查梁鸣,肯定会查到凤藻身上,韦侍郎又是主考官,如此一来,泄题一事毫无疑问便指向韦侍郎。 至于王福,月红等人,也早就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他很了解凤清的性格,知道此事她不会全然信任越修,定会自己查,但她能用的人就那么几个。引凤清入局,更加坐实了韦侍郎泄题舞弊,韦家杀人灭口,意图开脱。 若非假银案突然被告发,太学舞弊一案僵持一段时间,没有新证据,就要如此定案了。可偏偏就在查假银案时,发现了两个案子之间似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上天确实眷顾韦家,崔鸿的一番操作,让案件急转直下,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后面便是一泄千里。 凤清听越修说完,不禁唏嘘,“还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我之前还是想简单了。” 越修开解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知道主动出击,强于众人远矣。”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你还记得陆绎吗?” “当然记得,他不也是这一届的考生吗?” “其实,起初我们只是在税银和军饷中发现了有假银出现,正在查的时候,陆绎拿了一份押题给陆绶,说是从同期那里买的,韦家流出来的考题。我们便请了岳父来看,没想到竟真是考题,去查鲁元的时候才发现,他和假银案也有关联,于是才商议决定将计就计,只是委屈你们了。” “所以,竟真是王诣?” “是,也不是。” 凤清奇怪地看向他,“此话怎讲?” “王诣只是舞弊案的幕后黑手,假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小辈,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假银是王家老太爷的手笔,就连崔仆射,都被牵着鼻子走。只是王老爷子确实老谋深算,现有的证据不足以指控他,倒是崔家,这次算是完了。” “此次太学考核王家并没有人参与,他们是拿不到考题的,所以考题是通过崔家拿到的?” “没错,正是王九娘通过她的夫君崔十一郎拿到的,崔十一郎是崔鸿的侄子,李长史有一个同乡任吏部郎中,参与了此次命题,他通过李长史收买了那个郎中,拿到了考题。” “李长史当时不是在荆州吗,难道他们书信往来?” “非也,是崔鸿得知要拉韦家下马,特意让李长史潜回建康做的。” 凤清哑然,半晌才说道:“为了对付韦家,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 牡丹过来摆好了晚膳,越修拉着凤清过去用膳,边走边问道:“我先前听叔父讲,三姐当初许婚了王家六郎,他们感情很好吗?” “当然,王家六郎文采斐然,惊才绝艳,与裴......”凤清猛地停下,偷瞄了眼越修的脸色,见他没反应,又继续,“王六郎精通书画,你知道的,三姐于画一道颇有造诣,虽是因着自幼承名师教导,但也少不了王六郎的影响。他与三姐,才子佳人,若是成了,必是神仙眷侣,只是可惜了。” 说完她又疑惑地看向越修,“怎么想起问这个?” “据说王诣是因为看见了三姐和梁鸣往来,觉得三姐背叛了王六郎,再加上害了王六郎的霍冲,是庶民出身的武将,而韦家又与同样出身的我联姻,所以才想报复韦家。” 凤清面色微怔,“竟是如此,王诣和王六郎一母同胞,倒是情深。只是这与三姐何干,三姐已经给王询守了三年孝,仁至义尽了,难道他还想让三姐一辈子不嫁吗,未免太过霸道!” 越修给她盛了碗汤,安抚她的情绪,“那自是不能了,这是韦家自己的事,他管不着,你放心吧,这一回,他逃不掉的。” “那梁鸣呢?他会怎么处理,三姐难得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按照大梁律法,他会被褫夺录用资格,永不得入仕。他虽是被无端卷入,但他购买考题是真,合伙卖考题也是真,说明此人心性不坚,喜走捷径,这样的人,不是良配,三姐值得更好的!” “等回到建康,我一定带三姐多去栖玄寺拜拜,去去晦气。” 越修嘴角微翘地看着她,眼尾带着笑意,“你不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吗,还信这些?” “这是敬畏,懂不懂,若不是我敬畏佛祖,你这次能有惊无险吗?” “对对对,是敬畏,夫人说得对,那咱们能先用膳吗?” 凤清:“……”,默然拿起勺子舀着眼前碗里的汤喝着,懒得搭理他。 虽然假银一案还在调查,但是舞弊案韦家已经洗清了冤屈,大理寺第一时间就解了围。 宫中太后和陛下为了安抚韦家,擢升韦侍郎为门下侍中。韦侍郎,不,是韦侍中,至此正式成为门下省名副其实的最高长官,与中书令高朔、尚书令谢老太爷平起平坐。 经此一案,朝堂势力越发分明。谢老太爷已近荣休,尚书令不过是虚衔,尚书省诸事皆由左右仆射处理。 而尚书左仆射崔老爷子卷入案中,不得不告假在家,尚书右仆射是寒门出身的梁钧,早年高朔任山南节度使时的副使,对高朔忠心耿耿。 中书省、尚书省都在高朔手中,门下省由韦侍中执掌,但韦家算是高朔的姻亲。六部尚书中,世家与寒门五五开,还能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也就御史台萧中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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