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浮之两只脚蹭着地慢慢往回收,重心不稳,两只胳膊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柳昭盈手快扶了一把,他才堪堪站稳。 趁着裴枝还没醒,柳昭盈小声对郑浮之说道: “我今天教你几个基本的动作,以后你每天照着我教给你的方法练,好吗?” 郑浮之双眼一亮,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狠狠点了点头。 柳昭盈有些疑惑,问道: “你姐姐不教你这些吗?” 郑浮之微微一怔,垂下眼皮,低声说道: “我娘一年前走了,父亲没办法上个月才把我接回这里,我姐姐一直觉得她娘是因为知道我娘和我的存在才才气郁而死的,所以一直不待见我,也不怎么教我。” 这样的事柳昭盈听说过不少。 明明是一个人犯的错,却要除他以外的所有人承担。 其实郑浮之很聪明,柳昭盈只需说几句,他就能心领神会。 “正要找你呢。” 紧接着她又看向郑浮之,眉头一拧,骂道: “你在这儿碍什么眼!” 把郑浮之吓得直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柳昭盈示意他先离开这里。 柳昭盈抬头,看到裴枝正昂着头,带着她那不可一世的傲慢,身姿摇曳生姿朝她走来,上下打量了柳昭盈一眼,冷声说道: “休息得不错啊。” 柳昭盈无奈冷哼一声: “你胳膊看起来恢复得也不错。” “你” 裴枝一时无语。 “少废话,把青莲诀交出来!” 柳昭盈挑了挑眉,垂下眼皮,眼珠转了两转,捻了捻手中衣角,若有所思地问道: “为了救尹默笙?” 裴枝敛了敛方才高傲的神色,面色凝重,默不作声。 树影婆娑,蝉鸣声响起,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不外传。” 柳昭盈态度坚决,眼神平静,对上裴枝的视线。 “柳昭盈,我不介意把你右胳膊卸了。” 柳昭盈神色平淡,从容一笑,眼角微弯,眼底划过一丝冰冷,说道: “你先跟宋衔峥商量好再说吧。” 言外之意,你要是也不想要右胳膊了就可以来试试。 良久,柳昭盈话锋一转,说道: “青莲诀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你看我,不也没治好自己?” “那是你没本事!” 柳昭盈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阴阳道: “我觉得,咱俩还是谁也别说谁了。” “那你说,什么样的病是青莲诀能救的?” “这没有什么绝对的情形,要看过才能知道。” 柳昭盈这话倒是不假,有的情况下如果用了青莲诀,不仅治不好,反而会遭到反噬。 “你想得美!” 裴枝这一嗓子把书上的鸟都给吓跑了,只听见“扑棱棱”的振翅声。 “柳昭盈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那你记得给我续命啊。” “何师姐。” 得,送走一位,又来一尊大佛。 何晓依一袭天蓝色衣服,乌黑的秀发随着微风飘扬,身形飘然若仙,手握长剑,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皮肤白皙,面容冷艳,眼神锐利,气势汹汹。 抓住她的衣领,一阵风般的把人抵到身后的树干上。 剧烈的撞击让柳昭盈左肩一痛,她不动声色的攥了攥拳,缓解疼痛。 还没缓过劲,何晓依将剑柄抵在她的伤口处,不解气般转了两下,双目通红,像是要把她杀了一样。 柳昭盈闷哼一声,伤口火辣辣地疼痛,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浑身直冒冷汗,耳边“嗡”的一声。 她知道何晓依一定会来,这下她也一定会挨上。 “都是因为你!衔峥何时挨过铁棘鞭!” “什么?” 柳昭盈猛地吸上一口气,脸色煞白,冷汗从脑门沁出。 铁棘鞭,鞭身嵌逆鳞铁片,挨上时会撕扯皮肉,可以说是万玄门最重的刑罚之一。 柳昭盈现在觉得自己有可能折在何晓依手里。 如果说宋衔峥可以为了柳昭盈伤害同门。 那么何晓依可以为了宋衔峥杀了任何人。
两年前,宋衔峥在处理一个连名声都混不上的魔教叛乱中受了伤,腹部被刺了一剑。 当晚,何晓依潜了进去,在身中数箭的情况下取了他们领头的项上人头。 何晓依一战成名,就连宋衔峥也沾了光。 柳昭盈疼得无力思考,只能靠抠树皮来缓解疼痛,指甲也出了血。 “昭盈!” 何晓依闻声松开了手,换上一副乖顺的模样,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宋衔峥换回一身黑衣,简练干净,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外头罩了件黑色披风。 面色有些苍白,眉心时不时皱上两下,步伐很慢,眼眸却明亮,笑容灿烂。 “你不在房间里休息,怎么来这里了?” 何晓依小跑几步去到宋衔峥身边,眼神关切。 “我没事了。” 宋衔峥嘴里应着何晓依的话,视线却一直在柳昭盈身上。 “你先回去吧,有人找你。” 何晓依本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这话黯然失色,点了点头,离开了。 柳昭盈见他行动不便,向前走了几步。 “你怎” “你没事吧?” 宋衔峥一声惊呼,倒是把柳昭盈吓了一跳。 她皱了皱眉,眼神疑惑,问道: “我怎么了?” 宋衔峥指了指她左肩的位置。 柳昭盈低头一看,玄色的衣服被血洇得颜色更重了些,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没办法,她让人坐在长凳上,自己进屋换药,她有些无奈,自己现在一天换两身衣服。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宋衔峥整个人都侧靠在柱子上,脖子上全是汗。 有风轻轻吹来,稀稀疏疏一阵花落,将大地染得五彩斑斓,湖中荷叶轻摇。 柳昭盈心底翻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汹涌的冲到了她的咽喉处,手背上滴下几滴泪水,很快又被风吹干。 她打了个寒颤,身子有些冷。 “你怎么来了?” 柳昭盈声音有些沙哑,刚刚处理过手上的伤口,指尖还泛着白。 宋衔峥见状,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撑着栏杆缓缓起身,将其披在柳昭盈身上。 柳昭盈本想拒绝,却不料碰到了宋衔峥的手。 “你手怎么了?” 宋衔峥看着指甲上的细小伤口,轻轻握住柳昭盈的手腕,眼神焦急。 “是不是何晓依她”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何晓依比你想得要狠多了。
第19章 拾玖密道 “手怎么这么凉?” 宋衔峥眉头紧拧,不知是担心还是疼得,嘴唇没有血色。 烈日高悬,热浪滚滚,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地面滚烫,蝉鸣声声不息,空气粘稠。 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觉得冷。 但柳昭盈指尖却是凉的。 他把披风搭在柳昭盈身上,每一个动作都如受凌迟一般,颤颤巍巍的。 两个人一坐一站,柳昭盈感受到宋衔峥动作的轻缓、小心翼翼,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宋衔峥听到柳昭盈吸鼻子的声音,后背钻心的疼痛也觉得缓解了不少,柳昭盈很少心疼人,心疼他更是 第一次? 宋衔峥是个会顺杆爬的。 只是他不知道柳昭盈已经知道他挨过铁棘鞭了。 “我后背可疼了,你都不知道,楚长老特别凶” “你别哭啊。” 宋衔峥在柳昭盈身后越说越起劲,眼睛却一直盯着柳昭盈的背影,想看看人有什么反应。 直到他看见黑色披风被洇湿了一小块。 他才意识到: 玩儿脱了。 他蹲在柳昭盈面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都快拧成一团了。 “我逗你的,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不信你看” 说着就要站起身,被柳昭盈一把拦住了。 “你别动了” “何晓依都跟我说过了。” 方才一折腾出了些汗,宋衔峥后背一阵刺痛,伤口结痂了,奇痒无比,他把手放到后背,想挠两下。 柳昭盈眼泪都没来得及抹,拉住他的胳膊,鼻音重重的,说道: “别挠,会留疤。” 宋衔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拉住人的手,把头靠在柳昭盈腿上,笑了笑,说道: “有人管着真好。” 不料柳昭盈一下就把腿移开了,站起身,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要管你” “诶疼!后背疼!” “疼死你算。” “等等我啊!” 柳昭盈把宋衔峥领进屋子里,总比在外头烤着凉快些。 “你听说宣城叛乱了吗?” 宋衔峥冷不丁问上这么一句,弄得柳昭盈有些摸不着头脑。 “知道啊。” 在这之前,京城所有人都在讨论柳昭盈。 “怎么了?” “啊没事,就问问。” 宋衔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扯扯嘴角朝柳昭盈笑了一下。 柳昭盈坐在床边,顺着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的玉兰花开。 纯粹的白,似是连枝叶都多余一般,高雅着绽放的,亭亭玉立的,迎风摇曳,优雅的开,沉静的落。 如今柳昭盈已经学会靠着想象力来弥补鼻子的失灵了。 “看什么呢?” 宋衔峥看她往远处出神,走了过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洋洋往墙边一倚。 “咔哒” “轰隆隆” 身后的柜子竟自己移了位置,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二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密道,慢慢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宋衔峥挑了挑眉,眼睛看着柳昭盈,下巴朝密道抬了抬。 “走不走?” 柳昭盈被关了这么久,一下来了兴致,勾勾嘴角,点上根蜡烛。 “开路。” 密道里空气沉闷,许久未通过风,隐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引得宋衔峥直咳嗽。 地上积了浮土,即便原先有脚印,也都被盖上了。 粗糙的砖瓦强上已经结了蜘蛛网,空间狭窄,二人无法并行,柳昭盈站在宋衔峥右后侧。 “咚” 身后的柜子归位。 很好,没有回头路了。 二人只能靠手中的蜡烛照亮狭窄的范围,只是除了飘荡在空气中的灰尘,就只剩光秃秃的墙壁。 四周安静无比。 “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都憋死在这儿了。” 路径曲里复杂,深不可测,不知何时才能到头,所幸只有一条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二人就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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