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不禁在心里给凤清竖大拇指,眼里的赞赏都要溢出来,这也是他们的猜测,没想到凤清这么快也能猜到。 他正要开口,小厮来传话,说汝阳王急召,他只好长话短说,“我们也有这样的猜测,还在查,义父见我,估摸着是有线索了,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便快步出了书房。 凤清继续看着眼前的舆图,顺着自己的猜测摸索着,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当晚越修没有回来,一直到了次日晌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已经快两日没合眼的他,纵使身体强健,面色也透着几分苍白,看得凤清担忧不已。忙吩咐牡丹准备了热水,让他沐浴完了赶紧去休息。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凤清在外间等他醒来用晚膳。他行至她身边,带着歉意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下次你自己先吃,别等我了。” 凤清轻拍他,“说什么呢,夫妻之间,等等不是应该的嘛,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用膳?” 越修连连讨饶,“不敢不敢,夫人愿意陪我用膳,荣幸之至!” 两人落座后,凤清开口问道:“昨日那么急,是有进展了吗?” 越修点头,“我们的猜测没错,王家还有一个盟友,偷梁换柱的官银都用来给他的盟友养私兵了。” 凤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看着越修语气笃定地说道:“我猜他的盟友是九江王吧。” 越修对她的敏锐已经不惊讶了,“没错,正是九江王。按制藩王在封地可以有两千卫兵,但据我们的探子传回的消息,九江王在封地已经秘密操练了万余兵马。” 凤清颔首,“宣城在九江王封地内,只有他帮忙隐瞒,才能让王家私开银矿的事这么久没被发现。而且往年九江王从未入朝拜贺太后和陛下,这一次突然前来,又是这个特殊时期,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是不是要有所行动了?” 说到这,越修的面色凝重了几分,“确实,最近小心些,这个年,怕是要过不安生了……”
第54章 叛乱你的意思是,九江王和王家意图在…… 后面几日越修又恢复如常,还陪着凤清去逛街市,也去仁济堂看了看。直到上元前两天,越修再次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再回来时,又是一脸的凝重。 他将凤清拉进里间,低声说道:“上元节那天,建康城恐有异动,我从陆绶那借了些人,会守在府里,也会有人跟着你,最近几日你可以照常出门,只是要警醒些。” 凤清见他说得郑重,也不敢掉以轻心,“是王家和九江王有所异动?” “嗯,据我们的探子传回的消息,九江王的那万余人马除夕前便不见了,想来应当是往建康来了。这么大批量的人,寻常时间入城定会引起警觉,但是上元那天,没有宵禁,又有灯会,周边很多地方都有人赶来观灯,那日入城没有人会起疑。” “你的意思是,九江王和王家意图在上元那天谋逆?” “八九不离十。” 凤清觉得难以置信,“现在谋逆?他们是疯了吗?城外的神策军有十五万,城内还有一万禁军,他们现在谋逆不是以卵击石吗?简直异 想天开!我以为他们只是想拥兵自重,竟不知还有此等野心!” “他们是有预谋的,上元那日虽没有宵禁,但是城门还是会关的,他们若在城门关闭后动手,城外的神策军进不来,他们只需要对付城内的禁军即可。更遑论,当日禁军还要分出一部分在街市巡逻,维护治安,陛下更是要驾临宣德楼与民同庆,这都是薄弱点。” “那我得赶紧给阿娘他们递个消息,让他们这几日不要出门了。”说着便要叫牡丹进来,却被越修阻止。 “过年期间本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不出门反而会引起怀疑,放心吧,会有人保护他们的,一切如常便是。” 见凤清还是满脸担忧,他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放心,交给我,我会安排好的。” 越修的话,奇异的让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先前的不安也渐渐平息。 上元当日,凤清如常出了门,如今韦圭回来了,冯翾有了陪伴,凤藻也有了卢熠,就连顾姮也有裴谦陪着观灯,反倒是她这个成了亲的落了单,也是奇景了。 好在路上碰上了裴七娘,两人虽是许久没来往,但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初时略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就又找回了昔日的感觉。 裴七娘向她道歉,“冉冉,对不住,先前是我狭隘了,我心疼三哥,迁怒于你,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 凤清本就没在意,更不会计较此事,大手一挥,便揭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日上元佳节,不要提不开心的事,安心赏灯吧!” 裴七娘过了心里的坎,又似昔日一般,拉着凤清就在街市上乱窜,好几次凤清都险些跟不上。两人沿着秦淮河看尽了繁华胜景,最后又回到了宣德楼,这里的花灯是建康城里最好看的,还有猜灯谜比赛。 裴七娘正跃跃欲试,芍药过来在凤清耳边低语了一番,凤清闻言点头,拉住了正要上台的裴七娘,“听闻城南有花灯引燃了灯架,着火了,禁军都去救火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待会儿消息传开,怕是人心惶惶,这么多人恐会有危险。” 裴七娘闻言,蹙着柳眉,“竟着火了,那是得避开,既如此,就回去吧,左右灯会年年有,明年看也一样。” 说着又拉着凤清挤出了人群,两人在宣德楼前分手,各自归家。 凤清知道,这是越修在提醒她,王家和九江王已经动手了,她还是担心韦家,遂差人去韦家盯着,若有危险好及时去救。 回到府中,她便将所有人都叫到正厅,“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闻城南着火了,都出动禁军去救火了,可见危急。今日上元佳节,我理解诸位都想着过节,难免会有所松懈,但是,外面现在人人自危,恐有歹人会趁虚而入,生出乱子。所有人都听着,现在起府上紧闭门户,青壮年都拿上家伙,守好各门,其余人都在这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去。还有,今夜都警醒些,若发现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茫然,但见凤清神色严肃,均纷纷应是,随即开始行动。凤清吩咐完依旧不放心,又到各处巡视了一遍,再次叮嘱之后,才回到寝室。 牡丹给她脱了鞋袜,一边热水泡着,一边给她揉脚,“夫人有事吩咐奴婢去便是,何必亲自走一遭,您哪走过这么久啊,看这脚底都红了,好在没起泡。” “有些老油条,你们去压不住,得我去才行。”说着又示意她起来,“好了,我泡泡脚解解乏就行,不用揉了,你也歇一会儿吧,今晚还有得熬呢。” 果不其然,刚过亥时,便听闻外面起了骚乱声,到了后面更是响起了喊杀声,还有大队人马经过的声音,震得感觉地都在动。 国公府的正门也遭到了小股人马的攻击,好在越修提前安排好了人,再加上府内人襄助,才没让贼人得逞。 听到前面来报时,正院里的下人都吓白了脸色,其他门的守卫也不敢再大意,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一般,生怕错过了什么异动。好在贼人见国公府攻不进,也没再继续硬攻,去了别的地方。 凤清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她担心九江王的人攻不下国公府,会转去攻韦家。也不知二哥在不在府里,他是武将,若是在还好些,若不在,府里都是文官妇孺,如何抵挡?可是现在派人去韦家也晚了,她只能干着急。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蒙蒙亮时,外面才安静下来,凤清挑了个胆大机灵的小厮,许以重金,让他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情形。 约摸过了近一个时辰,那小厮才回来。 “怎么样了,外面是何情形?” 小厮一路跑回来,喘了半天才回话,“禀夫人,外面街上都是血,禁军正在清理。小的路上碰到了一路禁军,听闻小的是齐国公府上,方才跟小的透露,说昨晚有叛军作乱,但已被镇压,夫人可以安心!” 凤清忙又问道:“那韦家呢,可有受到攻击?” “昨夜好几家都被叛军攻击了,听闻韦家有韦将军在,将叛军击退了,未受损失。” 凤清闻言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如脱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 半晌,她才略带疲惫的吩咐,“都各自回去休息吧,守门的继续守着,让厨房备点吃食,给他们填饱肚子,郎君还没回来,不可大意!” 众人都应声退下。 牡丹扶着凤清进了内室,“夫人,既已经大定了,您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就在榻上靠一会儿吧,我等郎君回来。” 牡丹便去拿了件狐裘出来,给凤清盖上,许是精神不再紧绷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越修一直到午时才回来,凤清已经醒了,正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还没融化的残雪。 刚听见越修的脚步声,还没见到人,她就忙起身小跑出去,刚好撞入他的怀里。 越修还身着战甲,凤清揉着额头,急急地道:“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啊?” 越修无奈地替她揉着额头,“痛吗?下次别这样了,原地等着,我去找你便是,我没事,也没受伤,你放心,一切都结束了。” 越修身上还带着丝丝血腥味,凤清皱着眉头,“昨夜是不是很凶险?”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听闻府里也遭到攻击了,是不是吓着了?” 凤清摇摇头,“有你安排的人在,我们都没事。” 越修也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我先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再细说。” 凤清点点头,“我等你一起用膳。” 越修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我很快回来。” 用膳时,凤清才知道九江王和王老太爷昨夜已经自尽了,不由得一阵唏嘘,“也是可悲可叹!” “昨夜有一个人帮了大忙,你猜是谁?你一定想不到!”越修一脸神秘的卖着关子。 凤清仔细回想着可能有关系的人,最后认输,“到底是谁?” “王诣的母亲,崔夫人。” 凤清岂止是没想到,是根本就对崔夫人完全没印象,她似乎一直只活在别人的嘴里,就像一个符号。 “竟然是她,怎么回事?” “在宫门口和九江王对峙的时候,陆绶带人去围攻王家,一直攻不下,后来是崔夫人打开了王家中门,放陆绶进去的。抓了王家老爷子直接去了宫门,王家其他人也被控制,九江王独木难支,最后才不得不自尽。不过……崔夫人也自尽了, 也是令人惋惜!” “崔夫人此举虽然是深明大义,但在王家人看来算是背叛了家族,王家这一次流放都是轻的了,她若是活着日后怕也艰难,自尽在她看来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崔夫人怕是早就想好了,她出身崔家三房,如今已经是覆灭了,两个儿子一个早逝,一个被流放,女儿也和离归家了,这都是拜王老爷子所赐,她应该已经早有怨恨了。只是这结局太过惨烈,实在是不忍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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