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屋内取了执笔,坐下把脉。 “诶?小姑娘,你这纸怎么跟别的医馆不一样?” 柳昭盈用的是宣纸,她有些不解。 “用纸有何讲究?” “京城和别出有些不同,大多医馆都用竹纸,极少用其他纸。” 竹纸、宣纸…… 柳昭盈一个激灵,从屋里取出之前从洞里拿到的药方。 纸张姜黄色,方笺角处也无落盖的红印。 “那这张呢?” 大娘把纸拿了过来,放到阳光下,眼睛凑的很近,“喔唷”了一声,说道: “这个黄裱纸可不多见,京城就一家医馆用这种纸,你去那瞧过病?” “啊这是,我一位朋友的。” “这应该是万和堂的,就在西北方向。” 大娘紧接着咒骂了一句,说道: “他们家不仅药材贵,品相还差,跟愈安堂一个德行!” 柳昭盈把纸揣进衣兜,说道: “您先别生气,我先帮您几位瞧病,各位要是觉得我这医术不错,就帮我多宣扬一番。” 万和堂,看来是要不得不走上一趟了。 万玄门武考大概会持续半个月,她必须赶在宋衔峥回来前调查此事。 无奈之下,柳昭盈只能拖着还没好利落的脚出门。 沿街而走,最终在最尽头找到了万和堂,在拐角处,人烟稀少,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 在这里开任何店铺,都是个极差的选择,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树林,这家店门脸不大,牌匾掉了漆,坑坑洼洼的。 柜台里站了位掌柜,年约五旬,身着一袭靛青绸缎长衫,赡养胡须被打理得根根服帖,鹰钩鼻两侧的法令纹深如药碾槽沟,手里拿了个犀角烟斗,正在看书。 “您要点儿什么?” 语速很慢,并未抬眼看人,透露出一丝傲慢,压根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柳昭盈捻了捻手中的药方,递到柜台上,以同样的语气说道: “按这方子,抓药。” 掌柜扫了一眼方子,抬头端详着柳昭盈,悠悠道: “抱歉,您要的这几味药,我们都卖完了。” 柳昭盈面不改色,收回药方,转身出了店。 百子柜里的人参伸着须子都要跟她打招呼了。 还没走出几步,柳昭盈的左臂就被飞来的绳子拴住,紧接着就被一股极强的力气拽入林子。 整个人摔出十几米,最终后背撞在树干上才停下来。 耳边风声呼啸,地上尘土飞扬,从树上掉下来好几片树叶。 柳昭盈眼前一黑,一口血险些呕出来,她强撑着站起身,拽住绳子末端,在下一次被甩起来前解开了绳结。 只听“沙沙”两声,从树林中冒出近十个黑衣人,不多时便将她围了起来,那些人手里拿了剑,柳昭盈却是赤手空拳。 看来是要她的命。 势单力薄必须先发制人。 柳昭盈拔下头上的簪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手腕抖了两下,只见簪子刺破扬尘,直直扎在其中一人的喉咙上。 剩下几人朝柳昭盈的方向刺去,她后退了几步,猛蹬身后的树干,整个人纵身一跃,将方才的绳子甩在正中那人的脖子上,猛地一勒,那人登时就断了气。 柳昭盈夺过那人手中的剑,脚腕隐隐作痛,她敛了敛神,手腕翻转,刀光剑影间,只听得“乓乓”的碰撞声。 身上带着伤,柳昭盈有些支撑不住,她暗自算了算有几分逃命的可能,分了神,一把剑朝她劈来。 “咣当” 手中的剑掉到地上。 柳昭盈看着眼前的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自觉开始思量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 “师妹!” 好吧,功力确实没有精进。 剩余几人风一般的消失在树林里。 柳昭盈有些诧异看向宋衔峥,按时间推算,武考进度堪堪过半。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柳昭盈见他眉头紧蹙,神色焦急,摇了摇头,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衔峥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我想下山陪你,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吴师弟了。” 撒娇男人最好命。 柳昭盈都不敢想,她若是吴师弟,会有多绝望。 一经宋衔峥提醒,她才发觉,这儿离万玄门不过是一片树林的距离,只是因为树林里太容易迷路,柳昭盈从未走过。 宋衔峥环顾四周,走过去翻了翻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自言自语道: “这些人是谁啊?” 柳昭盈并未说实话,带着些狐疑的语气答道: “不知道,仇家吧 ,我刚走到这儿,他们就出来了。” 柳昭盈突然感到喉咙发紧,弯下腰吐出来一口血。 宋衔峥慌得手脚并用跑了过来,蹲在地上,探了下柳昭盈的内力。 并无大碍。 他这才松了口气,问道: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柳昭盈一只手捂在嘴上,抹了一把血,另一只手摆了摆。 “那我抱你回去?” 柳昭盈咳了两声,挤出来一句: “不要太丢脸了。” 柳昭盈在心底自嘲了一番,得益于宋衔峥的形影不离,自己是太久没挨过打了,在树干上撞一下就有些承受不住。 两个人步伐很慢,临走前,柳昭盈向万和堂内望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 直到黄昏,二人才走到门口,却见到门外站了十几号人。 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聊些什么,只能听见诸如“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我们家那口子非让我来”、“我这病好多年了”之类的话。 柳昭盈搭在宋衔峥身上的手拍了拍,二人对视,宋衔峥眼里满是不解,见他这副模样,柳昭盈笑了声,声音里掩不住的高兴,说道: “看来,我们要开张了。” 宋衔峥眼中的疑惑转为欣喜,快步走过去,站在人群外围拍了拍手,说道: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 宋衔峥的影子在黄昏下慢慢拉长,柳昭盈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微风拂过,吹得屋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混着草木的芬芳,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宋衔峥回头看向柳昭盈,眸中一亮,眉眼间含着温润的笑意。 柳昭盈看着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只大雁划过天空,发出一声鸣叫。 柳昭盈心脏不自觉一颤,像是平静的湖面中砸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柳昭盈在屋内坐诊,宋衔峥在屋外忙着端茶倒水,时不时还陪着聊天。 送走最后一个人时,夜已经深了。 两个人瘫倒在木制座椅上,累得连一口气都懒得喘。 宋衔峥拿出一把金簪,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凤眼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华丽无比,他将簪子递给柳昭盈。 “白天的时候,你不是扔出去一只,肯定用不了了,我就趁着人少的时候,重新买了一个。” 柳昭盈指了指自己的发髻,说道: “你帮我带上吧。” 柳昭盈这几日没扎马尾,乌黑的青丝,只留一缕落在胸前,垂到腰间,这只金簪点缀的恰到好处,衬得她更加孤傲。 宋衔峥将人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柳昭盈平日里的疏离感少了几分。又看到她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皱了皱眉。 他是了解柳昭盈的,柳昭盈对于手串之类的饰品并不感兴趣,逛市集时甚至都不会看上一眼。 宋衔峥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是谁送的?” 柳昭盈有些困了,本想着小憩一下,不料坐着竟直接睡着了,不知梦到了什么,说了句梦话,声音微弱: “宋衔峥,你别对我这么好。” 翌日清晨,柳昭盈从榻上悠悠转醒,只听门外有人敲门,传来一道润朗的男声: “夕暗姑娘,你在吗?” 宋衔峥早就醒了,正在院子里练功,听到声音就去开了门,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您是?”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顾明。”
第7章 柒喜欢我? 一听对面是朝廷的人,宋衔峥心下疑惑,咽了咽口水,说道: “万玄门,宋衔峥。” 杨顾明的视线落在宋衔峥手中的剑上,通体呈青色,剑柄处雕着一条龙,剑尖锐利锋芒,故此剑名为“龙渊”。 三年前,宋衔峥就是凭借这把剑,拼死守住了万玄门。 杨顾明微微颔首,说道: “原来夕暗小姐说的朋友,就是宋公子。” 明明是正常的寒暄,在宋衔峥听来却有挑衅的意味。 “诶,你” 柳昭盈闻声赶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原来是杨副宪来了,快快请进。” 三人在正厅内,气氛微妙,柳昭盈与杨顾明分坐在方桌两侧,宋衔峥抱着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头上的马尾甩在一旁,面色不善地盯着杨顾明。 “夕暗姑娘,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命人拿了一些三七散和栀子膏来。” “我的” “你受伤了?” 宋衔峥懒散的身子直了起来,声音拔高了一个度,眼里充满震惊看向柳昭盈。 柳昭盈快要被宋衔峥的视线灼伤,一时间难以调和三人的关系,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放心,并无大碍,其实杨副宪不必亲自来一趟的,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杨顾明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几下,垂眸哑笑,眼底一片柔光,说道: “那就好,登门拜访是应该的。” “夕暗姑娘不必叫我杨副宪,叫我顾明就好。”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宋衔峥有些急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在说什么?” 杨顾明有些疑惑,回身向宋衔峥说了当日之事的经过,末了还问了一句: “夕暗姑娘没提起过此事吗?” 听到这话,柳昭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衣袖,避开宋衔峥的目光,向厅外看去。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心虚什么。 “对了,夕暗姑娘,我还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罢,杨顾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方盒,递到柳昭盈手里。 柳昭盈打开一看,手腕不自觉抖了抖,饶是她再机敏,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化解了。 这簪子和昨日宋衔峥送她的一模一样。 柳昭盈立马就要把盖子扣上,却被宋衔峥拦住了,二人对视,宋衔峥眼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淡淡说道: “她不要。” 树上的乌鸦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窗外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柳昭盈把宋衔峥的手按到一边,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出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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